太阳渐渐落山了。

  乔思白看了眼身后火红的夕阳,烦躁地挥起一无所获的小手,“你是不是又在坑我?这漫山遍野都他妈是野草,哪里有成片的香茅和薄荷找?”

  机械音语气悠哉:“不可能,你再找找,一定有。”

  “这话你说多少遍了?山头都翻遍了,没有就是没有!”

  乔思白看了眼零星穿梭在山间的人影,内心更加恼火。

  离她最近的阴雨看着天色渐晚,不免喊了声:“陛下,回吧!白日再寻不迟。”

  想着这么多人跟着受累,乔思白懒得再听系统的什么话,拎着空空的篓子准备回。

  她在的位置离所有人都不算近,杂草丛生,最高的地方都快没头顶了。

  然而走了没两步,乔思白就一脚踏空,跟着就失重下坠,后背重重砸在地上,疼得她眼冒金星,半天才缓过劲来。

  看着顶上小小的一片天,乔思白大字躺在泥土地上,生无可恋。

  果然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

  只有掉陷阱。

  来时疾风就提过,这山里有不少捕猎挖的陷阱,有几丈深,乔思白目测了一下这个洞的高度——

  也还行,找到落脚点后,她跳个三四次就能出去。

  但,问题就在于……

  没有落脚点。

  乔思白憋了一口气没地儿撒,她觉得这肯定是P搞的鬼,故意引她来这么个地方,挖个坑等她掉下来。

  “送我上去,立刻,”乔思白面无表情,“否则我闲着没事,可能会对你动手。”

  P这次没被威胁到,直接休眠,没了声儿。

  天渐渐黑下来,外头风声猎猎作响,蝉鸣声声入耳,洞中伸手不见五指,乔思白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

  拢了双手在嘴边,乔思白对着洞口大喊:“有没有人能听见哪!”

  “疾风!”

  “阴雨!”

  “来拉我一把啊!”

  无人回应,只有自己的回声,他们离她太远了,无法听见她的呼救。

  山间夜里气温低,加上洞中阴冷,乔思白感到一阵寒意,抱着自己瑟缩在洞中央,轻颤着仰头。

  不会要在这个鬼地方呆一晚上吧?

  再等个把时辰,气温更低些的时候,她可能会冻死在这里,怎么捱得过整晚?

  况且万一遇到什么野兽……

  乔思白不敢想象,她不能坐以待毙,站起来试着攀爬了几次无果,只好尝试着呼唤系统。

  “小P,你吱个声儿行不?我不动你了。”

  “你不送我出去也行,但你别休眠,”乔思白声音发着颤,“跟我说说话。”

  没有回应。

  恐惧渐渐从心里蔓延开来,乔思白死死咬着唇,站在洞中央。

  老天哪,这辈子我可从未做过什么亏心事,你应该不至于……对我这么残忍吧?

  正绝望着,洞口传来声响,跟着是一声焦急的,“陛下!”

  乔思白立刻回应:“在这里!”

  她拢着双手在唇边,像是抓着救命稻草,声嘶力竭地喊道:“延觉!我在这里!”

  嗓子沙沙地疼,有些哑了。

  洞外的人听到回应,可似乎有些难以辨认方向,乔思白记得这一片外面都是半人高的野草,她怕延觉看不清也掉下来。

  情急之下,她想起来延觉给她的佛铃,哆嗦着掏出来摇响。

  似是有感应般,延觉很快找到了洞的位置。

  确认乔思白的位置后,延觉手扒着洞壁,几下到了底。

  “陛下,”延觉没有带火种,此刻只能借着微弱的月色辨别她的脸,似是安抚一般,“别怕,贫僧来了。”

  她定然吓得不轻,一个人在这么深的洞里呆了这样就,方才呼救时声音都在抖。

  这样想着,延觉正准备伸手去拉乔思白。

  “你下来做什么啊?”

  延觉的手顿住,听她绝望道:“你直接在外面放绳子拉我上去就好了啊,下来了,咱俩都上不去。”

  “……”

  好像,挺有道理。

  延觉仰头看着有些高的洞口,尴尬地摸摸鼻子,“我听到陛下呼救,担心您一个人在这里害怕,下意识就……”

  先下来了。

  现下听她这么一说,再看具体情况,好像他下来也,并没有起到什么实际作用。

  无非是从一个人等救,变成了两个人。

  静默片刻,气氛有些尴尬。

  乔思白哼笑一声,声音沙哑却假装镇定:“我怎么可能会害怕?”

  延觉轻轻“哦”了一声回应,大约是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多余,“我还以为……”

  还以为她会很害怕。

  不知道是自责还是失落,延觉情绪突然不高,他没带火种也没有绳索,一时不知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可转念想到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陛下手还伤着,延觉收敛了情绪,想要问她有没有受伤。

  乔思白却先一步开口,喊了他一声,然后沉默片刻,似是有些难以启齿般,“我有点冷。”

  延觉愣了愣,随即把自己的袈裟脱下来披她身上,又想到了什么,补了句:“洗过的,没弄脏。”

  乔思白默默抬眼看他,没吱声。

  延觉愣了一下,莫名想到在山洞时“小西”说过的话,突然恍悟般,“陛下是想让贫僧……抱您吗?”

  乔思白:“……”

  这人……听懂了直接行动就是了,还问她!

  她要怎么回答?说“是,你抱抱我”还是假装矜持一下,说“不是,你想多了”?

  乔思白挣扎半天,干脆不作答,轻轻把头靠在延觉身上,身子还止不住在发抖,不知是冷还是怎么。

  他身上有淡淡的香火气,有点像寺庙拜佛时萦绕在鼻息的那种味道,但又不完全一样,沾在人身上,意外地有点好闻。

  这会儿乔思白脑子有些昏沉发烫,下意识地依靠着,又怕引起误会,就解释了句:“我有点头晕,站不稳,借我靠一下。”

  延觉低低应了一声,僵硬抬手攥着她身上袈裟,没直接碰到她身子,故作镇静,“那贫僧扶着点陛下。”Χiυmъ.cοΜ

  这个氛围就,有一点点微妙。

  但乔思白已经懒得想那么多了,她抬手揪着延觉的衣衫,慢慢平复了内心的恐惧,正准备松开他,休眠许久的P突然“嘀”地一声上线。

  “宿主,任务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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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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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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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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