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长的一副清澈无暇的面孔,一双圆转清莹的大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个中年道士。
“回来了。”中年道士带着一丝温柔道,仿佛他在家中,等待自己女人的归来。
那女子看了一眼贴在墙角的女鬼,眼中露出不屑的鄙夷。
“徐常年,你还真是说得到,做得到。”
这个道士叫徐常年,虽到了中年,但脸若孩童,肌肤淡红光润。只不过,细看之下,两鬓头发斑白。
徐常年抬头看着她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笑问道:“嫉妒了?”
那女子冷笑道:“你不过是比我多了张人皮而已,我有什么好嫉妒的。”
徐常年不动声色,但她那双嘲弄自己的眼睛始终不曾消失。
“阿蛮,大家各取所需而已,又何必说的这么见外!”
这个叫阿蛮的女子突然“咯咯”笑了起来,道:“徐常年,你这样做,就不怕遭报应!”
徐常年不以为然道:“报应?既然能够通过这种巧取的方式获得长生之道,又怕什么报应。即便有了报应,也是在你们身上。”
阿蛮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她是一只狐狸,一只拥有两百年道行的狐妖。
倘若按部就班的拜月炼形,或许早已死在人的手中,肉被食、皮被穿,还有今日这两百年的光景?
所以,她也怕死。
不然,又怎会听命于他,为他干这些勾当?
是勾当吗?
也不是。
她是狐妖,既然选择放弃枯燥修行,那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魅惑世间男子,从他们身上吸取精血和元气化为自身修行的养料,这样可以加快修行速度。
但唯一的坏处就是,风险太大。
不过,阿蛮自认为自己很聪明,能够躲开那些道士、和尚的追杀。所以,她不在意这些,自由如风地穿梭人世间。
在青楼、在破庙、在树林......
有少年,有中年,也有老汉.....只要对她充满幻想的人,都无法逃脱她的手掌心。
只是,正如徐常年所说的,如果你在山中修炼,不入红尘,又怎会落入他的手中。阿蛮也想过这个问题,她为什么会落到徐常年手中?
只能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至于勾当的下半场,就是阿蛮回来后再与徐常年交*合,从她身上汲取精元,转化为他修行的养料,虽无法提升境界修为,但至少以保持他的长生,不那么快地死去。
白素贞听着他们的对话,陷入了沉思,没有急着出手,而是想着,后面还会发什么?
阿蛮的眼神让白素贞记忆尤深,那是一双洞穿人心的眼,既然能够看穿,又为何抛不开这些外在之相?
徐常年捡起一根木柴,扔到火堆上,淡然道:“时候不早了。”
阿蛮知道他的意思,她贝齿轻咬双唇,似是不愿,但终究还是朝他走了过去,然后从后背抱住了他。
从他的身上,阿蛮还能感受到一丝暖意,让她冰冷的心和身体暂时获得温度。
所以,有时候,她特别渴望这样的温暖,为了这一点温暖,她已经忘却了所有。
篝火发出“霹雳”的声音,一道士,一狐妖,两具身躯交缠在一起。
动荡中,阿蛮冰凉的体内渐渐逼出一丝白色热气,仿佛自无有之地被压榨而出,然后被一股无形力量包裹着,顺着那条通道钻进了徐常年的下体,然后一路爬升到下腹,最后*进入丹田,化为自身真元。
丹田里,真元再度变得充沛起来。
徐常年不余遗力地压榨阿蛮体内的最后一丝精元,直到阿蛮脸色发白,身躯寒如冰时,才停了下来。然后,紧紧搂着她,生怕就这么失去她似的。
阿蛮红唇轻咬,在徐常年的肩膀上留下一排深陷带有血色的齿痕。
而她带着冷意的目光,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白素贞隐匿的地方。
白素贞不确定她是否已经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又或者只是巧合?
当白素贞再次望向她时,她的双眼,闪烁着倔强的泪水,黑眸之中,似乎还跳荡几点幽游碧光。琇書蛧
“你不是不怕报应吗?”阿蛮冷笑问道。
徐常年含糊“嗯”了一声,没有回答。
他心里很清楚,阿蛮不过就是幻化人形的狐妖,不过是一只畜生而已。她有电目钩齿,利爪尖吻,以及麝香浓烈亦不得清除的腥臊味。
突然,徐常年心里没来由一阵心悸,那是濒临生死危机之时才有的感觉。
阿蛮突然发起狠来,直接朝徐常年的脖子咬去。
好在她已经被榨取了全部精元,即便是突然袭击,对徐常年而言,依然可以避开,只不过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阿蛮一口咬住他的咽喉,但也只是咬破皮,流出鲜血,然后被徐常年一掌,整个人飞了出去,直接撞到石壁上,摔倒在地。
“你想死吗?”徐常年怒喝道。
阿蛮再次露出嘲讽的目光,脸上似笑非笑。徐常年最不喜欢她的这个神情,顿时怒火冲天,右手一抓,阿蛮便被一股力量裹了过来,被他掐住了脖子。
“不要以为我舍不得杀你?”徐常年阴狠道。
阿蛮的移开视线,目光落在白素贞的身上,脸上露出一丝久违的笑容。
脑海里,不知为何出现那些缓慢,那些与她缠满的少年,在她抬头的一瞬间,喉间溅出鲜血,如鲜花盛开,如烟火绽放,还没来及凋零或熄灭,就已经一命呜呼。
她其实很想看到徐常年也如此模样。
奈何,她不敢做,因为这样很有可能会死的。
但今晚不同,她虽看不真切,但凭借女人的直觉,没有错。
女人?
自己是女人吗?
阿蛮不再想这个令人困扰的事情,做人就那么好吗?还不是任人宰割,不如作妖来的自由潇洒?
那如果是这般,又为何冒如此大的风险,去做这些勾当来加快修行?
“徐常年,你不要说的那么高尚。你不杀我,不过是为了自己。你跟我其实没两样,不过是多了一张臭皮囊而已。”
旋即,她望向那个女鬼,笑道:“看到了没有?如果哪天他要杀你,那就说明你在他眼中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那女鬼被这突然的发生的一幕给弄懵掉了。它不敢说话,跟不知道说什么。
她也是为了能够活下来,能够活得更好点,能与常人一般活着,那就更好!
“徐常年,报应终会来的。而且,就在今晚!”
徐常年蓦然转身,朝身后望去,就见一白衣男子缓步走了过来。
“真是俊俏的郎君!”阿蛮忍不住笑靥道。
徐常年甩手就是一巴掌,把她打趴在地上,怒骂道:“贱人!待会再收拾你。”
徐常年虽没有踏入人仙境,但自认对付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那也不过一口茶的功夫。
一个跨过五气朝元这道坎的年轻人,又有何惧!
徐常年刚要准备出手,就见白素贞身形一闪,然后就到了他的跟前。
春雷出鞘,必沾鲜血。
“不可能!”徐常年震惊不已道。
春雷直接穿过他的丹田,露在外面的剑身上,鲜血顺着流了下来,一滴一滴,然后成一条线,落在青石上。
阿蛮对着白素贞微微一笑道:“郎君,就是修道之人口中的剑修?”
白素贞望着她,点了点头道:“你见过剑修?”
阿蛮摇头道:“正因为没有见过,奴家才特别好奇。都说,天下剑修出青城,郎君是青城派的弟子?”
白素贞道:“是吧!”
听到青城派,徐常年突然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原来是青城派的剑修,难怪出剑如此之快?
看来靠双修这种方式堆起来的境界,终究是纸糊的,经不起打。
徐常年嘴里溢出鲜血,扭头望向阿蛮,虚弱道:“是你带来的?”
阿蛮俏皮笑道:“你猜啊!”
说完,阿蛮突然起身冲了过来,从后背一把抱住他,春雷穿透了她的心房。
白素贞没想到她会如此刚烈,却已经来不及相救。
“为什么?”徐常年疑惑道。
阿蛮想了想,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低声道:“红尘醉梦,总是伤痛最美。纵然伤痕累累,我只想掬水月在手,贪一丝温暖而已。”
徐常年笑了笑,然后闭上了眼睛。
阿蛮抬头看着白素贞,然后费力地从手腕中取下那通体碧绿的玉镯,“郎君,能否帮我一个忙?”
白素贞沉声道:“你说!”
“若有机会,郎君到了宝青坊,烦请把这个玉镯交给坊主,她自会给你回报!”
白素贞接过她手中的玉镯,放进咫尺物中,问道:“还有什么?”
“我只是想不通,长生不老到底有什么好?如这般,其实也挺好的。”
言毕,阿蛮吐出一口鲜血,双眼闭上,就这么永远睡了过去。
我倾尽一世的流离,寻你千百度的温暖。
于是,在最美的年华与你相见。
被你囚笼。
我将记忆搁浅在彼岸,书一纸沉醉的迷恋,葬一世魂断梦牵的过往。
至死不得解脱。
白素贞抽出春雷,剑身微颤,血迹顷刻化为虚无。
红尘醉梦,拘水在月。
水洒月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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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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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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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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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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