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周弥恳求,这是车来车往的大街上哇!
他隐忍过了头,此刻真是不管不顾,习惯性动作,虎口钳住了周弥的两颊,却保留了七分的力道,笑说:“招我的时候没多想想!”
即便吃不到正餐,那开胃点心总得先尝尝。
这儿便是小区往来最频繁的一条路,嶙峋树杈被路灯光照着,落在玻璃上,似水底暗藻招摆的影子,凡有风吹草动,都搅得整一面如镜平静的湖水,都跟着动起来――那是车与人经过,交错的光影。
周弥警觉极了,每每地转眼去看。
有一个瞬间,真有人路过了这车,却霍地停步转头,往车头上打量,大抵两个“R”重叠的车标过分抢眼,又并非极其常见。
周弥顿时吓得整个人往谈宴西怀里躲,一时间光线暗了些,是谈宴西侧了身,抬起了左边手臂替她遮挡。
然而,这人就是有这么恶劣、这么会趁火打劫,他的右手,不但没撤回去,借她的外套的掩盖,反加倍放肆。
周弥伸手捉住了他的手臂阻止,哀求的口吻与神色,叫他先停下来。
谈宴西笑声闷沉:“你最好现在别求我,越求越完蛋。”
周弥气急,一口咬在他肩头,他闷哼一声地受了,再由动作报复回去。
那路人终于走了,而周弥也并未觉得就此松一口气。
持续不断的人经过,持续不断的精神紧绷。
而绷到底,唯有断裂这一个结果。
断裂的是神经,还有思绪,以及变作弓弦的,她本身。
拉满到极限,再铮然地、干脆利落地崩溃。
谈宴西笑意温热,恶意地伸出手去,要她看看。
周弥紧闭着眼,睫毛微颤,视觉丢失,却加强了嗅觉。隐约的气息,几分浑浊的。
她只恨不得原地蒸发。
谈宴西开储物格,拿纸巾,看她一眼,笑说:“先规矩点!”
周弥抬手去打他一下,没什么力道,不痛不痒的动作,谈宴西笑着替她整理了衣服,各自坐正身体,他专心驾驶。
车开进公寓楼地下车库里,谈宴西停了车。
车库灯光白冷,深夜里几无车子进来。
这寂静而无人声的氛围,让周弥更加有几分的不自在,下了车,又不自觉地再整理了一下衣服。
谈宴西自驾驶座的那一侧绕过来,揽着她的肩膀,上楼去。
两人奔着目的极其明确的这件事而去,叫周弥有微妙的羞赧,克制自己情绪流露,在电梯里,始终不肯往镜子里去会一眼谈宴西的目光。
谈宴西望着她笑,她如此,他便非要去逗她,捉她的手腕往自己身旁一别,低了头去看她,一面笑说:周小姐,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有个特点,你一旦想显得若无其事,表情可就与若无其事半点关系也没有。
他大拇指按她过分紧抿的嘴角――瞧瞧,没藏好的狐狸尾巴。
一面又说:“紧张什么,又不是第一次……”
话没说完,因为周弥作势抬脚要去踩他的脚,他故作见好就收地举白旗,一面却快速地低头,就亲在她的嘴角,又倏然地退开去。
终于到了楼上,谈宴西按密码打开了门。
在周弥踏入房门的一瞬间,谈宴西甚至连灯都不及去开,搂着她的腰,就往玄关一侧的高柜上压过去,略带几分狠意地吻她。
蹬鞋子,抬手压在开关上,抱起她往里走……伴随接吻,以及彼此探索,衣服褪一件扔一件,一路延散的罪证。过分急切,以至于完全丢失条理,都毛躁地直奔主题。
到最后,周弥后背抵靠在床头,自己身上还穿着件在毛衣里打底的白色T恤,而手里谈宴西衬衫的纽扣尚解开了一半。
也管不着了。
她最后的理智是留给了提醒他:那个……
谈宴西停顿一瞬,抬手,先将台灯揿亮,清幽的灯光,周弥眯了眯眼睛,见他伸长手臂去拉开了床头小柜的抽屉。
拿到那盒东西,他没有立马忙着去拆,出人意料地,在这分明箭在弦上的时刻,翻到纸盒背面,低头凑拢了台灯光,低头阅读那上头印刷的小字。
周弥小声问:“……你在看什么?”xiumb.com
“保质期。”
“什么时候买的?”
谈宴西显然已经从文字中得到了他要的信息,拆下一枚,再去撕锯齿状的开口,并回答她的这最后一个问题:“跟你用剩下的……”
周弥顷刻脸再热了几度,她原本以为不会再有什么话、什么事能让自己更害羞了。
……
而显然,她是高估了自己,更低估了谈宴西……诚然,她是清楚谈宴西在享受情-爱一事上有种坦荡的下-流,但显然今天的程度远超以往。她甚至觉得,他是不是故意要说这些话,来报复她,并验证这些言辞,能否作用于她的思想,再引起身体的某些反应。
周弥只能逃避地拿枕头蒙住自己的脑袋,无法叫他闭嘴,但至少不要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然而,谈宴西这人,从来是穷寇力追的主,一把扯开了这枕头扔掉,扳她的脑袋来看着他。沉浮的动作间,他低下头去,浮浪的笑意,以及污-浊的言辞,都在她耳畔。
她只能将生将死地消受。
-
第一回并没有持续太久时间,像饿久了人,久违的第一餐,只用来填饱肚子,整个过程都狼吞虎咽得很。
结束以后,谈宴西抱她到浴室去清洗,这一回便是十足漫长。亦是过程拉满的体验,前奏至“安可”,无一落下。腾腾的热气,像是起了大雾的清晨。因是在浴缸里,她有仿佛最直接的,如同沉入深蓝海底的溺水体验。
最后,周弥趴在浴缸的边缘,试图让腿上多些力气,没有成功。
看见谈宴西起身走了出去,取浴巾和浴袍。他穿上以后,灯影一晃,是他开了浴室的门出去了。
不过片刻,谈宴西又回来了,另拿一方干净浴巾,还有一件暗粉色的绸制睡袍。
她很熟悉,是她以前穿过的。
谈宴西将它们放在了毛巾架上,紧跟着走过来,抱着手臂,笑着看她。
周弥瞪他。
谈宴西更是笑出声,然而终究朝她伸出手去。
周弥握住他骨节分明的手,借他拉了一把的力度,站起身来。
周弥穿上睡袍,将头发吹到七分干,赤脚走出去,要给自己找一双拖鞋。
谈宴西不在卧室里,人在厨房,嘴里叼着烟,正从冰箱里拿矿泉水。
而外套、毛衣、皮带……地板上散了一堆的衣物,他仿佛没看见似的,也不拾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留着这些罪证,想要臊她一下。
周弥严重怀疑就是这个原因。
她走去玄关找拖鞋穿上,朝谈宴西走过去,伸手要他手里的矿泉水瓶。
她一边喝着水,一边在公寓里逛了一圈。
这里好似没有任何变化,所有家具都还是她一年多前,上一回来这时的样子。
最后,她在阳台那儿停下,睁大眼睛地看了片刻,蹲了下来:“谈宴西,这地板翘起来了。”
“知道。要你提醒。”
周弥笑得肩膀微颤,“知道还不换。”
谈宴西看她一眼,也挺懒散地自鼻腔里笑出一声,自己去客厅沙发上坐了下来,歪靠着沙发,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烟。
周弥起身,走到他身边去。
刚要坐下,他却伸手将她一拽,她倒退两步,膝盖一弯,便坐在了他的腿上。
她发尾微荡,空气里弥散清淡而湿润的香气,谈宴西一只手将烟拿远,一只手抓了她的头发在手指间。
周弥说:“我好像饿了。”
“点外卖?”
“太晚吃会长胖,还是算了。”
谈宴西笑了声,搂着她,微微倾身将烟在烟灰缸里掐灭了,“胖吗?怎么刚摸在手里,我觉得你比以前瘦了。尤其这里……”
周弥手掌“啪”一下地打在他手背上,瞪他。
以前,周弥是绝不会对他做出“瞪人”这个动作的,仿佛那是她什么歪批的行事准则:作为“宠物”,逆来顺受即可,不必再提供另外的情绪。
他这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原来,那过去在一起的一年,也不足以叫他认识真正的周弥。
真正的周弥会撒娇、会瞪人,会这么生活化地与他讨论吃夜宵会不会胖的问题。
眼前这个,仿佛是补全了记忆里的那个,更加活色生香,叫他食髓而知味。
也没聊些什么,更没过去多久。周弥便感觉到,谈宴西的某一部分又有所反应。
眼下的局面,再合适不过某一个姿势。
于是,这回周弥欣然地拿到了主动权。
她看着谈宴西仰过头去,神色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呼吸已然乱了。
却故意地,在这个时候停了手,然后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
周弥:“先声明答案是肯定的也没关系,反正在你这儿也是人之常情。”
周弥笑着,凑到他耳边,低声问,这一年多,谈总可没有找过别的女人啊?
是女朋友才理直气壮问得出的问题。
谈宴西简直无奈,如他一贯他不爱正面回答地说道:怎么?我刚刚的表现你还不知道答案?
周弥伏在他肩膀笑得直颤。
“还有,什么叫在我这儿也是人之常情?”
周弥笑说:“你自己清楚!”
谈宴西轻哼一声,按她后脑勺,叫她低下头来,吻她,又说:“满意了?可以继续了吗,周小姐?”
这时候停下来,是要谁的命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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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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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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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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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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