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导演是个神…棍!>第 1 章 深夜的客车
  凌晨,一辆长途客车行驶在柏油路上。

  今夜的天色越发暗沉,几乎看不到丁点星光,车前的两只车灯明亮耀眼,狠狠的扯开了眼前浓重到几乎化不开的夜色。

  玄翊坐在靠窗的座位上,额头抵着窗玻璃,脑袋随着车辆颠簸一晃一晃的,感觉略有些疲惫。

  这辆客车上的乘客并不算多,大多数人都选择坐在比较靠前的座位上,此时的车厢后半截,除了玄翊之外,就只有一个恹恹欲睡的年轻母亲,怀抱着孩子坐在他前座的位置上。

  车上绝大部分人已经睡着,除了玄翊和开车的司机外,还有两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女孩还醒着。

  两个女孩此时正将脑袋靠在一起,一人带着一个耳机,津津有味的看着手机里的综艺节目,偶尔小声讨论一句节目里哪位明星最帅。

  有时候正讨论着,那两个女孩还会偷偷转过头,悄悄瞄一眼坐在不远处的玄翊。

  玄翊身姿修长,仪容清俊,气质温和清雅,混在人群中着实出挑,这才惹得别人不由自主的多看几眼。

  只是这两个女孩在偷瞄之后,心里面又不由得暗自嘀咕一句。

  难得遇见一个出挑的小帅哥,怎么上车之后手里面一直拎着一口蛇皮袋不放?这口袋子也太土了点。

  此时的玄翊并不知道别人正在心里面怎么嘀咕自己。

  安安静静坐的久了,身体略有些不适,他不由得掐了掐眉心,刚想要抬手揉一下紧绷的肩膀,却突然神情一凛,猛地转头看向窗外。

  眼角余光扫过,外面好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径直往车尾的方向去了。

  再仔细望去,就只见车窗外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玄翊却没有放松神情,只是微微抬眸,明澈的眸子亮若辰星,眉峰微聚,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扫视着车厢内部。

  车厢内依然是一片安静,大多数人七扭八歪的倒在座椅上入眠,除了车尾那两个年轻女孩偶尔的窃窃私语外,就只有前方司机在开车时,自娱自乐哼着的走调小曲儿。

  “哇啊——”

  突然,一声尖锐刺耳的啼哭声打破了车厢内的宁静,顿时惊醒无数睡着的乘客。

  那个年轻母亲怀里的孩子,原本睡得好好的,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惊醒,拼命哭嚎着,一声接着一声不停,一张圆圆的小脸儿此时已经涨得通红,好似很痛苦一般。

  年轻的母亲被自己儿子的哭声惊得一个激灵,早早地就从睡梦中醒来,此时正抱着孩子,一遍又一遍小声哄着,却怎么也止不住孩子刺耳的啼哭声。

  如此一来,所有想要入眠的乘客都睡不着了。

  大多数被吵醒的乘客纷纷投过来谴责的目光,更有一个性格比较冲动的小伙子不满的大声嚷道:“谁家孩子,能不能好好管管?”

  也有比较心软些的老年人,眼看那孩子啼哭不止,便热心的凑上去:“这孩子一直哭,是饿了还是该换尿布了,可能身上哪个地方不太舒服?”

  年轻的母亲有些无所适从,她一边小声道歉,一边慌张的将自己的孩子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

  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孩子的尿不湿还是干的,用车里好心人递过来的热水冲了奶粉,孩子也不吃,拿出几样平时最喜爱的玩具,孩子也不理睬,只是扯着嗓子哭喊,一边哭一边挥舞着自己白胖的短胳膊。

  年轻母亲彻底没了办法,面对着儿子的哭闹和同车人的指责,她自己也快被这个小家伙给急出眼泪来。

  但是几经打量之下,身为一个母亲的细心,终于还是让她在自己儿子身上发现了一点不同以往的情况。

  孩子年纪太小,还不会说话,也无法用其它方式清晰的表达,但是小家伙在哭闹的时候,却是一直在拼命的蹬腿,仿佛要把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腿上蹬下来。

  尤其是左边那条腿,看起来竟然微微有些抽搐,显然是孩子在感到疼痛之后,身体本能作出的反应。

  孩子的左腿受伤了?

  母亲用手托着孩子的左腿,翻来覆去的检查寻找许久,却依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孩子的啼哭声却越来越刺耳,甚至已经哭到声音沙哑,一边哭一边惊恐的瞪圆了眼睛,低头看向自己左腿的脚踝处。

  “够了!”

  显然车厢里的乘客对于孩子啼哭声的容忍度也是越来越低,方才那个大声抱怨的小伙子再也忍受不了,霍然起身,向着车厢后座怒吼道:“熊孩子还哭个没完了,能不能让人歇会儿!”

  这小伙子长得又高又壮,显然不是一个单身母亲能够招惹的,而自己这边打扰到别人又确实理亏,年轻母亲手足无措,只能搂着还不会说话的孩子一遍又一遍向全车人道歉。

  那年轻小伙子还待继续发作,刚才看剧的其中一个女孩见年轻母亲可怜,心里有点不忍,于是便开口劝了一句:“这孩子太小了,估计都还听不懂话,应该也没法管。”

  她的同伴也担心独身母亲被人为难,附和着劝道:“要是大一点的小孩哭闹,家长还能制止,但这小孩就这么大点,应该都没长牙,也算不上什么熊孩子。”

  熊孩子还能管能骂,但是一个还在吃奶的婴儿,什么也不知道,你就算打他骂他,也只能让这个婴儿哭得更厉害。

  这道理车上大多人都懂,所以乘客们再生气,也不至于把人家给赶下车,更不能三更半夜把一对母子给扔在荒郊野岭上。

  但是那个开口抱怨的小伙子显然是个冲动性子,之前被小孩的哭声吵醒已经让他心烦意乱,此时眼见两个年轻的小丫头片子也来反驳他,顿时暴脾气就上来了,从自己的座位上猛地起身就冲向后车厢。

  “被吵醒的人又不是你们俩,这小孩也不是你们俩生的,没你俩的事你们插什么嘴……”Χiυmъ.cοΜ

  小伙子气势汹汹,一副想要跟人好好理论一番的模样。

  被他这副人高马大的模样吓到,两个年轻女孩顿时噤若寒蝉,互相挤在一起不敢说话,年轻母亲也是紧紧抱着自己啼哭的孩子,不敢动了。

  在前面开车的司机察觉到车厢内紧张的气氛,但是开夜车最忌讳在驾驶时分散注意力,此时司机也抽不开身去解决乘客间的矛盾,只能勉强分出一丝心神回头呵止了一声:“都别吵了,别吵!”

  显然,司机这点劝架起不了什么作用。

  冲动小伙子眼看就要走到两个年轻女孩的身边,眼前却突然站了一个人,堵在座位之间的过道上,将他挡住了。

  他想也没想,伸手往那人肩膀上狠狠一推:“起开。”

  话音未落,他伸出去推人的那只手腕陡然间被扼住,一时间他竟是怎么也甩不开。

  玄翊挡在两个女孩和年轻母亲的前面,清俊的眉目间流露出一丝无奈,好言劝道:“兄弟,人家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你也不用这么冲动。”

  “冲动你麻……嘶!”小伙子一边挣扎一边还想骂上几句,被捏着的手腕却是疼得受不住,忍不住抱着手腕当场倒抽一口冷气。

  挡在他眼前的这个小白脸,虽然个子高,但是体型削瘦修长,比不上他的身形魁梧,以前他是绝对瞧不上这种没什么战斗力的家伙。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现在这个好似小白脸的家伙,却单单只是凭着一只手,便犹如铁钳一般牢牢地扼住了他的手腕,任凭他如何用力都挣不脱。

  别的不说,眼前这个小白脸手上的这份力道,就绝对胜过他许多。

  这么一想,小伙子虽然心里面还不服气,但还是忍不住怂了三分,嘴里面一边小声骂骂咧咧,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玄翊一见他有了退意,便自然的松开了手掌。

  小伙子捂着自己青了一块的手腕,心里暗骂了一句,气冲冲的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还没来得及坐下来,客车却猛的一个摇晃。

  司机突然踩了刹车。

  小伙子一个没站稳,顿时被甩了个跟头,脑袋重重的磕在座位上,他顿时恼了,狼狈的爬起来,大声道:“怎么回事?”

  同样差点被甩飞的几个乘客,一起在大声抱怨着司机。

  但是正在驾驶位的司机,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人们的抱怨,在猛踩刹车之后,就像是见了鬼似的,脸色苍白,双手发抖,打开车门就猛地冲了下去,跑到车前发疯似的找着什么东西,一点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车内的众人莫名其妙看着大开的车门。

  “神经病呀!”好不容易爬起来的小伙子再次抱怨道。

  车厢里抱怨声沸起,夹杂着嘶哑的孩童哭嚎,在寂静漆黑的荒野中,显得颇有几分凄凉诡异。

  只有玄翊眼睫一颤,目光敏锐的盯着众人脚下的车厢底部。

  他能感觉到,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在众人的脚下……蠕动。

  那种隔着鞋子都能感觉到的黏腻感。

  不过是从老家回来时恰巧搭了一辆长途客车,也能遇上点这种东西,他今年这运道……

  玄翊微微皱了皱眉,无奈的摇摇头,脚步轻缓的走到年轻母亲的身边,墨色的眼眸看向那个还在哭泣的孩子。

  “谢谢。”年轻母亲为他刚才的行为小声说着感激。

  他摇摇头,示意对方无需道谢,只是弯下腰,伸出两指轻轻搭在孩子的额头上。

  从刚才起就一直哭得声音沙哑的孩子,竟然慢慢止住了嚎啕的哭声,只是噙着满眼的泪珠,一下一下抽噎着,原本痛苦的表情竟是慢慢平缓下来,不再像刚才那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显然是觉得好受了许多。

  “哎呀,这是什么法子,这么有用!”孩子的母亲惊喜的叫道。

  可是面对这个逐渐安静下来的孩童,玄翊的眉头却渐渐皱起。

  阳虚,阴旺,神魂不稳。

  十二周岁之前的小孩,比起成年人来魂魄本就脆弱不稳,容易被妖鬼之物影响,眼下这个孩子明显都还未满周岁,一双眼睛最是干净,更容易看见一些肮脏东西。

  他沉吟了一下,然后将自己抵在孩子额头上的两根手指拿开。

  果不其然,他的手指刚刚移开,原本已经渐渐安静下来的孩子竟然瞬间哭嚎出声,声音凄厉至极。

  孩子那双原本闭上的眼睛猛地睁开,瞪得溜圆,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左腿,像是想要努力诉说着什么,短胖的手臂径直指向同一个方向。

  就是那里。

  就在那短短的一瞬间,玄翊左手的中指无名指向掌心曲起,其余三指竖直,掐了一个道指手印诀,探向孩子左脚的脚踝。

  空气中传来一声常人听不见的小小哀嚎,扯在孩子脚踝上的东西触感滑腻黏稠,带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为他的道指所摄,竟是挣扎着想要逃走。

  玄翊眼见它想要逃走,反手一捞,入手只觉得一片黏腻,感觉其形状,竟是一块支离破碎的人手残肢。

  只可惜他这趟刚从老家回来,此时身边既无趁手的法器,又无符纸咒术,一时小瞧了那东西,竟是被那只残手从指缝间溜走了。

  玄翊动了动手指,将残留在手指上的那份粘腻感甩掉,随后深吸一口气,默默的闭上眼睛,抬手用手掌掌心遮住自己的眼帘。

  直到觉得自己眼前脉络一片清凉,他才放下自己的手掌,再次慢慢睁开眼睛。

  入眼便是一片泥泞的血红。

  车厢的底部,就在众人的脚底下,一摊又一摊的暗红肉泥像是被碾过无数遍,却又依然具有生命力一般,慢慢的蠕动着,擦过所有人的脚踝。

  但是车厢内的众人却依然毫无察觉,顶多就是有那么一两个感觉敏锐的,模模糊糊的觉得自己脚底下的触感有些粘腻,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就是踩在一滩肉泥之上。

  车厢内并没有见到方才那只断手,只有一颗散落的眼珠子滴溜溜的四处打转,在乘客们的脚掌间不断滚动着,不断窥视着车内的众人。

  眼见玄翊的目光瞧了过来,那颗带着血丝的眼珠竟然眨巴了一下残存的眼皮,然后像是透过了车底一样,瞬间消失了。

  连同眼珠一同不见的,还有车厢内那些不断蠕动的肉泥,一眨眼的功夫全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与此同时,玄翊也听到了孩子母亲的惊呼声:“这是什么东西?”

  他低头望去,便瞧见孩子脚踝处,刚刚还胖乎乎白嫩嫩的皮肉上,此时竟是多了一片乌青,很像是一只手掌抓着孩子的小腿狠狠拉扯过的痕迹。

  但是没了那些东西的骚扰,哭了半晌的孩子,此时竟然反倒安静下来,像是已经累极一般,满脸泪水的蜷在母亲的怀里睡着了。

  玄翊定睛再细细查看,发现眼下这个孩子的神魂竟然有一大半都飘荡在体外,再迟一点,只怕这小孩的三魂七魄都要被活生生扯出自己的身体。

  也难怪这孩子刚才为何会一直拼命哭嚎。

  他轻声叹了口气,俯下身轻轻帮孩子的神魂归位,安抚那个焦躁不安的母亲道:“孩子已经没事了,腿上的痕迹无关紧要,等过几天淤青消了就行。”

  “不过在孩子十二岁之前要小心一些,回家之后最好给孩子打一个长命锁戴上,这孩子八字轻,神魂又不稳,平时不要让长命锁离身,等他度过自己的本命年之后神魂即可稳固。”

  年轻的母亲听得一愣一愣的,但是想到自己儿子刚刚不明不白的哭嚎,以及小腿上莫名出现的淤痕,心中顿时对眼前这个俊俏年轻人又多信了几分。

  她紧紧抱着自己的宝贝儿子,不住的向玄翊道着谢:“我都记住了,今天这一遭不管怎样我都得感谢您,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

  她话音未落,却突然听到打开的车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车内的乘客们循声望去,就见刚才下车的司机满头大汗,脸色煞白的跑回了车上,呆愣愣的坐在自己的驾驶位上喘着粗气。

  车内又是一阵抱怨声迭起,有人在质问司机刚才去干什么了,有人在催促着司机赶紧开车,别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多待下去。

  只是司机对这些声音都置若罔闻,喘了好一会才平复了呼吸,然后转过头,颤抖着自己灰败的嘴唇,向车内的众人问道:“刚才…在我下车的那时候,你们有没有看到车前那道被撞飞的人影?”

  “看到什么?”

  车内的众人愣住了。

  ……

  时间回到刚才,就在司机还没有下车的时候。

  每个司机都知道,在开车的时候要全神贯注,不能外物干扰注意力,特别是在夜晚开车的时候,更是要小心。

  但此时此刻,车厢里面的乘客们闹出了矛盾,司机不得不分出一些心神时刻注意着车厢里面的动静,生怕有人打起来。

  他分出些眼角余光瞄了一眼车厢,自己眼前的视野却是突然一花。

  就在他刚刚分神的一瞬间,原本漆黑空旷的马路上,突然冒出来一个黑洞洞的人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扑在车前,“砰”的一声闷响,整个人被疾驰中的长途客车撞出去很远。

  司机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个人影被撞飞的那一刻,一张被撞烂的脸就这样紧紧地贴在自己眼前的车窗上。

  那张血肉模糊的脸竟然还在微笑。

  在一片震惊茫然的情绪中,司机凭着本能,猛踩急刹,客车剧烈的摇晃顿时让整个车厢的人全都猛地往前一栽。

  “又怎么了?”

  有几个没系安全带的乘客差点被甩倒一片,不禁大声抱怨道。

  没有理会这些乘客的抱怨,刚刚从震惊中回神的司机此时满脑子只有一件事。

  我撞人了?

  我撞人了……

  他颤抖着双手掏出自己兜里的手机,一边冲下车去寻找那个被自己撞飞的人,一边慌张的用手机拨着号,不知道自己是该先打110还是先叫救护车。

  可是等他下车之后,却是猛地一惊,手里还没来得及拨出去的手机都差点给丢了。

  车前一片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

  可是刚刚明明有个人被他撞飞出去的,自己看得清清楚楚,那张脸就贴在眼前的玻璃上,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将车玻璃涂得一片血污。

  对了,血呢?

  司机赶忙又回过头,看向自己身后的车头,却只看到一片干干净净的车玻璃,连一点血花都找不到。

  难道是自己近些日子压力过大,刚才看到了幻觉不成?

  思来想去,司机到底还是怕自己有所疏漏,平白耽误了一条人命,于是又不死心的在车辆周围找了找。

  他连马路两边的绿化带都找了一遍,生怕有人被撞飞到绿化带的草丛里去,自己却没看见。

  两侧找过之后,他又沿着马路往前走了二十来米,借着客车明亮的车灯,他隐隐约约看见前面转弯处好像立着一块蓝底的车牌。

  眯着眼睛走近那块车牌,司机才发现那块车牌上写着两行字:

  事故多发路段,请小心驾驶。

  司机瞧见这块牌子,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心底里猛然一惊。

  干他们这行的,对日常来往的道路都挺熟,尤其是他这种天天跑长途夜车的司机。

  这一带附近大多数都是平原,只有这块去往首都的必经之路上,恰巧立着几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山头,马路修建的时候经过这边的山林,总是免不了绕几个圈。

  这本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就在经过最后一个山坳子的时候,那段路修的特别陡,转起弯来特别急。

  等到路修好之后,人们才发现这段路只要司机稍加不注意,总是特别容易发生车祸。就算后来在这个转弯处立上警示牌,大大小小的车祸依旧时有发生。

  他们这些司机,平时在经过这段路的时候,也总是多加几分小心。但今天夜路,他不过是被车厢里面的动静给分了一点的心神,谁知道怎么就遇上这事了?

  就在上个月,这段路上还撞死了一个年轻人。

  据说那年轻人死得惨,被撞得飞出去十几米远,脸都被撞烂了,血呼拉擦的糊了半个车窗。

  一想到这一点,再想想自己在车窗上看到的那张脸,尤其是那张脸上模糊的微笑,司机顿时浑身一颤,一股难言的寒意顺着他的脊梁骨往上爬,直冲脑门。

  “特么的,活见鬼了不成……”

  就算是五大三粗的司机,此时也压根不敢在漆黑阴森的车外继续待下去,嘴里面骂骂咧咧的为自己壮胆,身体却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扑回了自己的客车内。

  等到被吓得面色青白的司机回到车内,重新握住方向盘的时候,一双粗糙的大手都还是忍不住的发着颤。

  “师傅,您刚刚下车干啥去了,怎么刹车刹得那么急?”

  车内,几名刚刚差点被甩飞的乘客不满的问道。

  司机擦了擦自己脑门上的汗珠子,听了这些人的问话,不禁回过头问道:“刚才…在我下车的那时候,你们有没有看到车前那道被撞飞的人影?”

  刚刚发问的乘客挠了挠头,道:“什么人影,我怎么没看见?”

  问了一圈,车里面除了司机之外,没一个人看见刚才被撞到的人影。

  此时司机的心里面越发惊骇,不禁又连忙追问道:“没看见人影,那声音呢?你们刚才没听见撞到人时,砰地一声闷响?”

  “没听见,我说你到底还走不走了?”刚才那个被收拾了的年轻小伙,显然此时心里面还有气,依旧语气很冲的回答了这么一句。

  眼见车厢里面竟然没有一个人听见刚才的异响,司机心里面更是慌乱,紧紧握着方向盘,打算赶紧离开这里。

  “走、走……现在就走,谁特么爱待在这个鬼地方!”司机一边紧紧握着方向盘,一边咬着牙道。

  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却没有向前移动,反而依然留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车子竟然在这个紧要关头竟然熄火了不成?

  司机的脑门直冒冷汗,再次冲着油门狠狠的踩了下去。

  车子还是没有动,但并不是因为熄火的缘故。这一次,不止是司机,车内的所有人都能清晰的听到,发动机的嘶吼声,还有客车的车轮在柏油路上打滑的摩擦声。

  客车好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后面给拽住了,所以任凭车轮如何滚动,就是不能前进半步,只能在原地打滑。

  这下子,车里面所有人的神色都有些变了。

  好端端的平坦路面,能遇到什么东西那么大力气,拖着他们这么大一个客车原地打滑?

  再者说了,半夜三更,他们这么一辆孤零零的车,停靠在这个黑咕隆咚的山坳坳里面……

  众人向车窗外望去,只能望见一片漆黑,今天好像一点月光星光都没有,外面的夜色仿佛比刚才更浓了几分。

  司机又试了几次,怎么也不能把车开走,自己也不敢再次下车查看情况,于是便掏出了手机,打算跟外界联系一下。

  可是等到手机拿出来之后,他才愕然发现,刚才还是满格的信号,现在竟是一点信号也接收不到,无论是电话还是短信全都发不出去。

  车厢内的众人也都掏出了自己手机试了试,结果却全都是一样。

  众人放下手机,彼此面面相觑,不由得全都沉默下去。

  车厢内一股难言的紧张和恐慌,一点一点在每个人心底里滋生。

  事到如今,就算是司机心里面再害怕,他也不得不壮起胆子,尽量用不怎么发颤的语气向乘客们问道:“车子应该是……出了一点小问题,该派几个人下车去…查看维修一下。”

  经过刚才的惊吓,司机自然不敢继续一个人下去。

  于是他看向车内的乘客们,目光在众人之间游弋,艰难的问道:

  “所以,车内有谁愿意跟我一起……下去,到车后面看一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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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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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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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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