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淮累的满头大汗,终于来到门口的一小片空地。
苏染染打量欧阳淮,身量中等,一身规规矩矩的皂色袍子。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正是人生最好的时候。
气质内敛,五官和欧阳牧有五分相似,眼尾也是吊梢的。但欧阳牧太年轻,吊梢眼里带着的是邪气,他老爹经过人生的历练和沉淀,吊眼梢眼角就满是正气。和关云长的眼睛有一拼。下巴下一撮美髯须,更显得人气质非凡。
欧阳淮一把年纪还这么养眼,那年轻的时候,该迷倒多少大姑娘小媳妇?
此时的欧阳淮面色不善,好像头顶着火的煤气罐似的,在随时爆炸的边缘,
欧阳淮走到人前,先皱眉看看带着面具的一男一女,再皱眉看过陈大海和哇哇大哭的小男孩,然后瞅着自己儿子回来了,那老脸一沉,两步过来扬起巴掌就打。
“你这个畜生,孽子,做下丑事不负责,居然还敢跑。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这个孽畜!”
欧阳牧不甘心被白白打,吓的围着陆中贤和苏染染跑起来。
“爹,我什么都没做过,你打我干什么!”
“爹,那个苏染染就是个骗子,她不是苏染染!”
欧阳牧急的语无伦次,气的老爹更火大。
陆中贤出手拦住欧阳淮:“老师你别打了,当心气坏身子。念青没有说错。她不是苏染染,她是假冒苏染染来骗婚的苏冬梅。”
“什么?”
欧阳淮震惊意外的看向拦住他的人,
因为太熟悉,即使陆中贤戴了半脸的面具,他也一下子就认出来。
“中贤,你戴个面具干什么?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说她不是苏染染?”
陆中贤这边刚点头,苏冬梅那边就冷笑起来。
“忽悠,你们接着忽悠。欧阳牧你行啊,为了撵我走真是下血本,请来和你演戏的人可不少呢。”
欧阳牧狐假虎威的也冷笑起来:“什么演戏,这位是东洲当今九千岁,摄政王殿下!”
‘九千岁’三个字一出,周围百姓议论的嗡嗡声顿时被掐断一般,然后潮水一般一起跪下。
“九千岁金安!”
“九千岁金安!”
震耳发聩的山呼声可给陈大海吓坏了,“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就连他怀里的小宝也吓得不敢哭了。
苏冬梅心头猛一咯噔,脸上瞬间吓的没了血色。
她都来京都一个月了,若是没听过摄政王的事迹和威名,没听过摄政王和欧阳家的关系,那是不可能的。
苏冬梅也跟着跪下,低头,眼珠咕噜来咕噜去转到很快。忽然,她手脚并用的就往陆中贤腿边爬过来。
“九千岁大人在上,九千岁大人万福金安。民女苏染染斗胆,请九千岁大人给民女和欧阳牧赐婚。”
苏冬梅说着话抬起脸,满脸带笑,笑的本来就不大的眼睛都快找不到了。
陆中贤低头看着脚下的苏冬梅,雪白的脸上一张血红的大嘴,差点给他干吐了。
厌恶的赶紧走开两步,厉声:“闭嘴,苏染染三个字也配是你叫的!”
苏冬梅被陆中贤的厉声和眼底的戾气吓得一屁股跪坐下去。
毁了,这个九千岁明显向着欧阳家来的,上来就给自己下马威。看来,今天他们是合伙来撵自己的,而陈大海也肯定就是他们找来的。
苏冬梅暗暗锉牙,你们想撵我走,门都没有。
我可以不要脸,我就看看你,你们要不要脸!
苏染染到欧阳淮跟前,刚想跟他说说那婚书的事,苏冬梅忽然起了一个超高的调门,直接给在场的所有人吓一激灵。
“我的天啊,我的娘啊,我那为了寻找故友而死在土匪窝的苦命爹啊。你们的女儿染染可不能活了啊。”
欧阳淮一听苏冬梅又提起她爹,脑瓜子“嗡”的一声,心头好像被敲了一记重锤,捂着胸口疼的喘不上气,身体晃着差点倒了。
幸好苏染染离得近,一把将欧阳淮给扶住了:“伯父,您没事吧?”
欧阳淮痛苦的摆摆手,又摇摇头:“我……没事,谢谢姑娘。”
深呼吸一口气,攒着力气回头招呼一声:“念青,去拉染染起来。有事进屋说,别在外面,这么多人看着呢不好。”
欧阳牧黑着脸过去就拽苏冬梅:“进去,你不嫌丢人,我们还嫌丢人呢!”Χiυmъ.cοΜ
你们怕丢人就对了!
苏冬梅躺地上打着磨磨不让欧阳牧拽,甚至还张嘴要咬他,泼妇一样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
“我不进去,你们欧阳家忘恩负义,带了九千岁来压我。你们事情做的,凭什么我说不得!”
“说,就在这儿说,你要进去我都不让呢!”
苏染染两步来到苏冬梅跟前,拽了欧阳牧到身后,寒了声音故意压低声线粗声。
“趁着京都的百姓在这儿,你有什么想说的别藏着掖着,都通通说出来,咱们就让大家伙一起评评理!”
苏冬梅躺地上斜睨苏染染:“你是哪根葱哪根蒜,凭什么来管欧阳家的事?你是不是欧阳牧外面找的贱女人!你这个狐狸精,不敢真面目见人的臭·婊·子,不要脸的跟我抢男人。你要是喜欢被男人骑,那就去大车店啊,保证天天有男人让你爽!”
这污言秽语,市井无赖都不见的骂出来,苏冬梅却好像说家常便饭一样。而且说的还是陆中贤的女人。
陆中贤刚才就听不下去了,但碍于成百上千的百姓在,碍于老师在,他一直在忍着。
这一刻他忍不住了,手上捏里力气,一步踏出就想直接给苏冬梅的脑袋拍到土里去。可他刚动一步,就被早就洞察的苏染染一把拽住。
“干什么?老娘们的事有你这个爷们什么事!”
“……”
陆中贤眼角直跳,我是想给你出气,你却来凶我。这么多人呢,就不能给我点面子。
“还有你欧阳牧,拿着块板砖干什么干什么?想打女人啊!”
“……”
欧阳牧从墙头上掰掉两块板砖,他现在不是想打苏冬梅,是想打死苏冬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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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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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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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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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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