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爷虽然对乐坊的经营没什么兴趣,但这次总算是接受教训,和阿福一起,按照杜如芸的既定方案运营,倒也没有出错。
杜如芸回来后,他松了口气,又开始经营他的丝绸生意,重走南楚商路。
杜如芸的宣传网一如往常地运转,各地的消息不断飞向乐都,当然,张务安的情报网也不断地收集着信息。
杜家乐坊开始向周边的大城发展,几乎每个大城都有杜家的分店,乐舞、分销、宣传张大网同时撒开,除了南楚,大梁和乐国,杜家乐坊在几乎每一个城镇都家喻户晓。
这日,杜如芸难得闲坐,戳了戳系统:“如今这样,是不是就算再两个国家闻名?任务进度算是走了三分之二?”
系统回答:【终极任务的乐国部分已完成,大梁部分任务进度80%,南楚尚只有20%。】
杜如芸叹气:“你们这终极任务也太苛刻了,按照这个标准,不如你搞些枪炮给我,我带人把三国都灭了,自己做女帝,那可就是任务进度100%了吧?”
系统居然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宿主的这个办法不无不可。】
杜如芸望了望天,懒得再理它。
正百无聊赖,外间突然有人来报,三皇子来了。
杜如芸起身:“什么风把三皇子给吹来了?”
三皇子瘸着腿慢慢走近,在杜如芸对面坐下,唉声叹气道:“我不想支持二皇子了!”
杜如芸惊讶地挑了挑眉,看了眼四下无人,这才问道:“夺嫡这么严肃的事情,还说撤就能撤?”
梁程逸一摊手:“我当初也没说什么准话啊?不过是看太子不顺眼,有时候就顺手给老二帮个忙,挤兑一下太子而已。”
杜如芸不解地看了他半晌,突然沉声道:“你可不是这种瞻前不顾后的人,是不是最近有什么消息?京中有变动?”
梁程煜一哂:“果然骗不了你。听说父皇最近又病重了,想要改立太子,老大和老二蠢蠢欲动,但京中呼声最高的,是你的老六。”
“什么你的我的。”杜如芸瞪他一眼。
这些情况她也有耳闻,梁程煜最近的好几桩差事都办得很好,她的宣传网也一直不遗余力地在宣传他往日的政绩,前段日子梁帝和太子都染了时疫,梁程煜和二皇子梁程澜共同监国,在京城防疫的安排上,二皇子害怕得病,躲在宫中发号施令不敢露面,只有梁程逸一个人带着户部官员和太医团队满城跑,最终疫情解除,梁程煜在朝中的声望就更高了。xǐυmь.℃òm
“所以啊,”梁程逸悠然道:“我嗅到了一种风雨欲来的味道。”
不得不说,梁程逸的感觉还是很准的,但方向却不对,北边的大梁一直没有太多动静,南边的大楚却出现了变化。
最初是商路出了问题。从南楚返回的杜老爹,把货品交给管事的照看,径直来找宝贝女儿。
穿越过来这两年时间,杜如芸早把这位慈祥的老人当做了亲人,见他回了,忙迎上去服侍他坐下,亲子沏了壶他最喜欢的毛尖,又吩咐厨房晚餐做老爹最喜欢的菜色。
杜老爹笑呵呵地看着女儿忙碌,拉着她的手道:“好了好了,别忙了,爹爹有话跟你说。”
杜如芸按着杜老爹,在垫着织锦软垫的椅子上坐下,自己找了个脚蹬,坐在他腿边,给他锤腿。
杜豪城摸了摸女儿的头顶:“我知道你和六皇子两情相悦……”
这话一出口,杜如芸捶腿的手不由得重了些力道,低头道:“爹爹你说什么呀!”
“哎呀,乖女儿也知道害羞了,好啊,好啊!”杜老爹打趣着,“你这么能干,感情的事情爹爹也不担心,但是这次去南楚,我却听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消息。”
杜老爹停了停,慢慢说道:“南楚新帝执政到如今已经七年,但对于他的传言一直不断。楚帝楚煊,其实优柔寡断,但他的兄弟楚厉却是个雷厉风行之人。相传楚煊在得到皇位之前,一直是楚厉的跟班,但楚厉母族低微,根本就没有实力争位,只能藏于幕后,推楚煊上台。如今七年过去,楚煊慢慢有了自己的班底,也逐渐开始向楚厉叫板。”
杜如芸给老父又倒了一杯茶,仰头看他说话。
杜老爹接着道:“如今楚厉掌握着楚国的兵权,始终不肯退让,我担心哪天楚厉不再忍耐,会发动政变,接替楚煊成为新主。”
杜如芸不解:“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傻孩子,怎么没有关系,五年前南楚犯境,便是楚厉的手笔。这人似乎对乐国有不同寻常的执念,他若当权,怕是又要侵犯乐国,你那六殿下,就又要上战场了。”
听了杜老爹的话,杜如芸虽然没什么头绪,但还是及时通知了张务安,毕竟这位仁兄在政治斗争方面的经验比她丰富太多了。
张务安早已有所察觉,已经向南边加派了人手。此时得了杜如芸的提醒,干脆把网全撒了出去。
杜如芸想了想,也追加了些人手到南边的城镇,特别是当初发生过大战的方翠城,多多搜集情报。
这么一折腾,倒是有了红玉的消息。
这次还是方健,他护送着杜家的商队往方翠城去,带着护卫们返回的时候错过了宿头,却在一处破庙中,发现了熟悉的背影。
红玉倚在破败的庙门上,看着眼前的一团东西,目光冷厉。
那是一个人,却早已不成人形,浑身上下破败不堪,透露出腐朽的气息。
红玉冷冷开口:“越州一别,已经三个月,当初抓到你,你辩说是我舅舅,供我长大,我杀你是不尊长辈,好,我便放你一马,给你三个月的时间逃匿。你我之间的所谓恩情在这三个月里已经消磨殆尽,如今我们就来好好地算算账。”
地上的那一团,当然是黄知桥。
他高大的身躯如今已完全佝偻起来,手脚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哆哆嗦嗦地滚倒在地,颤抖道:“你这就叫报恩?报恩会给我下毒?”
“哟,可别血口喷人哪!”红玉哂道:“明明是你找人在我酒水中下毒,被我识破,我不过是反过来胁迫那人用同样的方法来对付你而已。我若不如此,如今躺在这里的人怕就是我了吧。”
黄知桥自知理亏,却扭头道:“随你怎么说,如今你到底要怎么样?”
“怎么样?”红玉玩弄这手里的匕首,“我倒是想一刀捅死你,但这样未免也太便宜你了些!”
“毒妇!”黄知桥恨恨地骂道:“我们黄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狠毒的妇人?”
“我狠毒?”红玉气笑了,随即沉下脸来,“我母亲,你亲妹子,是怎么死的?你倒是说给我听听!”
提到黄知莹,黄知桥沉默了,半晌才道:“我当时没有办法,她要告发我!”
“告发你?那是因为你做了坏事!”红玉几乎尖叫起来,“若你什么都没做,她为何要告发你?她连乐坊都可以不要,怎么会故意和你作对?她要告发你你便毒杀她,你的命是命,她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她提着匕首上前两步,刀尖已经抵在了黄知桥的喉咙之上。
黄知桥自知今日红玉是真的存了杀心,此刻才慌张起来,大声道:“你不要杀我,我给你我所有的东西,换我一条命!”
方健一行人躲在一旁,一个下属此刻却不小心弄出了些响动,红玉惊讶向后看去。
那黄知桥突然一个翻身,口中吐出一枚牛毛细针,直向红玉的眼睛射去。
叮地一身轻响,一把长剑削来,闵盛已挡在红玉面前。
方健等人干脆也走了出来,将黄知桥团团围住。
他歉意地朝红玉行了个礼,指着那黄知桥道:“刚才抱歉,这人背信弃义惯了,姑娘若是怕脏了手,只管交给我吧。”
黄知桥这才真的怕了,大声叫道:“别杀我,别杀我,你们是六殿下的手下,我知道太子威胁你们殿下的秘密。”
方健、闵盛与红玉对视一眼,红玉开口道:“你说说看,若是有用,我便再放你离开一次。”
黄知桥心下微松,却也知道红玉言而有信,忙道:“太子梁程轩,和南楚的楚厉协约,若京中形势对他不利,楚厉会发兵威胁乐国,帮他牵制孟达大将军。”
“还有呢?”方健逼问道。
“还有什么我就不知道了,”黄知桥急道,“我一个小人物,他们哪里会把这些大事告诉我?这些都还是我从往来情报中推测出来的。”
方健朝红玉和闵盛一拱手:“此事牵连重大,我们需得快些将情报送到六殿下手中,我这就要启程,你们可需要人手处理此人?”
闵盛看向红玉,红玉略一沉吟道:“我们一起回去。”
她转向黄知桥:“今日我不杀你,但等我忙完了这一时,还会来寻你,你好自为之。”
众人上马,再不理会地上的人。
奔驰的间隙见,闵盛问红玉:“你真的要放他一马?”
红玉冷笑:“他身上中的毒,每日发作三次,次次让人痛不欲生,手脚也会渐渐麻痹扭曲,很快就会不良于行。今日若一剑杀了他,反倒让他解脱。”
闵盛听闻此言,招来一个侍卫:“这段时间你辛苦一下,远远跟着黄知桥,必要时杀无赦!”
红玉一行人奔驰几个时辰后,到达了乐国南方一座大城,城中早已建立起杜家的宣传网络,方健挑了只强壮的信鸽,用暗语将黄知桥所说的情报写了,先发往乐都,几人也顾不得休息,换了马匹后继续上路。
张务安收到情报的时候,杜如芸正好也在同兴书社。
梁程煜自从在沿海打了胜仗,便陷入了一桩又一桩差事之中,说好到乐都来看望的,结果一推再推,这会儿年都过完了,书信传了一大堆,就是没有见着人。
大概是自知理亏,便托人捎了新年礼物来给杜如芸。
那是一只浑身雪白的长毛猫儿,两只眼睛一蓝一黄,十分乖巧可爱。
“太子与楚国亲王勾结?”杜如芸抱猫,一边逗弄一边问,“那太子为什么不干脆娶了楚凌霜,反而让楚凌霜在梁都挑来挑去?”
“这份协定,应该是太子私人和楚厉定下的,所以为了避嫌,他反而不能娶楚国的公主。对了,你知道吗?”张务安道:“楚国如果没有男性继承皇位,公主也是可以称帝的。”
“真的吗?”杜如芸眯了眯眼,“怪不得楚凌霜一直在几个皇子之间摇摆。万寿节那会儿缠着程煜,等六殿下去剿匪了,她又缠上了三皇子,听说这段时间又和九皇子走得很近,这姑娘还真是厉害啊!”
张务安冷笑:“皇家的人,哪个是吃素的?”说完又自觉失言,忙找补道:“也就我们六殿下淳朴。”
杜如芸斜他一眼,懒得揭穿,又撸了撸猫脖子,听那猫儿舒服地呼噜呼噜:“得了这么个消息,咱们应该怎么应对?”
张务安想了想,说:“上次杜老爷带回来的消息也十分宝贵,如此看来,楚厉和太子应该是互相利用。楚凌霜是楚煊亲妹,而楚厉不过是楚煊的远房表叔,若楚煊出了事情,按照楚国的国法,楚凌霜是可以被拥护为帝的,楚厉却远远地把楚凌霜送到了大梁,分明就是让太子把她看得死死的,来方便自己夺权。想来经过大半年的准备,怕是已经快要动手了。”
也不知是不是张务安的乌鸦嘴起了作用,此刻突然有传令兵来报,又收到了新的情报。张务安取出竹筒中的字条,脸色凝重。
杜如芸抱着猫儿,看着那小猫一黄一篮的两只眼睛,问他:“怎么了?”
张务安抬起头:“楚厉逼宫,南楚变天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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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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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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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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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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