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也没立即启动,而是在原地等候。
程安夏相信云璟暄,就这样一起等着。
给了粮,又给了银子,那群村民再傻也知道这是好人,见他们马车迟迟不动,齐齐走了过来。
那一刻,无情手都放在了腰间剑柄上,就怕这群人胡来而伤人。
可是,他们并没有,而是一年纪稍长的小心翼翼的问道:“恩人,是马车出问题了吗?”说着,回头看了眼村里人,很是诚恳道:“这里方圆十里都无人烟,若是不嫌弃,我们愿意推或是拉着你们到要去的地方。”
这不是要闹事,而是要报恩啊。
本来都是山里的善良朴实人家,靠种地耕田为生,从未有人对他们这般好,直接给钱又给粮的。
可是,他们无以为报,只能出点力气。m.χIùmЬ.CǒM
云璟暄看向程安夏,问道:“介意去他们住的地方看看吗?”
虽然天色尚早,但是天空黑压压的,几乎要分不清白昼。
程安夏先是愣了片刻,然后立马摇头:“不介意。”
其实她知道,这本就是云璟暄的责任,就算她现在不去,回头他还是会去,不然就是安排人过去的。
而且,这种情况下,官府不作为,追究责任也是必然的,她就不信上面没有拨款或是给予任何措施。
云璟暄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眸底有着浅浅的笑意,而后便朝那群人开口:“可否带我们去你们现在栖身的地方?”
众人一听,脸色巨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依旧是带头的老者语重心长道:“恩人,不是我们不愿意带你们去,而是我们现在都没处去,那地方…住不得人。”说着,眼眶湿润起来。
他们曾也是好客一族,村子不大,但大家都团结,相互帮助,日子是清苦,但都很知足啊。
这次灾难,让他们许多人失去了亲人,棚子里还有几个孕妇呢,一个这几天就要临产了,可是却连产婆都找不到。
而且,那孩子的相公在这次灾难中没了,至今连尸体都没挖道。
打击太大,她都快崩溃,这孩子能否生下来都是个问题。
唯一活着的郎中是个中年男子,但从未接生过。
想着,他这心就痛啊,而且还有那么多伤者,没吃没喝的,能熬过这个寒潮的春就是万幸。
这种条件,他们如何将人带过去?
“没事,我们就是想了解一下情况,看能不能帮点忙。”没办法,云璟暄只能说实话了。
不然,估计他们是不愿意带路的。
听了他的话,村民们均是一惊,那老者就差没跪下来,“恩人啊,我们都是些活一天算一天的人了,官府都不管,你们又拿什么来管?若真可以,别无他求,村里还有几个孕妇,一个就要临产了,若是可以的话,我们希望你们能够帮忙找个接生的。”
“那孩子命苦啊,她才十七岁,去年才成亲,丈夫现在被埋,我们怕她撑不下去。想着,至少给他家留个后……”说道这里,老者一阵哽咽,转过头去,说不下去了。
听到这里,程安夏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探头出来,急忙道:“大爷,我会接生,这里还要一位神医,他医术了得,名气也是响当当的。”完后,最后补充一句,“我的医术就是他教的,就是方便给女性看病。”
听到这些话,大家都怔住了。
然后,有人小声道:“这是遇到活菩萨了啊。”
“是啊,看来这么些天的乞讨没有白费。”
“那是不是我家幺儿也有救了?”其中一人直接哭出声来。
程安夏催促道:“那就快些带路吧,耽误一分,病人的危险就多一分。我们随身也带了不少药草,兴许还能给伤者用呢。”
“只要身体康复了,村子重建才有希望啊。”
这才是重点,谁都想有个家,可这好好的家突然就没了,自然想着重建。
而且,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官府不管,他们自己可以开荒种地各种,再怎么样也不会让自己饿死的。
老者不再纠结,立马道:“好,好,我们这就带路,这就带路。”
可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人也是担心道:“村长,这几个人会不会图谋不轨啊。”
他们都乞讨快一个月了,雪崩后的一次大雨导致这次事故,一直无人问津,半路遇到几个人,又是给钱又是给粮,甚至还声称自己是大夫,这也太巧合了吧。
就怕有些人怕他们告到上面去,而让人过来灭口。
村子本来就没人管了,要真灭口,直接往深山一丢,或是挖个大坑一埋,再不然一把火化成灰,谁也追查不到。
瞬间,村长也迟疑了,脚下一顿,孤疑的看向下马车牵着马儿走的无情。
无情把头上的斗笠取下来递给他,硬邦邦的道:“老人家,你带。”
他本就面无表情,说话也是硬邦邦的,眼神尽量放柔还是带着杀气,这下老者就更加不敢上前了,就差没喊快跑。
特别是看到无情腰间的剑柄之后,眼神都开始不善。
“别,别误会。”可怜的无情,本就不是会说话之人,这会儿面对一群难民反倒语无伦次起来。
可是,支支吾吾半天,也就这么几个字。
因为说不出再多的解释。
程安夏看着这场景,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直到无情恼怒的瞪向她,她才解围:“老人家,你别误会,他可是保家卫国的将士,身上没点凛冽的杀气是不可能的,他就是不善言辞,人挺好的。而且,你们放心,他就是让自己受伤,也不会让百姓受伤的。”说的是无情,又何尝不是在说云璟暄。
他上战场的初衷也是如此啊。
果然,提到打战的将士,大家的表情又变了,这次变成了敬重,崇拜。
无情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嗯,就是她说的那样。”
程安夏索性拿了伞要下马车。
云璟暄并未制止,而是随着她一起下了马车,但雨具有限,能分发下去的都分发下去了。
他和程安夏撑一把伞,无情直接把斗笠带在老者身上。
队伍也开始慢慢移动起来。
“女眷都在村里吗?棚子遮雨吗?你们过这种日子多久了。”云璟暄也不是多话之人,可能到了现场才会问一些重要性的问题,可程安夏就不同,她实在忍不住这一路上的沉默,便开始问话。
“棚子不怎么避雨,但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当时太突然,什么东西都没带出来。穿的,用的,都是几天后能去找才找出一点出来,可供求不应。男人倒还好,能受着就受着,可老弱和幼小不行啊。”
这回,村长胆子也大起来了,大家也是纷纷附和。
“你们属于临河县吗?”云璟暄突然问道。
村长连忙点头:“是啊,是啊,恩人,你知道我们县?”
“路过,住了两天,大家都很善良,热情。”
临河,算是炮响国的角边边了,村子都不多,零零散散的分布着,村里人基本不怎么出去,婚姻也是村里内部解决了,属于很落后贫瘠的地方。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去巡逻走动一下,明着是查探民情,实则却是监督,看看是否有不轨之人招兵买马各种。
因为这种临界追容易出事的。
但是,对于百姓,只要能够活着,就基本不会管太多。
当然,民风归民风,官府却不怎么样。
那个时候他就听说过,还亲自去收拾了一番,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官府应该换了人。
“县令还姓曹吗?”想到这里,他又问道。
村长有些吃惊,却如实回答:“不姓曹,曹县令早几年被一个将军收拾一番,第二年就下来了。”
“不是上面派的人?”县令都设有规矩的,每一届下位,上面就会安排人去接承。
“是个二世祖,家里很有钱,啥本事也没有,经常欺负弱小,还鼓励小混混,二流子收各种保护费。不知怎地,突然就上任了,据说身后有大人物。”村长心直口快,还没想明白就一股脑儿的道出。
身旁人连忙拉他衣袖,提醒他适可而止。
官官相护,即使再有心帮忙,但只要涉及到权力,那都是个悬。
况且,现在的县令能突然上位,说明家里背景很强大,甚至是宫里有关系,若是这恩人也有更大的关系倒好说,万一只是一时心热,不说什么都帮不了,可能还要被连累。
而这可能是最好的结果,可万一和那二世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到时候联手对付他们,那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云璟暄冷哼道:“叶枫何时无能到这地步了,当真让我大开眼界。”
现在的摄政王可是叶枫,两人虽然闹了那场之后算是不相往来,可都是为民做事。
临河县也是炮响国的,每一个子民都该受到相等的待遇,可他却放任二世祖当县官,不但不为百姓解难,反而欺负他们,逼他们走上绝路。
村民们虽然听不懂他口中的叶枫,但听这语气可分辨,他没有向着二世祖。
心底一阵欣喜,但也不敢说再多。
期间,无情再次发出信号,并且在路上留下标记,等着人前来支援。
差不多走了两个时辰,七绕八拐,又是下山,又是上坡的才在一偏僻处看到几个简单的棚子。
村长已经气喘吁吁,“恩人,就,就在前面。”
好在有恩人给的食物撑着,不然绝对走不了几个时辰的路。
许是看到他们,几个孩子一身褴褛的跑了过来。
可在看到马车和几个陌生面孔却止步了,眼神怯怯的,话也似乎卡在了喉咙。
而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脸上,身上都是泥,手背还有不少刮痕。
村长介绍道:“这是几个比较大点的娃儿,现在能帮着捡柴了,白天就生火取暖,不至于凉到着凉。”
而且,棚子里本就潮湿,这火也没停过,一直烧着。
“那边就都是些妇女和老人和更小的孩子了,一个在做晚餐了。”然后,又指着冒烟那处说道。
程安夏很是疑惑,“你们的田地也被埋了吗?”
泥石流也好,山体滑坡也罢,不至于这样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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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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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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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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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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