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嘻!”
一点熟悉的嘲笑声再次回荡在了我的房间里面。
配着那点笑声,一双面条似的软白长手从沙发底下伸出来,从我的脚踝一圈圈的围绕了上去,直到在我的脖子上缠绕了几圈。
“好久没见,你有没有想我啊?”
一个扁平的人形从沙发底下慢慢的爬了出来,它的双臂奇长,收缩自如。
与其说它是从沙发底下爬出来的,倒不如说它是收缩了缠绕在我身上的双臂,借用力量被拉扯出来的。
“我……什么时候,见过……你?”
怪物的笑声我是熟悉的,但它这副容貌身形,我绝对没有见过。
它圈住我脖子的力量刚刚好,让我呼吸困难又不会立刻致死。
我喉咙发紧的喘着粗气,一边回应着邪物的话,一边找机会从中挣脱出来。
“才这么点时间没有见面,你就把我全都忘了,真是让人伤心呢。”
邪物假模假样的哭丧了几声,收缩的双臂带着它面片样的身体以一种诡异的姿态站立了起来,像个柔软的屏风,伫立在我的面前。
这个邪物像是一个被压扁了的人,毛发五官俱在栩栩如生。
一张厚厚的人形大饼的平面站立了起来,五官也跟着一起画片似的粘贴在上面。
那双变形的细长双眼对着我满是笑意,瞬间,扁人的身体波动了一下,飘到了我的肩膀旁边。
一股阴冷的寒风随着扁人一起吹到了我的身边,冰冷的细风细针一样,极有层次密密麻麻的钻入到了我的每一根血管,每一条骨头缝之中。
尖细的钢针在我的身体里不断的乱扎,深入皮肉骨髓让我痛苦不迭。
“怎么样,记起来了吗?嗯?”
扁人的模样我很陌生,但这钢针扎遍骨髓的痛感,我不能再清楚了。
是当初困扰我许久的狐仙瓷像才有的邪魅力量!
它们换了一个有一个的形态,又追踪到了我的身边来!
“瓷……”
我龇着牙,说不上是要念出它的名字还是咒骂它。
“看来你还是记得我的,不错。”
“既然你还能惦记着我,那我应当给你一个痛快才是。用以表示一下我们之间的情义呢!”
扁人的声音无法分辨男女,细若游丝又极为清楚的传到了我的耳朵里面。
“死……”
“死……”
“死……”
无数个语调不同,音色不同,高高低低的死字在我的耳中混乱的飘荡。
嗡嗡嗡的就像蜜蜂蚊子苍蝇等等虫子杂乱的一起扇动翅膀。
那声音不大,却糟乱的让人发疯。
“别说了别说了!”
我无法阻挡耳朵听到的声音,放弃保护喉咙用双手堵住耳朵,也不能阻止那些声音早我的脑中乱转。
我的脑仁仿佛被摘下来放进了搅拌机里面,嗡嗡旋转狠狠的打碎之后,再将里面的白液倒回了完整的脑壳里面。
被打散的脑浆在空壳子里面转悠了一会儿,又顺着耳洞鼻孔和眼睛,热乎乎的流淌了出来。
流满了我的面孔,淋淋洒洒的又滴滴淌淌的到了脖子,锁骨和后背上。
热烫的液体在外面走了一圈,到了背后的时候就冷却了下来。
冰凉的黏液再次慢悠悠的流淌下去,蔓延到了我全身的皮肤上。
是不是死了还比现在的感觉能好一点?
“杀了我……”
双眼凸出红瞪,我已然分辨不轻从耳孔鼻孔中流出的到底是脑浆还是血液,只是不想再承受这种非人的痛苦了。
吉程鹏烂成一滩黑泥巴动无可动祈求我们杀了他给他痛快是种什么样的心情,我真的能理解体会到了。
我也只剩下想死的欲望了。
我现在用来思考的是什么?脑子吗?
不,我的脑浆不是已经被搅烂的稀碎,然后全都流了出来吗?
不是不是,我已经没有脑子在思考了?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我的思维越发的混乱没有了逻辑,我已经无法判断五感所能感受到的一切,是不是还是真实的。
我看到的扁人,真的是这副模样吗?
我感受到的冷风热液,触觉是真实的吗?
我耳中的嗡鸣声和说话声,代表真的有虫有人在我的身边吗?
说话声……
说话声……
说话……声……
一个白白的耀眼的亮点忽然让混乱不堪的我有了片刻的清醒。
我附近,在我身边的附近,有人在说话!
这绝对不是混乱的错觉,不是!
短暂的清醒让我重新燃起了生存下去的意志。
我凭什么就这么死了?
吉程鹏都成黑泥巴了他还能恢复正常,继续用细嫩的皮肉过少爷的生活。
我为什么要死?
我不能死!
清楚的将这点意识留存下来,我疯狂的控制着身上每一根能够思考的神经,能接收到外界信号感官。Χiυmъ.cοΜ
的确有人在我的附近说话,而且语气还很恼火,很糟糕。
是小红的声音。
“吵死了,你在干什么啊?”
小红充满了起床气的声音不耐烦的从隔壁响了起来。
我很想叫小红出来,让她来帮帮我。
可喉咙上早就被收的更紧了,我的脖子都快被勒断了,更不要说正常的说话。
“小红……救命……”
我的嘴巴努力做出了说话的动作,除了上齿打下赤的咯噔声之外,什么都没有。
“还是好吵啊!该死的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小红的抱怨又开始了,近乎窒息之下,让我的五感骤然敏锐了许多。
飘飘忽忽之间,越过两道墙壁,我似乎能同时的感应到小红正在恼怒的穿上拖鞋。
软底的拖鞋踩在地上产生了一点震动,小红穿好了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怒气冲冲的就要开门出来找我理论。
“小红,快出来,快出来啊!”
肺里面的空气越来越少,我再次感觉到的窒息濒死的痛苦。
仅存下的一点意识就是小红,救命,活着。
吱嘎——
熟悉的开门的动静不远不近的传了过来。
老旧木门的吱嘎声响平时是我最讨厌的,可现在,它们就像一声声救命的鸣钟一样,铛铛铛的敲响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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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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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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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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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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