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寒还没有从震惊中回神,听到这个答案更是困惑,“你都知道……为什么,难道你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们?”
风璃冷冷的说,“卑劣的阴谋家,果然也会拿同样的心态揣摩别人。我们相遇只是巧合,没有任何算计,倒是你们那点肮脏的心思才让人恶心。”
祁寒不顾风璃的嘲讽,执着望向谢欢,“你知道一切,这是对我们的报复对吗?你当初是假死……”
谢欢没说一句话,祁寒却已经做了无数推想,他失魂落魄的喃喃,”琉潇,这些年……这些年我很想你。”
谢欢用了全部的修养才没有笑出来,这些人哪来的脸还敢和她说这种话?
系统气的哇哇怪叫,“他这么一副深情款款被人辜负的痴情白莲样儿,恶心谁呢?宿主,揍他!”
谢欢心头升腾起的怒气立刻被冲散,反过来安慰系统,“不急,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收拾他们。”
谢欢看着祁寒目光淡淡,她静默良久终于开口,“祁寒,你们可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祁寒已经稍稍恢复了心神,神色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只是脸色还是有几分苍白,闻言肩膀忍不住轻颤了一下,看着竟然有几分可怜。
“我曾经当你们是我最信任的挚友,你修炼走火入魔,修为反噬,是我入九渊深海取海云珠为你疗伤续命,你因宗主之位被人暗杀,是我出生入死帮你揪出仇人。
可你们对我的回报就是让我众叛亲离,死后污名累累,你真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谢欢轻轻笑了一声,笑容无比讽刺冰冷,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与悲凉。
“不是,我们已经帮你澄清了。”祁寒哪还有平日里半点的谪仙之姿,宽大衣袖被桃煞林藤枝沾染血污也顾不得,他像是急于争辩的孩童,语气急切,“你现在是所有人心中的英雄,他们都知道你是被魔修冤枉陷害的。”
谢欢说,“你现在还要骗我吗?”
她抬剑抵在祁寒的胸口,祁寒也没有躲闪的意思,目光急切地看着她,“当年的事情我都可以解释,我是一时鬼迷心窍,以为可以留住你,所以才信了白曜的话,这么多年我一直很后悔。”
谢欢语气很温柔,她让人发现原来温柔也可以如此冰冷,令人不寒而栗,“你这么说就是希望我原谅你,对吗?”
祁寒一动不动的站着,“我……”
谢欢没等他把话说完就一剑没入了他的胸口,她的面容无比漠然。
祁寒看着她的神色心中剧痛,他身形僵凝瞬间晃了晃,又重新站定任血蜿蜒而下。
“一个美男子胸口淌血,目光凄凄的看着你,还挺让人心软的。”谢欢这么对系统说了一句,手上却没有任何留情的将剑抽回,“疼吗?”
祁寒感受冰冷剑气在体内经脉流窜,强忍住运起体内灵力疗伤的欲望,抿着唇看着谢欢。
谢欢又问,“恨我吗?”
祁寒立刻又摇头,谢欢笑了笑,将剑尖挪到了祁寒的丹田位置,“若我废了你的金丹,断了你的灵脉呢。”
祁寒眸光闪了闪,一息挣扎后,“只要你肯原谅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谢欢看了他一眼,剑上灵气聚集,马上就要灌注到他的丹田位置时,冰蓝色的灵气比她更快缠绕到了祁寒的周身,渗进了他的骨血。
祁寒的内伤被这股强大的冰寒之力一激,立时又是一口血,他再也站不住在剧痛中半跪了下去。
风璃从不远处走了过来,“想杀他们不必脏了你的手。”
她走到谢欢身边声音很低也很冷,“我不希望日后你会为这些人有悔有愧。”
谢欢看着她的侧脸,目光变得柔和起来,“我不会。”
她和这些人渣一点关系都没有,怎么会为他们难过。就是真正的琉潇在这,依对方的性格也不会对这些人心软,她只会拔剑要求这些背叛和欺骗者决一死战。
祁寒吃力的抬起头,他虽然一直对风璃表现得很冷漠,但对她本身的感情是十分复杂的,他仰头看着两个站在一起的女子,“她是你的人吗?”
谢欢语气转冷,“不必把所有人都想得和你们一样卑劣,但凡我有一半的心思用来谋算,前生也不会被你们害得这般凄惨。”
她垂下目光往昔温润的眸子变得幽深,仿佛曾经所有的光芒都被吞噬,“你现在觉得痛苦吗?我前世与那些魔修同归于尽时,身体直接被爆发的灵力焚烧成灰,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
那比被妖龙雷电电击更痛苦,比九幽烈火更残酷。”
祁寒的脸色更白了,看起来不像比挨了一剑更好受,他心中生出绝望,因为他知道他做了一个最错误的决定,他可能要永远失去琉潇了。
果然,谢欢悠悠缓缓一笑,依旧明朗却在无往日飒爽轻松,她说,“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们,无论再转世回来多少次,你们都是我的仇人,每一世我都要与你们不死不休,直至神魂俱灭。”
祁寒只觉得心肺惧裂,又吐出一口血,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摔倒在了地上。
他伸手竭力去抓谢欢的裙摆,记忆里那个笑容温暖爽朗的姑娘仿佛还在昨日,可却又那么遥远。
如今这个笑容温柔眼神冰冷的琉潇又是那么的陌生,他再清楚不过的意识到一个事实,他们毁了琉潇,而她再也不会回来了。琇書蛧
谢欢收回笑容面无表情的看着祁寒,三个男人性格各异,白曜霸道自负,死不知悔改。
祁寒冷漠无情,心理防线却是最脆弱的,他眷恋琉潇的温暖,攻心是最好的惩罚。
同时他也是谢欢最瞧不上的一个,他才是和琉潇认识最长久的那个,他的命也被琉潇救过很多回。
结果这个人给琉潇的回报就是背叛和欺骗,他一样根本不爱琉潇,有的只是自私可耻的占有欲。
风璃的手轻轻搭在了谢欢的肩上,掌心虽然微凉但停留的久了也有了淡淡的温度。
谢欢微微侧身附上了风璃的手,“我很好,不会再为这些人难过,只是有一些可惜……”
她看着风璃漆黑墨瞳,“只可惜我终究不是从前的我了,琉潇永远留在了过去。”
风璃现在其实已经能懂这话的另一层含义,她收回放在谢欢肩头的手,转向她的后心,用了点力将人带进了怀里。
两个人相互依偎温暖,风璃轻声说,“我会保护你的。”
这个世界她无数次这样想,想的比说的出的要多的多,因而每一次说出口更是无可动摇的坚定。
白曜已经记不清自己在虚幻镜中呆了多久,虽然知道所见之人所经历之事都是虚假,时间久了也会生出几分恍惚。
一开始他不断的用杀戮破除幻境,可幻境被强行破坏又会重启,除非他按部就班地走下去。
时间一长,白曜也恢复了之前的冷静,不再浪费重伤之下所剩无几的灵力。
只是这样就要被动的经历所有的幻境,有时他会看到和琉潇初见相识的事儿。
他去斩杀一只高阶妖兽,目的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名声,得到家族的认可,结果遇到了一个目的相同的女人。
他当那人是竞争对手,女人却很自来熟和他一起在山林里蹲了几个晚上,就说出去以后要请他喝酒。
后来他们一起并肩作战,真的生出了几分默契,便又一起到了很多地方试炼。
那个女人就是琉潇,那个时候琉潇问他,“你为什么总是很不开心,有能让你开心的事吗?”
白曜答不上来什么能让他开心,他的父亲是白家的家主,母亲却是卑贱的婢女,他便在高贵与低贱中挣扎。
只有坐上家主之位,所有人才会认同他,跪在他的脚下为他所用,为了这个目的他可以付出一切。
可等他真的达成了这个目的,他最想要的又变了,他想要得到琉潇,抓住她,让她的目光只能看到自己,做她心里的独一无二。
可琉潇这个人好就好在知己遍天下,对所有的朋友都是一腔真诚,坏也坏在这一点,她潇洒如风,从不为任何人永久停留。
白曜还记得他下定决心表白时,琉潇那个惊讶又歉意的表情。
想要抓住一只鸟儿可以把它关在笼子里,可琉潇不只是一只飞鸟,她太强大,即使以天地为笼,也没有人抓得牢。
白曜微微闭上眼睛,复又睁开,幻境还在继续,亦如无止息的岁月。
他看着琉潇从意气风发到神色越来越疲惫,心中滋味难明。
幻境展现他们最后一次再见的画面。
白曜看到琉潇坐在屋顶喝酒,从前即使一人喝酒,她也从不显寂寥,如今却多了几分落寞。
琉潇看到了他只是微微抬了抬头,“你来做什么,也是来杀我的吗?”
白曜默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琉潇现在污名累累,众叛亲离,因为这一切都是由他亲手编织的。
他缓缓摇了摇头,琉潇又喝了一口酒才说,“你相信我吗?”
白曜避过她依旧明亮的眼睛,低声说,“我信你。”
琉潇似乎从这句我信你中得到了莫大的安慰,她低头笑了笑,“谢谢你,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相信我。
不过暂时不要来找我了,这次我的对手很可怕,这张大网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找到破绽。”
因为你根本查错了方向,你怀疑魔修,怀疑妖族,怀疑你的对手,可你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朋友,这一点上你天真的愚蠢,令人惋惜又叹息。
“不过总有一天我会查清楚所有真相的。”这是琉潇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白曜原本应该留下来多说点什么,趁虚而入,让琉潇更相信他,依赖他。
可对上琉潇始终亮如往昔的眸子,他什么也说不出来,或许连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有多么卑劣。
后来琉潇发现了魔修的阴谋,在他们的先头部队打算偷偷潜入寒山派,也正是正魔两道交接最近的修真门派,正道第一道防线时,她协助寒山派苦战了三日,最后更是拉着上一任魔君同归于尽了。
白曜也说不清当他知道这个结果时是什么感受,大概除了悲伤更多的是觉得冷。
太阳都陨落了,怎么会再觉得温暖?
至于后不后悔,白曜想他没有资格后悔也不能后悔。
祁寒和明珀来找他算账的时候,他们大打出手,差点同归于尽。
不过到底是不能死,他们是一样的人,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了,习惯了丢不了也舍不得丢。找回琉潇的转世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只是到底是哪里出了错,风璃居然不是琉潇,她们居然联起手来对付他。
白曜身边的幻境结束了一轮又开始溃散了,在新的幻境即将生成时,四周突然变成了白茫茫的雾气。
他知道是镜子的掌控者来了,他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可能更多的是期待,他总是想再见琉潇一面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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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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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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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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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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