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好像也听到过类似的话。
萧萧微怔了片刻,转过头去的时候便对着花飞雪笑:“当然。”
“我不是为此才会出现在你的身边吗。”她说道。
花飞雪看着她微微出神。
她不是不信,只是……
花飞雪按了按眉心,疲惫感再度涌现上来。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她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
否则以她平时的性格,怎么也不会问出这种问题来的。
“累了吗?”萧萧关切地问道,“累了就再休息一会儿吧。”
“嗯,先把信写”
花飞雪话未尽,回头看了眼信纸,不由哑然。
就在这一走神,信纸早就已经被墨水晕湿,沾了好几个大墨点,虽然勉强还能辨别一二,但是在有碍观瞻,花飞雪也不好意思就这么投出去。
而且也没办法再接着往下写了。
只得暂时先放在一边。
萧萧已经把她拉到了床边,压着她坐下来。
花飞雪刚抬头,一个轻吻落在她的眉心。
萧萧摸着她的脑袋安抚她,一边轻笑。
“需要我给你唱个摇篮曲吗?”
花飞雪脸色微红,这回是有些恼:“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是是是。”萧萧纵容地应道,轻柔的吻滑落下去,落到唇边。
花飞雪下意识闭上眼睛。
“我会陪着你的。”萧萧的声音落入她的耳中。
这一回花飞雪醒来的时候,萧萧还坐在床边。
她也没睡觉,正侧着头盯着窗户的缝隙发呆。
听到动静她就立刻转过头,朝花飞雪笑了笑。
“好点没?”
花飞雪点了点头:“我没事。”
只是在上一个城镇的时候,她们又遇到了一波山贼,里面藏着两个通缉犯,有些棘手。
两人为了解决这个麻烦,连着熬了好几宿没睡,才终于将那些山贼尽数拿下。
之后又赶了很远的路,险些迷失在森林迷阵里,即便是花飞雪,也觉得有些透支过度,十分疲惫。
连着睡了两觉醒来之后,花飞雪才感觉舒服了不少。
再见旁边的萧萧,她又有些担忧:“你不要紧吗?”
萧萧摇了摇头,笑道:“我能有什么问题。”
花飞雪看她几眼,也确实无法反驳。
萧萧看起来神采奕奕,完全不见丝毫疲惫之态。
明明先前在森林的时候几乎都是她在守夜,但那些透支对她来说一点影响都没有。
这也是花飞雪会觉得不安的原因之一。
萧萧最近似乎异常的亢奋,反倒少眠,时常夜里惊醒。
虽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影响,但还是会叫人觉得不放心。
萧萧没给她再追问的机会:“起来了便先洗漱一下吧,我先下去点几个菜,不是说要去逛逛夜市吗。”
花飞雪看了眼窗外,点了点头。
外面天还没黑,但是等吃完饭想来也差不多了。
花飞雪下楼的时候,萧萧已经坐在了角落的某张桌子边。
那个病恹恹的青年就坐在隔壁桌,正隔着几张凳子的距离,跟萧萧小声说着话。
店小二看到花飞雪就迎上来,挂上热切的笑容。
这是上房的客人,看一身气质也不同凡响,贵客自然要热情接待。
见花飞雪朝病弱青年那里走,店小二连忙低声劝了两句:“客官,那病痨鬼就是个在这儿混吃混喝的,您不必在意,避着些便是,免得沾上晦气。”
花飞雪看到那人倒是愣了一下,想起来是早上提醒自己的青年。
店小二见她已经走过去,倒也不敢再说些什么了,连忙转身端了小菜上去。
花飞雪在萧萧旁边坐下,一边看了眼那个青年:“这位是?”
青年轻声答道:“在下姓严。”
他说话声音不大,不像是因为生性温柔,只是没什么力气,只要说的句子长一些,他就要一边喘气,一边断断续续地说下去。
看起来他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萧萧已经跟他聊了一会儿,见花飞雪好奇,便代他解释了几句。
严姓青年在这客栈住了有小半年了,倒不是什么会传染的病症,否则掌柜的也不会同意他留在这儿了。
据说是他以前受过重伤,损耗了元气,就再也养不回来了。
早先刚来的时候他还能自己走动几步,现在全靠客栈的伙计帮忙照顾。
客栈掌柜的以前曾受过他的帮助,命都是他救下来的,镇上的人也都知情,因此在青年进门之后,见他日益衰弱,反倒不敢轻易将他扫地出门,怕别人因此骂他忘恩负义。
于是掌柜的便也捏着鼻子养着,左右他自己也不肯看病,吃口饭也多花费不了什么。
店小二就是照顾他的主力,也因此得不到什么工钱,还平白添了多了桩麻烦事,一直都对他很是不满。
也不知是因为寄人篱下,还是天性如此,青年也从不生气,听了店小二的抱怨与诋毁也只是一笑而过。
“毕竟是我给他添了麻烦,他生气也是应当,更何况也没有其他亏待我的地方。”
他倒是心大。
花飞雪和萧萧这一路走来已经见了不少人,好的坏的都有,有让人恨得牙痒痒的,也有叫人恨铁不成钢的。
相较之下,眼前这个倒是并不惹人厌。
青年一直坐在角落里看着来往的客人,观察过不少人,倒是鲜少有愿意主动上前攀谈的。
萧萧看了他一眼,便说:“我感觉你好像是有事想要请人帮忙啊。”
青年露出些许错愕的神情。
萧萧说对了,但他也没有预料到她感觉竟然这么敏锐。
“你是怎么知道的?”青年虚心请教道。
“猜测。”萧萧笑了笑,没有解释什么。
青年看起来已经时日不多,却还是每日坐在店里观察每一个来往的客人。
就算是间谍,这么光明正大也太不走心了。
他不主动上前跟人攀谈,或许是害怕被拒绝,但是只要有人与他交流,他也不吝于说出自己的故事。
看着也不像是想把自己的故事经他人流传出去的人。
青年与萧萧和花飞雪闲话几句之后,迟疑片刻,倒也真的交代了缘由。
“我想回到家乡去。”青年虚弱地说道,眼底却迸发了亮光。
据他所言,他自十二三岁起便离了家乡游历天下四海为家,至今二十余年未曾回过一次家乡。
原先他并不喜欢家乡,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好,所以才选择远游。
但随着大限将至,他却又日日夜夜地梦见家乡的影子,越发迫切地想要回到家乡去。
“狐死首丘,大抵如此吧。”青年叹息一声。
他的身体虚弱,只靠自己一人自然难以前行。
更重要的是,他家乡在异国,回去必然要穿越无数危险的障碍,还有可能遇见妖兽山匪,即便是健全之人也未必能全须全尾地到达目的地。
比起贴身的侍从,他更需要的是能给他开路的保镖。
从花飞雪和萧萧两人进门前,青年便注意到了她们,他在外历经风霜,基本的眼力还是有的,一眼就看出这两人同样也是游历四方之人,而且实力不差。
只是毕竟是两个姑娘家,所以才有些犹豫。
没想到萧萧竟主动跟他聊起此事。
“当时不是白白帮忙,若能回到家乡,我这二十余年周游各国所得珍宝尽数奉上,我在家乡也算名门之后,略有家底,当年我父母过世之后留给我的财产我也藏匿妥当,到时一并拿走,不说富可敌国,优渥一生绝无问题。”
青年说得诚恳,已是决定请两位姑娘帮忙了。
一大段话说完他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脸色清白的趴在桌上平复着呼吸。
花飞雪有些犹豫。
她出来游历与父皇说好是在雪芙国境内,如今出了国境不知情况如何。
但她们也已经走到雪芙国边境,她也不是没想过趁机去领略一下别国的风土人情。
何况近些年各个国家局势稳定,倒是难得的良机。
花飞雪未动声色,先问了一句:“不知严先生的家乡是在何处?”
“不值一提的小国罢了。”青年轻咳了一声,“名为青羽,出了雪芙国国境一路往南,再往西宴国东南方向,夹在青羽湖与崖境之间,一国之境甚至未必有雪芙国一个城池之大。”
他以为花飞雪必然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小国,因此特意详细描述了位置。
花飞雪闻言却忽的怔了怔。
她转头看了眼萧萧。
萧萧回以疑问的视线。
“青羽国……”不正是萧萧当年的来处吗?
然而萧萧却像是不记得了。
花飞雪一时语塞,当着外人的面也不便解释,转头看向青年便应了下来:“好,我们送你去。”
她顿了顿,接着又说道:“不过随途照顾服侍你的仆从由你自己另外雇佣。”
青年微微瞪大了眼睛,满是惊喜,忙不迭地点头应下:“那是自然。多谢二位姑娘,多谢!”
他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些红晕,看着有了些神采,不过大抵是回光返照。
但也足以支撑他提起些精神去准备相关的事宜了。ωωω.χΙυΜЬ.Cǒm
即便花飞雪告诉他,她们还要在镇上停留几天以作修整,他也仍然压不住欣喜的神情。
他连声说着“多谢”,激动过头,反倒把自己呛得咳嗽个不停。
花飞雪有心跟他请教一下关于青羽国的事,见他这一副可怜的惨状,也只得暂且把话咽回肚子里去。
到了青羽国实地再去打听也不迟。
她这么想道。
晚上回到房间里已经是半夜。
两人得了空闲,才又说起楼下那个青年的事。
“你今天怎么这么果断?”萧萧有些好奇,“我还以为你是要拒绝的。你想好怎么跟陛下说了吗?”
在周边的国家游历还好说,青羽国听起来就又小又远,也不像是什么值得参考的地方。
萧萧不解她为何答应得这么爽快。
“暂时不说便是,路途再远,一来一回两个月也该绰绰有余了。”花飞雪摇了摇头,又问道,“你不想去吗?”
“那倒没有,你去哪里我跟着便是。”萧萧毫无意见,“只要是跟在你身边,去哪里都行。”
她说得语气平常,却毫无犹豫。
花飞雪听得心头微暖,转过头去的时候又添了几分迟疑。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花飞雪问道。
“记得什么?”萧萧满脸的茫然不似作假。
“你来雪芙国之前的事情。”花飞雪顿了顿,接着说道,“你不正是从青羽国而来的吗?”
皇帝和皇后当初同意让萧萧留下当然是做足了功课的。
不同于神殿提倡不问出处,皇帝早就暗中派人将萧萧的底扒了个干净。
逃离之前的生活无法窥探,但来自何处却是清清楚楚。
花飞雪记得最早跟萧萧认识的时候,她也听对方提到过青羽国的名字。
不过那时候她就没想着放萧萧回家去,因此并未太过在意。
如今再回想起来,记忆依然清晰,种种细微之处对上了号,倒是应证了实情。
但萧萧自己却不记得了。
“是吗?”萧萧仔细回忆了片刻之后摇了摇脑袋,挫败似的揉了揉脸,叹气道,“记不清了。”
她说着有些奇怪:“你是想去我出生的地方参观吗,虽然不记得具体详情了,但想起来也是个让人很不愉快的地方,当年又遭了灾祸,人都跑光了,想来也没什么好看的。”
花飞雪摇了摇头这只能算是原因之一。
“你不想去找你的家人吗?”花飞雪问道,“这么多年也该情况平稳了,也许你的亲人也如严先生一般,回到了家乡。”
但萧萧却说:“不想。”
花飞雪不解地问道:“为何?”
萧萧想了想,回答道:“当年天灾,我就算死过一回,之后碰见你便是新生,我的记忆之初就是你,对我来说,你才是我唯一的家人。”
她说着顿了顿,以更缓和却更坚定的语气继续说道:“是我的至亲、挚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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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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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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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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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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