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注意到,天空中,黑色的直升机如大鸟俯冲而下。
直到嗡鸣声震颤着高楼玻璃,人们才好奇地抬起头。
刹那,所有人都瞪大了眼,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那架枭鹰般的铁皮机械,十字桨疯狂地削铲着大楼的防爆玻璃。
很快,玻璃被超音速所带来的冲击力冲垮,而直升机保持着高速俯冲,根本没有停止的势头,不一会,整驾直升机在与楼层的冲击中挤压变形,驾驶舱彻底碾碎,橘红的光芒蓦地绽放,浓郁的黑烟伴随着雪花状玻璃屑爆射而出。
所有人都呆住了,直到直升机内的烈性炸药砰然爆响,上千摄氏度的高温大火瞬间熔断钢筋水泥,整栋楼在中心点爆开一个豁口,裂纹中的石块像潦倒的醉汉,倒插而落。
“砰——!”陨落的石块激荡起层层烟尘,砸中的树木当场断折,玻璃大厅的天花板,猛地被凿出巨大的豁口。
他们才反应过来,尖叫着四散逃开。
那一刻,天空的光芒都被殉爆的火光遮蔽,浓烟滚滚,不断熔铸的钢筋铁水软化楼层,陨落的水泥大石轰隆隆遮蔽天空,就像末日再临。
尖叫声四处响起,人们不顾汽车还行驶在公路上,冲上街头仓皇逃窜。
在十字路口,黑白分明的斑马线上,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黑色蚁点,冲击着被迫停滞的车辆,碰撞声此起彼伏,不少油箱已经冒出黑色浓烟。
变天了!
所有人心中纷纷涌现这种念头。
“啊!快跑!”
人群跌跌撞撞地朝外面逃去。
这一幕,注定载入史册。
而令人惊奇的是,16区右京都人类市长反应速度相当之快,面对恐怖袭击,一道道命令已经有条不紊地颁布下来。
爆炸开始五分钟,身着黑色制服,带着钢盔防爆盾的安全维护部队从各个不知名的地下室中出现,他们秩序井然,面罩露出的眼仁中不带任何慌张情绪,就像一次无比寻常的演习任务一样,一丝不苟地执行命令。
他们紧急疏散就近人群,拉起警戒线,迅速闯入受灾地区,探查一线情况。
与此同时,救护车鸣笛声呜呜传来,距离阿尔登大厦最近的医院开放专用救生通道,一位位医务人员担着架子从车上跳下。
全16区的联网屏幕都在播报这次恐怖袭击的第一现场画面,主持人语速很快,正在迅速介绍受害情况。
“各位观众朋友,这里是阿尔登大厦停车场,我们面前所看到的是何等惨烈的一幕,大厦的目前爆炸的部位是楼的腰部,已经明显出现小幅度倾塌,窗户旁甚至可以看见来不及逃窜的人们,疯狂地拍窗求救。
消防车被堵在路上,救援人员正在紧急赶往现场。……”
另一边,爆炸一刻钟之后。
刚跨出会议室的右京都市长,紧急召开记者会,安抚受灾地区,全力支持紧急救援,并言辞激烈地谴责恐怖分子,一定举全区之力调查此时。
治安维和特种部队已经出动,请市民远离受灾现场,避免收到无辜的波及。
全16区的电视频道都强制切换成阿尔登大厦,昔日里高傲的钢铁巨人,此刻就像腰肌劳损的老人,痛苦不堪地佝偻着腰,随时都会轰然倒地。
烈火尚没有扑灭,但爆炸声已经此起彼伏,楼层中殉爆的浓烟从各个窗口滚滚而出,千疮百孔。
市民中都在讨论这些话题,各地网络论坛都炸开了锅,好事者仿佛嗅到了商机,铤而走险想到绕过防暴部队重冲进现场。
“炸楼的真是疯了,怎么会有这种人!”
“望远镜!我用望远镜拍摄到了!”
“你们看,我这里还看得到,楼道里有人!天啊他那层楼塌了!”
“地上那堆燃烧的废铁,是那架直升机的残骸之一!”
“说起来,政府这反应速度……未免太快了吧?”
有人在论坛上发了一句。
三秒后,他的留言消失,人们叽叽喳喳地回复讨论,却发现按下发送键的时候,显示的是——“对方账户不存在”。
但他这句话却也提醒了不少人。
对啊。
五分钟而已,治安维和特种部队就像潮水一样出现,他们脸上甚至连恐慌与紧张都没有,就只是一丝不苟地执行命令。
消防车都被堵了,而医院的车,为什么没有被被堵在路上?是事先就准备待命了吗?
而且,这次市长的反应相当迅速,各道命令都有条不紊,什么都顾及到了。
“是错觉吧?”有人开玩笑道,“政府反应迅速,不应该是好事么?市民才有安全感嘛。【笑脸】”
有识之士沉默不语。
他们常年和右京都的暗黑生物打交道,知道他们不可能吃这么大的亏。在16区,右京都就是他们的大本营,知晓情况的人,甚至赋予其“鬼都”的称号。
这次的事件,无论如何都有蹊跷。
……
“不论如何!此刻可是获取一线情报的绝佳机会!”
新闻社的记者们,疯狂地朝事故现场冲去。这可是第一手资料!决定新闻社地位的机会就在眼前!
他们多方打探,发现一条秘密小路,地下的车库是连通的。
于是,记者们特意绕开推搡的人群,带着摄影师打算从地底的停车库钻过去。
“好险,差点就被维和特种部队发现了。”
一名女记者通过地下车库,侥幸来到了阿尔登大厦负二层,“这次的第一手新闻素材,是我们的了!”
她露出活泼的笑容。
扛着摄像机的摄影师气喘吁吁地跟上女记者,还来不及应和,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把笑容都缩了回去,瞪大了眼。
“凉、凉香!”他惊慌失措地张口。
女记者对着他,所以并未察觉异常:“怎么了?”
“你、你你后面!”
摄影师双腿打颤,神情惊惧。
“嘎吱,嘎吱。”
咀嚼和撕裂的声音从凉香背后传来。
“我背后怎么了吗?”女记者有些紧张,小心翼翼地回头。
回望的那一瞬间,她的瞳孔失去了颜色。
那些穿着维和部队黑色制服的人,此刻三三两两,俯身对准一个看不清容貌的人啃下去。
他们熟练地掰起那人的大腿,一百八十度拧断,然后就着血水,也不管库管和鞋,径直将其大腿肉塞入口中。琇書蛧
血水从嘴角潺潺流下。
看着他们大快朵颐,凉香莫名想起人类从烤全鸡身上扯下鸡腿,大致也是这副光景。
“嘎吱,嘎吱。”
放眼望去,无数黑压压的“制服”,双手掏弄着地上尸体的肝脏,俯身去啃食,浑然忘我。
血泉泵上天花板,又有一人被当场撕开。
地上,摄影架、麦克风、女性衣物、男性皮革鞋,散落一地。
凉香双瞳空洞,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他们并不是第一人。
“噗嗤——”
身后的黑影一闪而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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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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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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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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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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