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寻看着陈若澜,她的前面是一垒刚刚清空的餐盘。
“昂!好不容易混到了财务总监,被一个金发碧眼的娘们抢了,一时间气不过,就不干了。”她尽量让自己显得可怜兮兮,只是刚到愤慨处,筷子就被她掐断了。
傅寻额角滑落汗滴,还好是一次性筷子。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靳子跃擦了擦嘴,问。
他的前面,是一叠和陈若澜差不多高的餐盘,不,还要多一层。
添雨和豆子把这两人上一垒餐盘送到后院洗碗盆,默默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他们已经吃了好几天的收入了,难得闫无逊只会在一旁傻乐,要是添雨这么吃早就被打了。
“先玩几天,工作的事情不急。”陈若澜吃饱喝足,舒畅地吁一口气。
她看了看店面,说:“这里环境还不错,离电车也近,我准备在隔壁租个房搬过来住。”
“啊?”傅寻挑了挑眉。
闫无逊在后面噌地竖起耳朵。
“蹭饭啊。”陈若澜理直气壮地说,她回过头望着闫无逊:“老闫做饭那么好吃,我还自己下厨干什么?你不介意吧?放心,姐付钱!不白吃你的!”
说罢,她还冲闫无逊扬了扬眉毛。
闫无逊讷讷地点头。
豆子好奇地问:“若澜姐要一起住吗?”wWW.ΧìǔΜЬ.CǒΜ
陈若澜搔搔他的头发,低眉说:“对啊,住一阵,放松几天。”
“好欸!”豆子满心欢喜。
傅寻瞥了一眼,嘀咕道:“这娘们估计可以给你们提供80%的收入。”
“哈哈哈。”陈若澜拍拍肚子,对于傅寻嘲讽她饭桶一事毫不介意,“饿了有什么办法,又不是吃霸王餐。”
不。
傅寻瞟了一眼讪笑的闫无逊,虚着眼,没有说话。
心底想,你就算是吃霸王餐,那老舔狗也是乐意的。
但其实他何尝不清楚陈若澜的想法,女人只是不会把“接济”这种话放到口头来说罢了。
靳子跃没有说话。
欢乐的小剧场里他更习惯做透明人,当然如果傅沁在的话,这时候应该是两个毛手毛脚的透明人。
“添雨,你们当时是怎么解决绑匪的,能说说吗?”靳子跃问。
“我在厨房帮忙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我出去,见了面才发现是一个带着白色笑脸面具的人,他提醒我食材里下了昏迷药,我还来不及提醒他俩,那伙人就出现了,后面跟踪过去,发现他们只是普通的街头绑匪,我就把他们制服了。”
靳子跃听到白色笑脸面具的时候,眉头微皱。
“喂。”傅寻凑过来,小声说,“那面具我见过,和你的面具很像,会不会是以前认识的人?”
靳子跃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逝,仔细思索的时候,却空空如也,他捂着脑袋:“没什么印象。”
“但是楚平秋这人做事谨慎,背后还有‘组织’在,绝对不只是这些手段。”靳子跃提及“组织”的时候,眼中闪过厉色。
楚平秋提供的信息,远比他交代的内容庞杂,以至于靳子跃在那一瞬间,想到诸多可能,才给了他脱身的机会。
发布任务的,是组织。
任务要破坏的,是异鬼。
异鬼渗入了驭命者。
然后,现在,驭命者提及了组织。
隐约中,庞大的阴谋如棋局,在靳子跃眼前展开。
以世界为棋,人人皆棋子。
可是对弈的人,它们是谁?
第三股力量的出现已经摆在眼前。他们穿梭于人类与异鬼之间,试图挑起两族的矛盾,这股力量有人类,也有异鬼。
或许,他们才是让这个世界动荡不安的罪魁祸首,而傅沁,可能只是他们野心的牺牲品。
认识到这一点的靳子跃,愈发的愤怒。
他们和傅沁的死,一定有着某种关联,可笑的是竟然还利用这点让自己为他们卖命。
靳子跃不声不响,将拳头摁得发紧。
突然,靳子跃察觉手肘一堵,周围不知何时早已安静无声。
傅寻顶了顶他的手肘,悄声说:“收敛点。”
靳子跃才发现周围的人早已停止交谈,看着自己。
“靳哥刚刚的眼神……有点可怕。”豆子小声说道,看着靳子跃的眼神也有了一丝惧意,“总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
靳子跃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站起来低声说:“抱歉。”
闫无逊也干嗽一声,说:“咳,豆子,和添雨去洗碗。”
陈若澜冲闫无逊说道:“附近哪里有招租的房子吗,带我去看看。”
“我出去一阵。”靳子跃也起身离开。
傅寻连忙跟上。
“去哪?”傅寻出了门,问了声。
“找住持。还有些疑点没有解决。”靳子跃说。
“他的庙是被【杜鹃啼血】毁了吧,是死是活都不确定,你怎么找到他?”
靳子跃招了招手机,说:“他已经接单了。”
屏幕上,赫然是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司机模样,备注赫然写着“有动龙一”。
寻:“……”
片刻之后,熟悉的面包车姗姗来迟。
“唔……是你们啊……”老司机放下车窗,墨镜上冒出龙一住持的眼睛,说道,“找我还有什么事?事先说明,司机驾驶的时候是不能攀谈的。”
“去三水家。”靳子跃说,同时把两张百元大钞伸进去。
“哎哎哎,干什么干什么!”龙一住持慌忙不迭地收好,“三水的朋友就是我的小友,可别让钱影响了我们的感情!”
“有些话事情,还请大师解惑。”靳子跃坐在副驾驶上,目视前方。
“好说好说。”龙一住持瞟了眼靳子跃的衣兜。
“昨晚,大师在场吧?虽然不知道您用何种手段,但是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异鬼出现,已经能够说明问题了。”靳子跃说。
“啊,有吗,我昨晚接单跑长途去了。”龙一住持讶然。
“啪。”三百块钱出现在龙一住持面前:“想问问您,三水的情况您是不是知道一些。”
傅寻一愣,昨晚这老和尚真的在场么?
“我不是提醒过你们么,总感觉小临心有些不一样,所以留了个心眼。”
靳子跃没有回答。
不对。在寺庙被烧毁、后山精怪被吞噬的情况下,守财奴没有痛惜自己的财产损失,而是暗中保护三水,显然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其实也不是我帮了你们。”住持悠悠地说,“要谢,就谢谢三水那丫头,在昨晚给先祖们续的香火吧,那群老家伙们好歹是有所回应。”
傅寻虚着眼:“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一个惊悚故事啊。”
“哈哈哈,心诚则灵吧。”龙一住持没有再说什么,他望着远处的小区,伸长了脖子,说,“喏,小临心的家到了。”
靳子跃道:“谢谢。”
说罢,他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不客气。”住持眼疾手快接过纸币,换上笑眯眯的表情:“靳小友,有些事情,现在的你还太过弱小,知道了反而有害无益,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问,但是听贫僧一句,顺其自然,天地自洽。”
“谢谢住持教诲。”靳子跃真挚地鞠了一躬。
“去找小临心吧。”他摆摆手,最后,露出讨好的笑容:
“记得给个五星好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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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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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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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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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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