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绍身处主营帐中,有些坐立不安。
不知为何,自从陆逊走后,这些天来他心中总是泛起一阵惴惴不安的惶恐,眼皮接连跳动,仿佛有预感要发生大事。
要问原因的话,还是因为此次救援交州之事,他总觉得哪里似乎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按理来说,交趾有大都督鲁肃镇守,好端端的怎么会出事?可偏偏他们接连数天未收到交州的消息,而且也正是这段时间他所处的正面战场压力减轻了不少。
难道说曹昂那边真的暗自抽调正面战场的兵马,前去增援交州了?
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拿下交州?
不对吧,若真是在意交州,那就应该在战争最最开始的时候动手,不给他们足够的时间来准备和防御交趾事宜才对,否则等他们都做好一切防御工事才动手,那不是傻子行为嘛。
既然不是为了交州,那还能是为了什么?
为了他身后这座扬州?
似乎也不对,这么多天来,敌军的进攻还是如前日那般松松散散,似乎一点要加急的意思都没有,如果他们的目的真在扬州,现下不应该是他们最好的时机吗?毕竟对方可不知道他们救援交州的兵马是从何处抽调来的。
不是交州,不是江东,那还能是那里?
孙绍苦思不得其解。
但就在这时,当他的目光扫过帅帐一侧悬挂的地图之时,右上角一个不起眼的小寨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濡须口?
孙绍瞳孔微微扩大了几分,想到了一种极为可怕的可能。
该死,自己怎么把濡须口方向给忘了?
自魏吴战争开始以来,他便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正面战场上,虽然偶尔也会关注濡须口,但相较正面战场来说,濡须口和淮南的战争动作实在是太小了,以至于在他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来深想。
如今,骤然将濡须口摆在他的面前,他才突然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个命脉之地。
孙绍“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袖袍一挥,低喝道:
“来人。”
很快,一名带甲的吴兵走了进来,对着他单膝跪地:
“在。”
话音刚落,还不待孙绍说些什么,却只见又有一名甲士慌乱的跑了进来:
“报、报——”
“启禀吴侯,敌军又打进来了,攻势前所未有的凶猛,我军怕是要挡不住啊。”
“挡不住?你在说什么胡话。”
孙绍皱眉,呵斥道:www.xiumb.com
“以往魏军来犯,我军不都是尽数将他们挡在长江之外吗?怎么会出现挡不住?”
那名甲士颤颤巍巍的说道:
“确实如此啊吴侯,此次魏军战船上不知从何处寻来一排排大弩,不仅穿透力和射程远比普通弩箭要强,就连发射次数也是多箭连发,我军中将士根本抵挡不住啊。”
闻言,孙绍不再犹豫,大步的朝帐外走去。
一出帐,这位年轻的吴侯便能听到四周传来惨烈的叫声,到处都是火箭穿透的声响,满地都是箭矢与尸体。
孙绍目光呆滞的望着面前一切,至今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为什么?为什么魏军今日的攻势会如此强?难不成他们以前都是在隐藏真正的实力?就为了现在这个局面?
“咻”
这时,一道破空声响起,直冲着孙绍的额头而来。
“吴侯,小心啊。”
孙绍身侧,赶不过去的一众亲卫急得直冒冷汗,只得大声提醒。
眼看着箭矢就要彻底贯穿孙绍的脑袋,孙绍也终于动了起来。
拔刀、发力、横斩。
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停顿。
“唰”
伴随着一道寒光闪过,那坚硬如铁的箭矢也瞬间在他面前被劈成了两截,只带起了一阵风动。
孙绍挥着手中剑,一步步的走向江面,眺望着遥远的江面大船,目光冰冷,高声喝道:
谷</span>“魏王既已亲临战场,不妨出面一见。”
话音落罢,只见那为首一辆战船上,缓缓走出一名黑衣青年,拄剑而立,姿态雍容,正是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战场上的魏王曹昂。
看着城头上持剑浴血的孙绍,曹昂咧嘴笑道:
“不知侄儿要见孤,所谓何事?可是已经想通要将这吴地拱手相献于我大魏啊?”
孙绍没有答话,只是目光死死的盯着曹昂,剑锋前指,咬牙说道:
“原来你的大军一直在隐藏实力。”
曹昂微微一笑,偏过头来看着身侧的巨大床弩,耸了耸肩道:
“侄儿说的可是这些弓弩?倒也不算隐藏实力吧。”
“想当初孤在南阳寻访名士卧龙,曾与他有过一次见面攀谈的机会,虽然最终无缘请他出山,不过在临行前,还是侥幸得到他赠予的一份机关图,名曰诸葛连弩。“
“以前诸葛连弩之没有出现在战场,只是因为孤手底下的工匠还没赶制出来而已,如今既然已经如数完工,自然要拉出来见识见识。”
“你……”
孙绍气的连声音都开始了颤抖:
“好,好,好,真是好一个诸葛连弩,好一个魏王。”
“原来你早在战争一开始就已经在算计本公了,无论是正面战场的压力,还是交州失联的消息,都是你一手策划的,为的,便是今日这声东击西的局面,是吗?”
曹昂笑意不减,如是说道:
“孤也只是觉得,比起拿下一个陌生的交州来说,还是濡须口处的突破能更熟悉一些罢了。”
见曹昂变相承认,孙绍反而冷静了下来,只是目光依旧冰冷:
“本公还有一个问题。”
“你怎么知道本公一定会从濡须口调兵?”
曹昂耸了耸肩,笑着说道:
“很简单,因为你还是太年轻了。”
“如果换做是你的师父周瑜在此,万万不会如此应对。”
孙绍眼神一凝:
“什么意思?”
曹昂微笑着解释道:
“如果孤是周瑜,在交州情况不明之时,定不会贸然派兵前往,而是会选择率兵主动进攻荆州大营。”
“如此,一来可试探荆州大军是否真的暗自转移,二来也可确保交州是否安全。”
“如果敌人大军真的暗自转移了,那么纵使交州有事,也可反向攻掠荆州,有荆州作保,纵使失了交州又如何?荆州与交州孰优孰劣想必不难比较。”
“而如果大军没有转移,无非就是折损点兵力而已,但如此一来,交州的安危就已经保全,可谓弃车保帅,又何乐而不为呢?”
听着曹昂的话,孙绍却呆在了原地,像是失了魂一般念叨着:
“师父……”
曹昂轻叹一声,抽剑直指孙绍,沉声道:
“孙绍,孤再最后奉劝你一句,东吴已经穷途末路,若此刻投降,你依旧可封王列侯,莫再做那无谓的挣扎。”
孙绍却仿佛暴走一般,抬头怒喝道:
“休想。”
“我孙氏英烈在天之灵,只有战绝的孙氏子孙,岂有言降苟生的江东之主?”
“杀——”
曹昂只得轻叹一声,再次抬手,一轮箭雨再次蓄势待发……
……
据后世记载:
建安十六年夏,虎女率五万精兵奇袭濡须口。
濡须口守军不足,被破。
而后不久,江东正面战场被攻破,少年英主的吴侯战死于沙场。
自此,魏吴对峙的局面被打破,魏军长驱直入建康,吴军再无任何阻拦之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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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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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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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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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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