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两年前瘟疫的爆发之地,这里的灾情自然是最严重的,也是流民最多的地方。
用十室九空来形容泰安道都有点欠缺了,完全是十室十空。
当初陈天胜在小泽县振臂一呼之后,泰安道上饥肠辘辘的百姓便揭竿而起,四处攻占县衙,大肆抢劫富人和官府的粮食。
很快泰安道上的官军便死的死逃的逃,一道之地悉数落于流民之手。
不仅有走投无路的流民,还有很多趁火打劫的土匪山贼,将泰安的搅成了一锅粥。
接着自然而然就是官军平叛了,以赵中天为主帅的十万大军已经在这打了一年,现在与叛军僵持在泰安道境内。
在战事的一开始,赵中天打的还是不错的,毕竟是武将出身,在战场上节节胜利,逼得泰安道上的叛军首领黄稷不得不向陈天胜求援。
但后来宇文成化大败,官军整条战线尽数崩溃,导致赵中天也被迫撤兵,将好不容易收复的失地拱手让了出去。
一直到第五心柔在南泗道战场击败陈天胜,牵扯了大量黄衫军的兵力,赵中天才再次攻入了泰安道。m.χIùmЬ.CǒM
这场旷日持久的大战不知道还得打多久才能结束……
霍石县,位于泰安道境内一座平平无奇的小县城,最多时也只不过有几万人口。
现在城内硝烟四起,城头上呼喝声此起彼伏,还有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空中。
原先插在城头上的叛军军旗被丢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官军军旗,旗帜中央写着一个大大的赵字。
这座小县城被赵中天所部围攻了整整五天,最后以三千多守卒全军覆没而告终。
城脚下的护城壕沟几乎要被尸体给填满了,场面颇为惨烈。
城门口,一支威武的骑队缓缓行进城内,征南副将军、兵部侍郎赵中天正坐在马背上左瞧右看,眉头微皱。
整座霍石县已经看不到一名寻常百姓的身影了,街道两侧的房屋破破烂烂,不是门板被拆了就是被大火烧了,整座城就是一片废墟。
这里的百姓从瘟疫开始蔓延时就跑得差不多了,又打了一年多的仗,怎么可能还有人?
零零散散的尸体躺在路边,官军正在一具具的搬运,然后送往城外掩埋,入城之后的惨烈巷战也让官军吃了不少苦头。
“我们折损了多少人?”赵中天皱着眉头问道。
“回将军,战死的士卒应该在两千上下。”身侧的一名中年武将老老实实的答道。
武将名为丁汇,多年前就跟随赵中天南征福州,多次立下军功,颇有领兵之才。
现如今丁汇官至正三品扬州将军,位高权重,也算是扬州赵家的嫡系武将了。
“三万兵马,围攻这么一个小破城还需要死这么多人。”赵中天有些不快的嘟囔了一句。
丁汇苦笑一声:“没办法,这些叛军不要命,打死也不投降。”
泰安道上的叛军和其他地方的不太一样,以凶悍出名。
因为这里的叛军首领黄稷是个私盐贩子出身,干得是赌命的行当,为人心狠手辣,所以他招得那些个手下也都是刀口上舔血的家伙。
黄稷收买人心也有一套,要钱给钱要权给权,只要能打胜仗就行,打下来城池,城里的东西就都归你。
导致每次和官军交战,这些个叛军都是死战到底,让官军很是头疼。
“这个私盐贩子,早晚有一天他会落在我手里。”赵中天冷冷的说道。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城中的县衙内,这座县衙早就在刚刚的攻城战中被打烂了,叛军的领军之将也是在这里被砍成了肉泥。
士兵们好不容易才收拾出了一个干净的大厅,供武将们议事之用。
赵中天和丁汇盯着桌上摊开的地图,图上密密麻麻的做着不少记号。
现在泰安道只有四分之一的地盘握在赵中天的手里,其他的都是叛军控制区。
而这座霍石县平日里看来不起眼,但实际上正好如同一个楔子般卡进了叛军的地盘。
赵中天和丁汇准备以这座霍石县为支点向前继续进攻,将泰安道上的叛军一分为二然后各个击破。
“霍石县到手,黄稷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赵中天直到此时才露出了一点笑容:“传令大军,在此地休整两天,然后继续向前进攻!”
“诺!”
……
深夜时分,霍石县城门紧闭,驻扎在城外的官军已经全部移防城内。
城楼上的守军不多,零零散散的分布在四面城墙上,大部分士兵都进入了梦乡。
霍石县刚打赢,根据斥候的军报,黄稷的大军离这里还有七八十里地,所以官军的守备很是松懈。
一名有些精瘦的士卒拄着长枪蹲在墙角下,脑袋一点一点的,嘴角的哈喇子都快滴到衣服上了,甚至还有轻微的呼噜声响起。
幸亏有个城墙让他靠着,要不这名士兵早就躺下了。
“当~”
“当当~”
一阵轻微的声音响起,瞌睡中的精瘦士卒有些烦躁的翻了个身然后接着睡觉。
“当~当当~”
翻身并没有让这烦人的声音停止,没过一会儿这名士卒终于不耐烦的坐了起来,嘴里嘟囔着:
“妈的,什么声音,睡个觉都睡不安稳。”
“当当~”
士卒逐渐清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想要去寻找声音的源头,可是左瞧右看也不知道这声音是从哪发出来的。
精瘦汉子还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确保自己不是在做梦。
“当当当~”
这声音不仅没消失,反而听起来还越来越近了,精瘦汉子的心中已经开始有了些许的不安。
精瘦汉子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城墙边,然后举着长枪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当!”
突然,一个铁钩突然从城外勾在了城墙边缘,紧跟着一张陌生又冷血的面庞出现在了精瘦汉子的视野里。
他整个人都呆住了,如鬼魅一般的身影仅仅和精瘦士卒对视了一眼就甩出了一柄匕首。
“噗嗤!”
匕首正中他的胸口,一道血箭狂喷而出。
直到生命终结,这名士兵也不知道他看见的是人是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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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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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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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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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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