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原儿这时候也不继续刺激伊蒂哈德了,要是继续刺激下去,搞不好这家伙就疯起来真的把他给杀了。
“如果是这件事的话,使者就请回吧!在尊贵的布格拉汗回到喀什之前,没人能赦免那群违反了汗国律法的僧人!”
伊蒂哈德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这个仆固奉恩达干他有所耳闻,据说去年从摩尼教改宗佛教,他可能是想用救出佛教僧侣的方式,展示自己的对佛陀的虔诚。
但这个使者,很可能存了挑起喀喇汗和高昌回鹘争斗甚至战争的心思。
对于即将到来的于阗金国进攻,伊蒂哈德并未有多么紧张,虽然疏勒城的战士已经被萨克图.布格拉汗带走了大半,但倚仗着城坚墙高以及城中大部分居民都已经皈依真主,伊蒂哈德有信心撑到布格拉汗回师。
而且于阗金国这几十年数次围攻疏勒,从未得手过,可以说喀喇汗人对于如何与于阗人在疏勒城下战斗,经验已经很丰富。
但要是加上高昌回鹘那就不一样了,高昌回鹘手握龟兹、焉耆、高昌、别失八里、伊州五座富饶的城市,实力跟目前的喀喇汗大约相当。
要是他们加入战争的话,不但会形成二打一,他们的回鹘人身份,还会对目前喀喇汗国境内的回鹘人产生极大的号召。
不过好在高昌回鹘的乌母主可汗垂垂老矣,几个儿子互相争权夺利,很难齐心协力发动一场战争。
但能不引起纷争,就不引起纷争吧!
想到这,刚刚断然拒绝了武原儿提议的伊蒂哈德稍微缓和了一下脸上的冰冷。
“不过使者可以回报仆固达干,遍城州(英吉沙)的佛寺最近被本总督发现大量隐瞒人口,谎报田产,寺内僧众目前正在押往喀什的路上,仆固达干若是有心的话,可遣人将其接走。”
武原儿和马鹞子不动声色的对望了一眼,遍城州正好位于疏勒和于阗控制的鸦儿看(莎车)之间。
这是伊蒂哈德害怕这条路上的佛寺和佛教徒成为于阗的内应,而采取的强制手段啊!不知道又有多少人遭殃了。
武原儿很想救下这些人,但他的任务不是救人而是要弄清疏勒城的大概情况,所以他慢慢摇了摇头。
“总督阁下,如果你坚持不愿意释放大云寺所有僧众的话,那某能否带走一人?”
“何人?使者可以说来听听,我先让哈桑将军去找一找!”
伊蒂哈德冷冷问道,他怀疑,这才是仆固奉恩冒险派人来疏勒,还愿意出三千贯财物的最大的原因。
武原儿缓缓摇了摇头,“此人乃是沙州僧政范海印大师同门师兄,某也只见过画像,须得亲自去看,方才知道!”
伊蒂哈德默默的注视了武原儿数十秒,最后才挥了挥手。
“此事我不能做主,使者还请去驿馆暂歇,我需要请示大汗!”
“那某就静候佳音了!”武原儿拱了拱手,随后退了出去。
“哈桑!派出游骑往西搜索,最好能派最快的游骑日月兼程去一趟姑墨(阿克苏),打听一下是不是有伊州来的大人物到了!”
武原儿刚刚出去,伊蒂哈德就轻声对着旁边的军将哈桑说道。
此时的姑墨属于高昌回鹘管辖,就在两国的分界线附近。
所以伊蒂哈德想当然的认为,要是仆固奉恩真的带了三千贯财物来赎人的话,最大的可能就会在姑墨等候。
不过他怎么也想不到,张昭已经潜伏到了伽师附近。
。。。。
疏勒城南,驿馆外的食铺中,马鹞子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了,他端着一杯紫色果酒,右手提着一根羊腿,在那疯疯癫癫的乱舞,周围的两个从人也是一副喝多了的样子。
三人把这小食铺搅的乌烟瘴气的,周围一票喀喇汗人对他们三怒目而视,如果不是非常时期,他们又是高昌来的人,早就有人上去痛殴他们了。
舞了一会,马鹞子又仰头灌进去了一大杯果酒,眼神越加的迷离。
突然!他大喝一声把羊腿重重的敲在了桌子上,随后伸出手指朝四方指指点点。
“你们这些葛逻禄人好不知尊卑!我们达干是何等样人?那是身负大唐宗室血脉的贵人!
大唐若是还在,你们这个贼胡,给我们达干舔鞋的资格都没!
呜呜呜呜!现在我们达干都亲自带着财货来了,想救几个人,你们竟然不同意!”
说着马鹞子竟然哭了出来,哗哗的眼泪从一个二十几岁的粗人眼中夺眶而出,任谁看都不像是假装的。
食铺角落,几个穿着皮袍子,看起来像是外面羊马城贩羊牧民样的人对望了一眼,眼睛里都冒出了喜色。
几人继续交换了一下颜色,一个看起来更加粗豪壮汉猛地站起来,他也端着一杯酒,不过是最劣质的蒲桃酒。
“你这高昌儿说得什么疯话?可是想打架?你那甚达干走到姑墨就算是亲自前来?离这还足足一千里路呢?谁知道你们的三千贯财货是真是假?”
马鹞子斜着眼睛看向了壮汉,拳头捏的咔咔作响,就在壮汉以为他要冲上来打人的时候,马鹞子猛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高昌铸造的双面回鹘牟羽铜钱。
这种钱币是高昌回鹘仿照开元通宝铸造的,其中用回鹘文刻着高昌吉利,后世极为珍贵,在这个时代来说,也是许多权贵大家族最喜欢窖藏的好钱。
马鹞子哐当一声把一把铜钱砸到了桌子上,这是武达儿替张昭从狄罗达干那里收过来的。
“看清楚了!别说三千贯财货,三万贯财货我们达干也出得起,谁说要到姑墨才能支付?告诉你们,伽师城就可以!”
食铺中顿时寂静了下去,壮汉还想问,可尴尬的沉默中,马鹞子晃了两下脑袋,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
他脸色变换了一下,身边的两个从人也赶紧上来帮他收起了铜钱,拉拉扯扯的就出门去了。
壮汉很自然的走到了门口,堵住了食铺中其他人出门的通道,他的两个同伴则赶紧出门去了。
只不过这个壮汉不知道,在他堵住门口的时候,食铺老板正很自然的往后走去。xǐυmь.℃òm
后院中,一个满脸疤痕的壮汉正在劈柴,看着就像是食铺雇佣的人工一样。
“高昌来人了!在葭芦馆!据说他们是来赎人的,这是救出道真大师的最好机会了!”
说着,食谱老板沉默了半晌,“可是那几个高昌人的汉话真的很好啊!虽然他们说的很小声,但我肯定那就是汉话。”
月亮依旧沉默,疤脸壮汉也在沉默,食谱老板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
“我把给了他们一枚信物,如果他们真的是汉人的话,一定知道是什么意思,我...我有些撑不下去了!”
疤脸壮汉闻言放下手中的破斧子,他还是没说话,只是长长出了口气后看向了天空。
脑袋上皮帽子掉在地上,一个硕大的,同样满是疤痕的光头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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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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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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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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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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