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昭没有直接冲进大帐去找葛咄,因为他突然发现,或许自己可以降服这些回鹘马贼。
这可比杀了葛咄更为重要,他现在缺的,不就是人吗?
而且这些回鹘人还没来得及烧杀抢掠,反倒被自己弄死了这么多,根本没沾上山寨中人的血,收服起来更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瞎虎!给某准备一条狐狸尾巴!葛咄大达干要是还不敢出来,某就把这狐狸尾巴送给他,想不到名震沙洲的秃毛虎,竟然是个懦夫!”
注意打定,那就要尽可能的羞辱葛咄,只有当侮辱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才能让这些人主动和葛咄切割。
“哈哈哈!好!二郎君稍等,仆这就让人拿一条来!”
危险解除,齐瞎虎的兴致相当的高涨,他身后的汉人丁壮们也哄堂大笑,两日来的憋屈一下就扫尽了。
他们爽了,可另一边的回鹘人,个个脸色极为难看。
这些龟兹回鹘人被吐蕃人迁徙到祁连山上居住了六七十年,早已在很多方面沾染上了吐蕃人的习俗,给人送狐狸尾巴,这就是吐蕃人羞辱弱者和懦夫的终极手段。
哪怕吐蕃人现在已经从吐蕃帝国衰弱成吐蕃各部了,但在青塘和祁连山一带,你对一个吐蕃男人说想跟他的妻女发生点超友谊的关系,按照现在吐蕃人的习俗,他们很大可能不太会当回事。
但你要敢送一个吐蕃男人狐狸尾巴,如果你两地位和实力相当,他不杀了你或者被你杀了的话,家族和部落就会蒙羞,子子孙孙都抬不起头来。
于是,当齐瞎虎拿着一条硝制好的狐狸尾巴,朝着葛咄的大帐摇晃的时候,连躺在地上失血过多的琼热多金,都涨红了脸。
“达干!达干!达干!”
大帐门口聚集了差不多六七十个回鹘人,他们没上来跟张昭这边的汉人对峙,而是看着葛咄的大帐,开始不停的呼喊葛咄。
因为葛咄要是不出来,蒙羞的不止是他自己,而是所有人回鹘马贼。
“哈哈哈!什么秃毛虎!什么达干!不过是一懦夫,不会是跑了吧?”
老张忠今晚格外兴奋,那种感觉,就像是他阿公为他讲述当年跟随太保公血战凉州、归附河西一样。
他看到了希望!
回鹘人喊了半天,还是不见葛咄的身影,这时候一个身材极为高大的回鹘人壮汉走了出来,对着张昭一拱手说道。
“二郎君!请允许我们离开一会,更请稍等片刻,我们一定把葛咄找回来!”
“二郎君不可!彼等马贼,毫无信义可言,去了肯定不会再回来!”
齐瞎虎赶紧说道,这可是几十上百回鹘马贼,又知道了山寨位置,放走了可是大麻烦。
张昭狠狠盯着这个身材高大的回鹘人一会,随后挥了挥手。
“看起来是个勇士,那就给你个洗刷耻辱的机会,葛咄就算跑也跑不远,两刻钟,把葛咄带到此地,我要与他决斗,无论生死,只要葛咄敢来,这条狐狸尾巴,某就收回!”Χiυmъ.cοΜ
“谢过张二郎君!”壮汉对着张昭拱了拱手。
“黄羊儿,我们各带五人,一定把葛咄给找回来。”回鹘壮汉大喝一声,连达干的尊称都不喊了,直接喊葛咄。
他话音刚落,人群中立刻闪出了十人左右,他们当中几个挑开大帐的布帘子从大帐位置开始搜索,另一拨人分两组沿着溪流上下开始查看。
“三娘子,为某卸甲吧!”张昭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眼睛闪闪发亮,像只小母猫般的曹三娘子,他大笑一声让曹三娘子来给他卸甲,因为他决定了,还要干一票更大的。
“瞎虎,烧开水,让人去找草药,最好是干枯的艾草或者刺儿菜,有伤治伤,当埋则埋!”
“治伤?我等要为这些回鹘儿治伤?”齐瞎虎直接就愣住了,脸上浮现出了极不情愿的神色。
这两天这些回鹘人可是把他恶心的够呛,几乎吃光了寨中的羊,又喝光了本来就没多少的黍米酒,现在被杀的如同野狗般,自己反倒要给他们治伤?
张昭已经在曹三娘子的服侍下解下了裙甲,他拍了拍齐瞎虎的肩膀。
“厮杀汉子,战场上刀剑无眼,谁生谁死,那看的就是本事!刚才各为其主,他们死战也不退,称得上一声好汉子,我张昭还是很佩服的,值得某给他们治伤!”
一席话,说的呆立在大帐周围,有些惊疑不定的回鹘人脸色都好了很多。
其实他们也没多恨张昭,不过是马贼团伙,混的也不过就是酒肉朋友关系,都已经困难到在祁连山脚做马匪了,什么义气、朋友,这算得了什么?
为了生存,就算是血亲也就那样,就跟张昭说的一样,在很多人心中,早就有了杀或者被杀的觉悟。
“你们当初来,是葛咄带着过来奉我为主的,某张昭,也是想带着诸位一起打出一片天,过过好日子的,可这葛咄,色胆包天!竟然看上了某的夫人,你们说,老子该不该来杀了他?”
张昭说着,走到一个大腿被他捅穿,正在淅沥沥流血的回鹘人面前。
他边说边掏出一根麻绳狠狠系在了回鹘人出血的大腿根上,再将一把略微打湿的艾草按到出血的伤口上,没过几秒钟,一直在流血的伤口竟然渐渐的止住了。
张昭再从善娘手中拿过开水煮过的白麻布,把伤口洗干净,再一层一层的用白麻布缠在伤口上。
“记住,艾草要像我这样打湿一点,麻绳要系的够紧,这样才能止血,白麻布一定要煮过的,这样才能减少血毒症!”
一群回鹘人见张昭是真的再给自己这边伤员治伤,顿时戒心放下了一大半,同时心里也有些震撼。
这个时代,面对刀伤,说止血就止血的,还真不多见,别说懂医术了,就是能写自己名字的,都是凤毛麟角。
“还愣着干什么?都过来搭把手啊!还拿着刀枪干什么?都放下!”
张昭非常自然的挥了挥手,前一句是对愣住的回鹘人说的,后一句是对他身后的汉人丁壮说的。
说着,张昭还走到了那个被他直接砍掉头颅的刀盾手面前,看着这具无头尸体摇了摇头。
“倒是个勇士,某今日要是没穿吊腿的话,险些就被你得手了!”
“二郎君,头颅在这里!”张昭刚抬起头四处看了看,曹三娘子就从远处提着一个黑乎乎还在掉下血块的头颅过来了。
张昭摸了摸下巴,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简单啊!就这么几句话,张忠和齐瞎虎还在不理解张昭为什么要给回鹘人治伤的时候,曹三娘子就已经知道张昭要干什么了,还帮着他把刀盾手的头颅捡了回来。
“二郎君可是要安埋这位勇士,奴善读《地藏菩萨本愿经》,愿替这位勇士亡魂念经超度,使之早登极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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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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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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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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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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