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裴远被任命为中书右仆射兼鸾台侍郎、侍卫马步亲军都指挥使、督抚直隶诸府州县事后,皇后曹延禧就干了一件大事。
她将自己的二儿子,也就是只有三岁的皇八子张贤载交给胞姐,贵妃曹延鼐带到了神都洛阳。
而曹延鼐到了洛阳之后,洛阳的紫微宫就立刻实施了戒严。
整个皇宫的禁卫工作,由老归义军硕果仅存的大将,张鉊父亲张承奉时期的丞相罗通达负责。
洛阳的城防,则由刚刚卸任神都营建使的紫亭郡公曹延明负责,
这套禁卫系统中所用的人,八成来自河陇,这八成中,又有超过六成出自瓜沙老归义军各个家族。
可以说,除了老归义军这派的人以外,等闲根本靠近不了。
同时,曹延鼐也带着张贤载,于紫微宫中深居简出。
而皇后曹延禧要这么干的原因,就是看到了貌似平静下,汹涌的波涛。
就在张鉊离开京兆长安府往承天凉州府去的这不到一年内,裴远干的事,一件件都足以堪称凶险。
有些事,连曹延禧都觉得裴远做的有些过分,玩的有些太大了。
东京,开封府
在张鉊遣天使宣布任命后,人人都以为裴远要做大权独揽的奸臣了。
但恰恰相反,最开始的裴远一点动静也没有,连上朝都像是单纯为了点卯一般的敷衍。
整整两个月,没揽一点权,没处理一件大事。
刚开始众人都以为裴远是装,可看他一直摆烂,一摆就是足足两个月,这下好多人都相信了。
私底下都传说,说裴远早就失宠了,是被皇帝打发来背锅的,他现在为了自保什么都不敢干。
嗯!很是合情合理。
这一下,皇帝不在,可以称得上权摄朝政的‘奸臣’被吓住了,那还不赶紧开始乐?
一时间,各路牛鬼蛇神都出来了,在张圣人入主中原后不得志的旧武勋。损失惨重的坞堡豪强。在钱庄会被夺取后,心怀怨恨的各大佛门,立刻就开始了作妖。
然后,裴远又让他们逍遥了一个月,突然就开始了雷霆行动。
裴远利用他的职权,将直隶河中府、陕州府的巡检司兵丁和两府的卫所军,直接调进了东京开封府,然后按照这三个月中收集到的罪证,挨个抓人。
说实话吧,我张圣人这样的皇帝,他来自后世政治相对宽松的时代,根本就不是一个严苛的君王。
甚至可以说,对比起这之前历朝历代的君王,在开国雄主和英明之主这俩个范围内,张圣人都是相当宽容的。
排序的话,估计只会排在汉光武和前秦苻坚两人后面。
在这张周,只要你不明目张胆跟张圣人对着干,不去犯王法,乃至不自己跳出来作,张圣人很少杀人,也很少为了PUA,而让下面人不得安宁。
这种风格好不好呢?
大体上是很好的,要知道唐末五代以来,奉行刀把子就是道理,从上到下的武夫(皇帝也是武夫),根本就不跟你讲理讲法,遇到事情就是一刀,把整个社会都搞成了一种病态。
所以张鉊这宽容的作风,很快就给这个暴戾的社会带来久违的宽和。
这也是张鉊用进入中原的东归派和凉兰六谷派,吃掉了旧日河东、代北武勋大部分好处,却没有造成多少动乱的原因。
人人都在渴望着一个安定的,有规矩的社会。
不过没有了动乱,又处在这种宽仁的气氛下,作奸犯科,违法乱纪的事情可不少。
人嘛,大多数都是记吃不记打,好不容易安静了几年,这些在新朝定鼎过程中利益受损的家伙们就开始行动了。
虽然没法跟河陇地区来的从龙功臣竞争,但受到的损失,总要找个地方补回来才对啊。
斗不过从龙功臣,老子还斗不过底下的这些黔首?
所以,当裴远到东京开封府的时候,就发现张周一朝的社会秩序,已经到了非要扭转不可的地步了。
张希崇虽然严厉,但那是对于官员而言,他在风骨方面和督促官员办事效率上做的不错。
大周建立这几年,朝廷不断南征北战,在粮草辎重、骡马车船的供给与调配等事项上,张希崇提供了完美的保障,没出一点漏子。
甚至可以说,在枢密使郭天策的协助下,张希崇打造的这个大周中枢,是自安史之乱之后,你方唱罢我登场的上百家权力中枢里,最有效率,最为完备的,对于昔年骄兵悍将的限制,也最为成功的。
可是在其他方面,面对大量的新旧勋臣不法事,河西商会、钱庄会、佛门等对民间财富的蚕食,张希崇极有可能是刻意的无视了。
因为他当时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用本就不宽裕的财政,供应起大军的南征北战。琇書網
于是裴远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这才有了长达三个月的钓鱼执法,随后就开始了收网。
六月十一,裴远逮捕了旧日河东代北勋臣中一大票强占民田,强抢民女,抢夺商铺,甚至殴杀人命的。
对于这些人,裴远严格按照律法形势,打板子、罚苦役、流放。
甚至几个倒霉蛋,还被他给杀鸡儆猴砍了头,连宫中康嫔的堂兄,也就是康福的孙子,都被判了斩立决。
要知道康福昔年对当年势单力薄的张鉊,可是有大恩的,康嫔姿色不凡,善歌舞,还诞有皇子,也是非常受宠的存在,她的亲堂兄,裴远说杀就杀,眼睛都不眨一下。
六月二十七,肃国公李存惠妾室的父亲在汴水边因为灌既的问题,强拆了沿河百姓的水车,还指示家仆打死了百姓一人,打伤十余人。
裴远也是毫不留情将这位号称肃国公岳父的蠢货羁押,出手打死、打伤百姓的打手四人,全部被直接处死。
七月,裴远又指示中书省留守人员与礼部组成内廷监察御史衙门,开始揪住河西商会和钱庄会进行突击审计与调查。
这些年张周的河西商会和钱庄会,几乎就是处于野蛮生长的状态。
因为张鉊本就对金融一窍不通,又偏偏为了筹钱打仗以及控制中原各佛门,把银票和钱庄会给搞了出来。
等到现在,虽然河西商会和钱庄会对朝廷确实有很大的贡献,但他们在张鉊疏于管束后,权力已经膨胀到开始和朝廷的户部争夺财政权了,甚至被官员们称为真户部。
裴远一边打击河西商会与钱庄会中的贪污、渎职,与官府争利等罪行。
一边还准备上书张鉊,将钱庄会的大部分职能并入转运司衙门,然后合并成立新衙门-金银盐铁转运司,归属尚书省直接管理,其余的小部分则干脆变为皇家私产。
至于河西商会,裴远更是建议将其中的某些职能取消后,并入锦衣亲卫。
结果不知道怎么的,这份奏疏还没发出,就被泄露了出去,立刻引起了巨大的反对声浪。
河西商会的会首,张烈成岳父曹万金甚至公开拔出腰刀表示,只要裴远敢把这奏疏上达天听,他就上门跟裴远鱼死网破。
裴远听罢,二话不说,立刻抓住曹万金幼子的手脚不干净的污点,将他送入了监牢,曹万金急的到处找人,却救不出来幼子,声望大跌。
不过从此,裴远出门也需要甲士重重护卫了。
甚至在朝会上,也有武士按剑在侧护卫,不然说不定要挨打,尽显奸臣本色。
八月,也就是张鉊在准备东征敌烈八部之时,裴远又对中原佛门开始动手了。
他先是以皇帝生母慈圣皇太后即将过生辰的名义,命直隶、河北、河东、胶东四行省的佛门高僧汇集东京开封府,为慈圣皇太后诵经祈福。
还明确要求必须是各地大寺的主持、首座等亲自前来。
结果这些大德高僧一到,裴远立刻派瀚海镇的精骑在各地武侯、巡检的配合下,突击检查各个寺庙中度牒的情况。
这是调虎离山加黑虎掏心啊!
要知道自安史之乱,特别是唐武宗灭佛之后,朝廷根本就不怎么给僧人发度牒了。
而随着朝廷控制力的减弱,很多寺庙也都没把度牒这玩意当一回事。
现在的实际情况是,大多数寺庙,除了少量僧人以外,根本就没有度牒。
于是,不过十余天,裴远就把这些有僧众三百人以上的大庙,信息全部摸透,所有没有度牒的僧人都做了登记。
之后更下令各地官府,清查所在辖区内的大小寺庙,哪怕是只有三五个僧人的,也必须要清查。
虽然裴远没有进一步宣布要将没有度牒的僧人如何,但是各大寺庙都嗅到了极其不祥的味道。
所以很快,针对官府开始清查度牒的行为,直隶、河东、河北、胶东、江淮五省的寺庙都爆发了反抗甚至武装叛乱。
原因很简单,什么样的人需要主动去当和尚?
只有两种,一种是跟寺庙有关系的,他们主动投献到寺庙,把自己田地诡寄在寺庙中假做寺田,以求少交甚至不交赋税。
另一种就是犯了事的,而且多是犯重罪者,他们或为躲避仇家,或为躲避官府,甚至就是单单为了以僧人的身份作掩护,方便四处行走,而投身佛门。
这股风气,唐末五代和北宋非常盛行,甚至到了明代都还是比较流行的掩人耳目手段,想想水浒传中,鲁智深和武松的套路,就知道了。
这特么哪是佛门,那就是土匪窝子。
历史上郭荣灭佛之前,专门组建了侍卫马步亲军以代替武力开始衰弱的代北、河东武人为主的禁军。
而在招收四方勇武之士进入侍卫马步亲军的时候,郭荣几乎是点名道姓的让这些躲藏在寺庙中的人出来投靠。
一直等到基本解除了大量寺庙所倚仗的武装,后面才开始顺利的灭佛行动。
而在张周,张鉊自己从河陇地区带来的武士已经很能打了,又还得到了上万关中汉子组成的关中义从追随。
后面虽然在中原也招募了一些亲军和禁军,但规模完全不能跟历史上的郭荣相比。
并且张鉊这里,最顶尖的武人位置,早就排的满满当当的,吸引力比起历史上的后周,也有很大的不足。
是以,这乡野间和各大寺庙中,还是隐藏了不少的穷凶极恶之徒。
这也是裴远需要调动靠近关中的河中、陕州两府巡检司兵丁和州县卫所军的原因。
因为,这是一场硬仗,不同于大兵团作战的治安战。
两个月间,五个行省,从城镇到乡间,在物理上打成了一片。
连掌握一地的巡检司巡检,这种张周基层的土霸王武官都战死了七人,可见战斗有多激烈。
当然最激烈的,还是在东京开封府,一天前,裴远乘马车去早朝,结果就在快要到达皇城的时候,突然窜出来一伙刺客。
他们身手非常好,分工明确,甚至还配备了伏远弩。
一伙人拖住裴远的侍卫,另外几个手持伏远弩的神射手,则早就在高楼上埋伏好了,几个呼吸间就连发六失,全部命中马车。
不过裴远这种习惯阴别人的阴贼,自然也是十分小心。
他在马车两侧加装了钢板,身上随时穿着二十多斤,用钢丝绞成的锁子甲,随行护卫的甲士,一般都是三十人起步。
结局当然是十九名名刺客当场被格杀十三人,剩下的也带了伤,想来应该跑不远。
东京开封府,一间不起眼的院落中,一个身材高长的少年,十分轻巧的从....墙根一个非常隐蔽的狗洞钻了进来。
姿势异常的顺滑,甚至连衣袍上都没怎么粘土,可以看出,他肯定钻了很多次,非常的熟练。
“二叔,查到了,他们用的伏远弩中,果然有三把是来自河东匠作监的,在东京落脚的地点则是一家河北来的小行商,一切看起来都与淮南淮北无关。”
少年口中的二叔,赫然便是刚刚躲过刺杀的‘大奸臣’裴远。
裴远冷哼一声,“欲盖弥彰。他们做梦也没想到,整个直隶的东京、神都、郑州、归德、许昌这两京三府的黑市中,能有伏远弩这种杀头玩意的,五成是锦衣亲卫控制的,还有四成是听命于锦衣亲卫的。
他们不管如何遮蔽行踪,只要他们用了伏远弩,就逃不脱朝廷的监控。”
少年也嘿嘿一笑,“以李仁恕这个淮北贼的智商,也不会明白二叔与曹万金之间不过是在演戏,锦衣亲卫指挥使张公,更没有恨不得除掉二叔。
不过二叔以后可不能再这么犯险了,要是您有个什么差池,咱们闻喜裴氏,那就真的要倒大霉了。”
裴远细长妖异的眼睛里,难得露出了几分温情,他拍了拍面前少年的肩膀。
“有些事情,只能二叔去做,圣人有圣人的难处。
这次犯险,就是为了将李仁恕他们引出来,这些人在暗处,还能把慈贤法师送到层层禁卫的香积寺中去,不把他们一网打尽,圣人的亳州之行,就会凶险万分。”
说完,裴远好像有些感慨,“闻喜裴氏啊!光是在大朝,就出了宰相十七人,还出了献公(裴行俭)这样的绝世之才,到了如今,却只剩你我叔侄了。
仲溥,此间事了,某就推举你入中书省,有某家这张老脸在,圣人一定把你带在身边的。
咱们裴家能不能再出一个献公,就要看你的了。”
裴远这么感慨是有原因的,他敢如此酷烈的行事,很多事情只做了一半就停下不做,这明显是在为皇帝开道啊!
所以熟悉张皇帝性格,对政治敏感一些的,都知道裴远背后站着谁,这也是裴远没受到所有人反对的重要原因。
可是在裴远干出这些事之后,连他的父亲都害怕裴远会牵连裴氏一族,公开表示跟他断绝关系,还跑回了闻喜老家。
几十个裴家人,唯一跟在他身边的,就只剩这个堂侄子裴济裴仲溥。
裴济大喜,伏地给裴远磕了一个头,他知道这个机会,是多么的难得,多少人磕破头,跑断腿都找不到这样的路子。
直接侍奉在圣天子身侧啊!而叔父没有把这样的机会留给自己的儿子,而是留给了他,确实是大恩大德。
历史上,裴济几乎是闻喜裴家最后的光辉了,武能率铁骑阵斩契丹数千首,文能安定地方,使之大治。
他也是最后一任汉家在朔方的将帅,战死于李继迁陷灵州时,在他之后,朔方再回到汉人手里,已经是朱洪武时期了。
裴远把裴济扶了起来,随后抽出短刀递给裴济。
“某自己下不得手,你来!”
十五岁的裴济勐地甩了甩头,“叔父何需如此?侄儿,也下去不去手啊!”
“做戏当然要做全套,你自幼练武,比某知道轻重,这一刀下去一定要让外人看来很是严重,至少十几天不能理事,快点动手!”
裴远低喝一声,裴济眼泪都下来了,深呼吸三四次之后,才狠下心,一刀扎向了裴远。
血腥气勐地飘散开来,天空也泛起了鱼肚白,一个消息飞速在东京开封府疯传。
赵国公裴远遇刺,受伤严重,到现在都未曾起床,连皇宫中的太医,都赶过去了。
随着这条裴远受伤消息一起传开的,还有本就暗流下的涌动波涛。
皇帝远征漠北情况不明,监国皇后慌了手脚,受命大臣生死不知,这可是最好的时机。
只是,有些人不会想到,裴远掀起万丈波涛的最终目的,就是要把水搅得更浑,让某些一直藏在水底蛰伏的家伙,主动或被动的露出真面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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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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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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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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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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