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阿瓦奇王后恋恋不舍的走了,再不走,纸就包不住火了。
或许已经包不住了,因为阿瓦奇王后的弟弟,从张昭手里得到了三个毗沙耶的封地,还是那种最富庶的毗沙耶,反正波罗躺平王知道后,脸黑的跟锅底一样。
宝通子大师也为此心疼地脸上扭曲城了麻花状,因为这三个毗沙耶,本来都是已经准备要划给佛门寺院的。
但是,宝通子也没法去怪别人,因为此时,张昭与天竺佛门因为条件没谈拢,还在互相博弈。Χiυmъ.cοΜ
这一场拉锯战,足足拉扯了两个月,到现在也没有个结果。
而之所以会卡这么久,双方僵持不下,问题就出在了一个称号上。
对于张昭提出的唐三藏手抄《瑜伽师地论》,传言为波斯匿王手抄的《大日顶经》和《金刚顶经》,释迦摩尼佛等身坐像与观世音菩萨等身立像,以及阿育王七宝塔等要求,双方都达成了一致。
因为这些东西,对于信徒急剧减少的佛门来说,只要能得到曲女城周边几个拉什特拉的土地,都是完全可以舍弃的。
况且光是那烂陀寺就有此种典藏三千余册,各种等身像一百余尊,张昭只要要求典藏五百册,经书一千卷,等身像三十座,他们完全给的出来。
但是对于称号,双方的差距就大了,佛门上下只愿意给张昭一个地护王的护教法王称号,但张昭要的,是阿育王曾经得到过的金轮法王称号。
金轮法王,也被称为轮转圣王,最初是印度教的宗教术语,后来也被佛教所吸收。
根据印度大陆神话的说法,当统一世界的君王出现时,天上将会出现一个旋转金轮,作为他统治权力的证明。
拥有这个旋转金轮的人,将成为这个世界以及全宇宙的统治者,他将会以无上慈悲与智慧治理这个世界,开创轮转圣朝。
轮转这个词,字面直译为轮子转动的尊贵者,隐含的意思为,他的战车轮子将压碎一切反抗者,也就是用来称赞君王强大与权威的。
而在佛教传说中,转轮圣王被认为具备神圣的三十二相,分为金、银、铜、铁四者。
只统治一部洲的,称铁轮法王,统治二部洲称铜轮法王,统治三部洲称银轮法王,统治四大部洲则称金轮法王。
在整个佛教历史中,轮转圣王、金轮法王只出现过一位,那就是对佛教贡献仅次于释迦摩尼的孔雀王朝阿育王。
这位连后世共和国中,都还有许多阿育王宝塔和寺庙,张昭记得2008年南京大报恩寺出土鎏金七宝阿育王塔的时候,可是全国轰动,佛教地位高的很。
于是,哪怕张昭用尽了手段,以那烂陀寺和超戒寺为首的天竺佛门,也一直都不肯同意,坚持只肯授予张昭地护王这个称号。
由此可见,天龙八部中的那位金轮法王,真是要多离谱有多离谱。
哪个密宗番僧敢自称金轮法王?不怕让被藏族同胞砍死了喂鱼啊!
“去你妈的死脑筋,不知道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的道理吗?还他么玩宗教,就你们这些死脑筋,玩的过那邦婆罗门就怪了!”
正在寺庙布施,并且组织了几场佛法会给自己造势的张昭,看着远处的一大票光头,狠狠的吐槽了一句。
他当然知道轮转圣王、金轮法王这个要求是多么离谱,但是你他妈的来跟我还价啊!只肯出个地护王算怎么回事?打发叫花子呢?
金轮法王你不肯给,至少也要给个轮转王、银轮法王吧?实在不行,铜轮法王我张大王也能接受,但他们就是不来。
不过张昭也知道此刻自己一定要沉住气,你们不来是吧?有办法治你。
张昭一边把承诺了会分给佛门的地,赐给了阿瓦奇王后胞弟一些。
一边又和婆罗门的祭祀眉来眼去,因为按照教义来说,轮转圣王、金轮法王什么的,是人家婆罗门的。
虽然婆罗门教的轮转圣王对于张昭来说屌用没有,因为他是要靠轮转圣王和金轮法王的称号,去洗河西走廊上那一票和尚的脑。
但是天竺的佛门不知道啊,张昭正好用这个来倒逼他们。
当然,除了干这些,张昭这两月可是变身为了真正的佛教徒的。
好在这具身体原本就是个虔诚的佛教徒,所以根本不用伪装,只要他唤醒了曾经的记忆,要多虔诚有多虔诚。
寺庙布施、举办佛法大会这都是小儿科,张昭还亲自到释迦摩尼佛传道的竹林精舍讲法。
去灵鹫山灵鹫峰释迦摩尼呆过的石窟悟道,去那烂陀寺组织人手翻译佛经。
并且亲自抄写了《大日顶经》《地藏菩萨本愿经》等汉文版经典赠送给那烂陀寺收藏。
此外,曲女城原本有三座寺庙,在张昭的‘亲切交流’下,由他花大价钱从婆罗门祭祀手中买下来,恢复了原本佛教寺庙的模样,并且亲自邀请了一些波罗王朝的高僧入住主持。
这不但显示了他是一个真正的虔信佛陀信徒,还是在告诉那烂陀寺以及其他大寺,实在不行,老子就要找替代者了。
五月末,张昭又放出风去,准备将曲女城交给镇远国主张秉忠后返回北方。
终于,眼看一切都要落空,天竺佛门终于派人来跟他谈判了。
不过这会轮到张昭装模作样了,张大王一连几天外城主持法会,最后更是专门到镇远城去了,去迎接第一批从敦煌来的行商。
行商的首领是个老熟人,功、兵两曹参军武原儿的兄长,归义军都头武达儿。
当年张昭从敦煌去于阗的时候,武达儿就是那次归义军使节的团长。
途中蒲昌海一战,张昭救了武原儿一命后,武原儿就跟随了张昭。
武达儿则去高昌帮助张昭取回了狄罗达干仆固承的赎金,还顺便把高昌伊州守将陈家与仆固承的恩怨,挑拨到无法化解。
镇远城,王宫中,大喜过望的张昭在召见武达儿。
武达儿也非常感慨,他看着原本一事无成的幼弟,在张昭这里已经当了握有实权的功、兵两曹,胡姬小娘娶了两个,赏赐得了上千贯,既是欣慰,心里也不知道是股什么滋味。
“二郎君,不对!仆现在改称呼大王了!
想不到啊!真真想不到!当年大王率百余人西走的时候,仆做梦也想不到,大王竟然在安西、河中打下了那么大的一片天,现在竟然连天竺,也是大王囊中之物了!”
“哈哈哈!故人面前,某就不谦虚了!如果某现在去问索家姑父,他定然会说某像太保公,而不是我耶耶白衣天子了吧!”
楚霸王有句话,张昭觉得是非常有道理的,富贵不归乡,如锦衣夜行,这种爽感,当然要在熟悉的家乡人面前才最爽。
更别提他当年率一百零七人西走安西,除了曹议金和曹三娘子在一定程度上相信他可以成功以外,其余人都是当笑话看的。
他现在回敦煌,颇有几分莫欺少年穷,功成名就回去装哔打脸的节奏。
“三娘子...,最近如何?身体还好吧!”大笑过后,张昭就和武达儿拉起了家常。
他第一个想知道的,当然是已经快四年没见的曹三娘子。
要说哪个女人让张昭无法忘记,萨克图王后曹延绵算半个,曹三娘子得算一整个。
无论从眼界、脾性还是志向,曹三娘子曹延鼐,都是与他最契合的那个,虽然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更进一步的关系。
“三娘子在大王西走后,更加泼辣了!”武达儿说起曹三娘子,也不禁面露笑容。
“特别是大王在安西闯出偌大名头后,三娘子已经在慕容刺史的同意下,基本接手了瓜州慕容家的家务。
前年已故瓜州推官慕容长道的同父弟慕容四郎,不知道被谁鼓动,竟然想娶了三娘子做续弦,结果被三娘子径直走上前去,抓了个满脸花!”
“哈哈哈!这才是某张二郎欣赏的曹三娘子。”张昭闻言大笑了起来,不过笑容过后,他的脸色低沉了下来。
“看来归义军中,一定有人在害怕了是吧?”
“岂止是害怕!有些人已经茶饭不思,甚至在为自己准备棺材了!”武达儿哂笑了一下。
“当年一起逼迫大王父亲白衣天子逊位,让白衣天子郁郁而终者,大部分都还在世,如今大王威震安西与河中,他们焉能不惧?”
“唉!”张昭也长叹了一口气,张承奉的败亡,一半是自己没有逼数,一半是归义军内讧的结果。
你说他们跟张昭没仇吧,张氏归义军是他们搞垮的,父亲郁郁而终,兄长病亡,多多少少都跟他们有关系。
你说跟他们有仇吧!张承奉当时把归义军给带到那种地步了,政变方也没把他怎么样,只是收了他的权而已。
这比起前几次归义军的政变,经常杀的血流成河来说,可谓是一场留了极大情面的不流血政变。
兄长张暅的死,也很难怪到他们头上,张暅得的是急性痢疾,政变前就已经久治不愈,拖着一口气而已,政变的混乱,只不过是加速了这个过程。
武达儿目光灼灼的看着张昭,明显是想看张昭对张承奉的事,是一种什么看法。
连他这样无关的人,都担心张昭回到敦煌后大肆报复,就不用提那些当年的当事者,以及想要保住曹氏归义军的曹元德、曹元深、曹元忠三兄弟内心的想法了。
要是可以,张昭是真想把这些家伙给清洗一遍。
可是不行,他在安西、河中总共也就搜罗到了万把唐儿,要是还把敦煌的唐儿再清洗一遍,拿什么去搞定甘州回鹘?
那可是只有三十几万人,就能征发出上万老兵,扛住了辽国和西夏轮番打击几十年的狠角色。
“武都头可以回去告诉某些人,我张二郎不希望归义军再来一次自相残杀,但归义军本就是我张家的基业,断无继续操于他姓之手的道理。”
武达儿也在内心叹息了一声,原本以为张二郎君打下了这么大的基业,说不定就不会回敦煌去了,现在看来,东归,并不是二郎君在说笑。
“那二郎君最好就要准备启程了,因为令公大王时日无多,每日都是靠药石撑着,已经昏死过好几次了!”
张昭心里咚的一跳,必须要走了,因为他记得,历史上曹议金好像就是935年左右没的。
其实张昭不知道,曹议金如果不是因为从张昭身上看到了希望,特别是张昭在安西大展神威,坚定了曹议金认为他可以实现黄河九曲再归汉的盛况,心里记着要跟张昭见一面,早就撑不下去了。
“武兵曹,招待好你兄长和原来的行商们,酒肉和胡姬小娘都多多安排!”
张昭先是招呼武原儿照顾好武达儿等人,随后又看向了武达儿。
“武都头,不如也在某手下做个掌书记吧,这商路如何运转,如何推广茶叶,还请多多费心,某要回曲女城一趟了!”
“多谢大王,在下求之不得!”武达儿赶紧答应了,他来天竺,就是来干这个的。
至于张昭,他要回去赶紧和佛门谈判完毕,东归,要立刻开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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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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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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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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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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