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8B316的爱恨情仇>七、纠缠不清
  那天,李建看着米晓如他们进入宿舍楼,这才转身往里走去,朱志强瞧见他那落寞样,就想捉弄他一番,“这么快就想人家了?干脆表白得了,还在这想那么多干嘛?喜欢就追啊。”他的话里带着些鼓励。

  李建斜了他一眼,不想解释。

  她已经有男朋友了,这个打击,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本来想润物细无声,先慢慢接近她,了解她,再顺水推舟,自然而然在一起。可是现在他突然无所适从了。活了二十年了,第一次遇见让自己心动的人,难道就因为她名花有主就打退堂鼓了?他不想这么憋屈,连努力都没有,就宣告失败。

  可转念一想,他又不想去破坏他们,造成她的困扰,他陷入了焦灼,心里非常难受。理智告诉他,他应该离米晓如远远的,甚至从此之后永不再见。他也确实是这样做了。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努力克制住约她的冲动,一直呆在宿舍,大门不出,连三餐都懒得下去吃,直接叫朱志强帮忙带。三天两头的打包,让朱志强有那么几次的抵触情绪和不耐烦,好好的,有手有脚,米晓如又不是洪水猛兽,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地躲着她吗?

  李建不敢赌,宁愿窝在小小的宿舍里,顾影自怜。他在害怕,如果再见到米晓如,他不能保证不被她的笑迷惑,那么这么多天来努力想要忘了他的决心就会像大坝决堤那样,功亏一篑,白费力气。尽管宿舍里所有人都嘲笑他是胆小鬼,他都一笑置之。只是,连他都没有想到的是,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瞬间浇灭了他这么多天来的坚持。

  一场秋雨一场寒。秋雨并不像春天的蒙蒙细雨也不像夏天的悲雨。秋雨飘零,像一道帘子,朦朦胧胧,如烟如雾,无声地飘洒在那空地上的瓦砾堆里、枯枝败叶上,淋湿了地,淋湿了房,淋湿了树。

  物理系有一节实验课选在博文楼,事关学分,不去不行。李建从早上开始,眼皮直跳,心里就隐隐觉得有事发生。他像往常一样早早地离开宿舍,在晨光熹微中,来到教室里,静静等待。见时间很充裕,他跑下楼去,在楼下的摊贩前,买了一份早餐,兀自吃了起来。天阴沉沉地,他出门的时候,特地备了伞。望着这博文楼,他有一瞬间的恍惚,米晓如会不会在其中的一间教室里上课呢?

  呸呸呸,怎么又想起她了?他连忙止住飘忽的思绪,见学生越来越多,转身回了实验室。在他转身后,米晓如一行人火急火燎也到达博文楼。她们一人一口塞着包子和豆浆,无暇聊天,各自往前赶着。许秀青回头望了望天,天已黑得厉害,仿佛一下子,雨就倾盆而下。门出得急,大家都没有带伞,幸好在雨下下来之前,赶上了。她咽下最后一口包子,嘀咕着抱怨陈凯月赖床赖半天,下课要是下雨该如何是好。

  许秀青这乌鸦嘴,一说就中。临近下课的几分钟,云层炸响了一记闪电,雨顺势哗啦而下,一下子便淹没了中庭。

  米晓如她们站在博文楼大门口,可怜地祈祷雨快些停。可雨好像和她们作对似的,下得更猛了。“这下怎么办?”人群中,有人爆发出一声声怨怒,“要不,冲回去吧,看样子这雨片刻不会停了。”

  李建在的那一组,因实验数据出错,多逗留了一会儿,他下楼的时候,一眼便望见了米晓如的身影。这个身影,这么多天曾经日日夜夜萦绕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此时再见真人,恍如隔世。他呆呆地站在楼梯口,一瞬不瞬的定在她身上。直到朱志强下来,撞了他一下,正琢磨他为何不走,挡在路中,一抬头,他也瞧见了米晓如,心下了然,她们似乎没带伞?朱志强凑近他的耳边,故意说着。

  李建没有回答,仿佛雕像一般,一动不动站在那里。朱志强见他没反应,又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探究地问道:“要不要来一出英雄救美?”他扬了扬手中的伞,说道“我可以无偿提供道具。”说完,邪里邪气地等着好戏开场。

  见米晓如她们蠢蠢欲动,貌似要冒着雨回去,李建的目光终于从米晓如身上拉了回来,低下头,看了看朱志强手中的伞和自己的,二话不说,一把抢过,三步并作两步,快速下了楼梯,一路小跑来到米晓如的身旁,站定。

  米晓如感觉被人从后背推了一下,一回头,便发现李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的后面,几天不见,他脸颊那边的肉似乎少了点,整个人看上去颓废不少,她正要开口打招呼时,李建郑重地将两把伞递到她的手上,什么话也没有交代,不等她反应过来,就一溜烟冲进了雨里,身影很快便淹没在雨丝里。

  米晓如抬起手想要叫住他,手伸到一半就缩回去了,他已经跑远了,伴随着雨声,叫了也无济于事。算了,由他去吧,不过,这个情算是欠下了。她将雨伞分给许秀青她们,三个人一把,挤一挤,总比淋成落汤鸡要好吧。撑开伞,伞比想象中的要大,6个人缩成一团,挨挨挤挤,跌跌撞撞往宿舍赶。

  李建狂奔到宿舍,急忙先去冲了个热水澡,以免感冒。这场大雨浇透了他,也让他清醒了。洗完澡,他在楼道走廊驻足了足足两个小时,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既然无法抹去她的身影,那么就放肆去爱吧。尽管到最后,可能无疾而终,但是,青春苦短,不该这样畏畏缩缩,趁青春,放肆一回,未尝不可。他掏出手机,编辑了一些内容,点击发送。无论后事怎样,至少这一刻,他是无悔的,也算给了自己一个交代。他不想再将感情封印起来,他想把自己最赤诚的心让心爱的人知晓。

  刚淋雨回来,她们还惊魂甫定,快速洗完澡,一个个坐在位置上,捧着热水,一个劲儿的喝。米晓如和何新正通电话,她将今天所发生的事一股脑儿和盘托出,但省去了李建借伞的环节,何新安慰了几句,提醒她泡几包感冒灵起来喝,预防感冒,便不再说什么。距离这么远,他连帮她买药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在心里干着急。一想到接下去,话题又会谈论到距离问题,米晓如突然兴致大减,没了倾诉的欲望,匆匆挂断了电话。滴,滴,米晓如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是短信。她不想看,便直接将手机甩给身后的何亦菲,让她帮忙看看何新又说了什么。

  何亦菲无奈接过,打开一看,吓得将手机直接扔给米晓如,仿佛手机是个烫手山芋似的,留在手里,一刻都不行。短信不是何新发的,是李建。

  “李建?”米晓如忙伸手接住乱跳的手机,要是摔坏了,可怎么办,她不解地看着她,不知道短信里什么内容,至于把何亦菲吓成这样子。

  她狐疑地翻开手机,在一旁看了起来,看完,她也蒙了,差点也想把手机给扔了。

  只见短信里这样说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想我是有点喜欢上你了。遇见你的第一眼,我就沦陷在你的笑里了。这么多天来,我曾试过忘记你,可你深深烙刻在我的脑海里,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克制住想你的心。今天淋完雨,我明白,感情是不能逃避的,所以我要隆重告诉你,我喜欢你。我知道你有男朋友,你不必觉得困扰,也不需要有什么回应。我只是想喜欢你而已。”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瞪口呆,为了不让其他人看出异样,她们互相使了个眼色,又溜到了楼下中庭。

  米晓如愁眉苦脸,莫名被人告白,本来是件好事,可为何她却高兴不起来,反而觉得是一种负担呢?她一直把他当成一个大哥哥,一个谈得来的朋友,丝毫没想过,他竟对她起了这种心思,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发错了?

  也许经历太多,何亦菲比谁都看得通透。“情理之中,从第一次约我们出去吃夜宵,我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不过我还没往哪方面想。”

  经她一提醒,米晓如回想前几次的邀约,李建别的位置不坐,偏偏每次都坐在她旁边,就连军训,他也出现了异样的行为,自己早该猜到他的心思。她瞬间有点后悔,早知道,有些情谊,该果断拒绝就该决绝点,只是不知道他看上她什么,不过才见过几次面而已。

  “感情这东西,谁又能说得清楚。感觉对了,情就付出去了。”何亦菲感慨道,“正像他所说的,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米晓如懊恼的抱住头,又有些怒气的怪道,“都怪许秀青这个大嘴巴,那天说漏嘴。”

  何亦菲也说道:“她那人没心没肺,没头没脑,口无遮拦。”她批判了许秀青几句,又就事论事道:“也许从他一知道你有男朋友,他就打退堂鼓了,只是,情哪里是想收回就收回的。”不然他也不会那么多天避而不见,话风一转,她开玩笑道:“说不定他只是一时脑热,过段日子也就释怀了。”

  只能这样安稳自己了,米晓如勉勉强强挤出一点点微笑,“希望如此。”

  当你对一件事有期盼的时候,就会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慢到怀疑人生。耳边充斥着朱志强电脑发出的动力不足的音乐喇叭,唱着不知名的歌儿,那跳动的音符拨动着李建那忐忑不安的心。米晓如并没有立即回复他的消息,两天过去了,表白这件事就像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虽然早就知道结局是什么,也预料到她不会有任何回应,只是内心里,隐隐还是期待她能说个一句半句。他一会儿闷声呆在走廊,来来回回地走,不敢催她,一会儿又跟泄气的皮球似的,耷拉在书桌旁,眼睛死盯着手机屏幕,稍微亮一下,他就打开看一下,可是往往都失望而归。

  李建有些后悔了,他责怪自己不该这么轻狂,尽管朱志强安慰他,轻狂,那是青春最闪亮的标记。可是他依然迫切想知道米晓如的反应。

  正面想不通,那么来个旁敲侧击。实在等得有些煎熬,李建三两步跑到周游的床前,推攘着,将还在梦中遨游的他摇醒。“狗狗,你问问你妹最近在忙啥?”

  肖周游挣了挣迷糊的双眼,又要睡死过去,李建又使劲推了一下,他才醒转过来。“什么?”

  李建焦急地又将话慢吞吞的重新说了一遍,此刻的肖周游还沉浸在春梦里,不可自拔,只想快些打发了他,“女孩子嘛,要么看小说,要么刷剧,还能干什么。别吵了,睡吧大哥。”

  话还没说完,他扯过被子,盖住脸,背过身去,不想理李建。

  李建不死心,一把将被子扯下,好将他露出头来,一副没听到答案,誓不放过他的架势。

  “好好好,问问。。。。手机给你,自己发去。”周游眼睛都没睁开,摸索着手机,丢在李建面前,“自己找去。名字,袁妹。”他不管不顾的睡死过去。

  李建翻开通讯录,找到袁香君的号码,模仿周游的语气,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过去。

  袁香君洗漱完毕,刚要窝在床上看小说,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她拿起来,打开信息,见是周游发来了,愣了一下,哥哥怕女朋友吃醋,没事是不会随便和自己联系的,怎么这会发短信过来呢?没多想,她赶紧打开信息,见只是平时的寒暄,紧的一颗心马上放松下来。

  不一会儿,滴的一声,那边就回复了。在宿舍呆着啊,哪也没去?李建疑惑了,不敢轻易相信,琢磨了一会儿,又发了一条过去:“米晓如呢,李建好几次约她,怎么不下来呢?是怎么了吗?”

  下一刻,收到回复的李建立马不淡定了,怎么能跟平日里一样呢?遇到表白,怎么说也该欣喜若狂啊。再不济茶不思饭不想,寝食难安,怎么搁米晓如身上,就一点化学反应也没有呢?难道在她心里,他就这么无足轻重吗?他没有心思再打听下去了,在宿舍里打转。手机还被死死的捏在手里,他早已忘了,这手机是谁的。

  周游被他的脚步声吵得受不了,疯了似的,狂发飙。

  李建顾不上他的牢骚,此刻他正在给自己做心里建设。

  也是,人家早就有男朋友了,你还指望人家给你回应不成?再说了,你自己不也说了,喜欢人家,是你自己的事,她不需要回应什么吗?那你自己再纠结什么呢?是希冀能得到她的垂青?还是她狠狠回绝他呢?李建心里乱乱的,非常矛盾。

  他想得到她一个答案,但是又不希望造成她的困扰。她当做什么事发生,这种做法也不无错误,只是为何心会失望呢?

  “袁香君亮起手机屏幕,将内容在许秀青和米晓如面前晃了晃,嘀嘀咕咕道:“我哥什么时候这么闲了,懂得关心我们宿舍的人了?”

  “我看看。”许秀青特意从床上一跃而起,弓着身凑过来看,“肯定是怕你闷坏了吧?”

  米晓如只是把头伸出来看了一眼,又躺回去了,她此刻没空闲聊,何新正和她通话呢。

  “莫名其妙。”袁香君不想浪费脑细胞,想不通就不想了,索性拿起床头的小说,翻到前几日刚看的页数,这小说是步非烟写的玄幻精品,她已经看到最精彩的部分了,无暇顾及她哥到底几个意思。

  何亦菲眼尖,捕捉到一丝丝猫腻。她隐隐猜到,至那天起,米晓如应该还没回复他,怕伤害他。等米晓如打完电话,她立马发了一条信息过去,很快,猜测得到证实。

  “嗯,没有回复,我不想他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我和何新不会分开的。”

  “但是不说清楚也不好,至少给他个交代,好比拖着人家。”

  两人靠在床头,互相对视了一眼,心领神会。

  过了几天,袁香君从周游开玩笑的话语种得知,李建喜欢米晓如,她惊讶得下巴快要掉下来了。一回到宿舍,就迫不及待地问米晓如是不是有这回事。许秀青一听,有八卦,赶紧放下手中的事,将头伸到老长了。“真的是米晓如啊!”许秀青和袁香君震惊的看着米晓如,“跟我们说说吧?”

  何亦菲见米晓如不知道怎么说,接过话头,“哎,人家的事,你们瞎掺和啥?”

  “其实没什么,我们是不可能的,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不会接受其他人了。”米晓如不想闹得人尽皆知,她想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大家还是朋友。

  “哎呀,真看不出来,原来他早有预谋啊。”许秀青明白似的,双手拍在大腿上,跳了起来,“怪不得,上次去玩,我一说到米晓如有男朋友,他的兴致就突然下去了。”她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

  “米晓如的魅力真是没法挡,折服我一个,又有一个拜倒在她群下啦。”袁香君眼神里放着光,对米晓如简直崇拜到极点了,无声无息就收服了一个人的心,这境界,世间少有。

  向依依突然暗自神伤,心里很不好受,在宿舍里,她太没有存在感了,无论是出去玩,还是在明白事情上。对李建,她说不清感觉,明明心动,可是一起吃饭的时候,她又像蜗牛一样躲在自己的壳里,永远躲在她们身后,不敢上前去暴露自己。

  他竟然喜欢米晓如,这点其实也不应该感到意外,他每次出去都跟随着她,寸步不离,连军训也是。

  爱情总是这么意外。悄悄地来,不问西东。谁也不能给它安一个期限。爱情又是无奈的,勉强不来,一生的邂逅,有可能换来的却是遍体鳞伤。

  此刻,向依依的心里突然想起了她那无疾而终的初恋,也是这般出人意料,但也结束得让人的心狠狠的疼。

  “难道你不知道,我喜欢一个人,一般时间不会太长,我是喜欢过你,但那已是很久的事情了,早过了保质期了。对不起。”她清晰的记得那个人那天回复的这一句话。

  那天。向依依鼓起勇气,到处向以前和他要好的同学打听他的消息,终于从一个同学拿到了他的电话号码。她忐忑不安地握着那个号码好几天,每次一输入号码,要按接通键的时候,又没有了勇气,不知道他心里还有没有她。自从毕业后,向依依没有得到他的任何消息,也不知道他去了哪所大学。一切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断了,现在突然联系他,他也会受宠若惊吧。

  有次许秀青见她这样犹豫不决,索性抢过她的电话,打了过去。那边没有接。向依依提到嗓子眼的心又落到地板上。晚上,大家互相聊起以前同学的趣事,向依依静静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耳边是何亦菲絮絮叨叨的故事,她不禁回想起当初初中那段和他一起走夜路的时光,那么令人心驰神往。

  叹了口气,终于忍不住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他,问他是否曾经喜欢过自己。发完短信,她将手机紧紧按在起伏的胸口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等待的时间里,向依依觉得一秒钟太漫长了,漫长到好像过了一个小时。她时不时的拿起手机,看一眼屏幕,屏幕还是一样黑乎乎的,没有任何反应,她叹了口气,又放下,如此反复。

  许久,向依依突然又有些后悔了,为何偏要执着于一个答案。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答案像个谜一样,深埋在她的心里,虽然偶尔会不甘心,但是更多的是害怕,害怕答案偏离她的预想。她不敢轻易尝试,更不能破坏自己钩织的心中那个美好的神话。为何,在今晚,这么沉不住气,就这么问出口了?

  她懊恼,不安,恨不得撤回信息。她再一次拿出手机,翻出短信,将其删除,以为这样,那边就收不到了。

  手机在那一刻嗡嗡的震动起来,她闭上眼,过了一会儿才睁开,鼓起勇气,打开,就见到了那条短信。

  一瞬间,向依依大脑一片空白。曾经的那些过往,像老旧胶片一样,一帧一帧放映在她的脑海里。一滴泪悄无声息的从眼角滑落,向依依不自觉伸手摸了一下,触手微凉,凉到了她的心里。

  她边拭去眼泪,边无声地笑了。她回他:“嗯,知道了。感谢你曾经的喜欢,装点了我人生最美好的梦。现在梦醒了。祝你幸福。”

  她的初恋就这样在几秒之内结束。双向奔赴的爱情,才是感情最美好的样子。单向旅程,有的也只是痛苦。她不想沉浸在痛苦里头,所以她默默对自己的初恋做了一个葬礼,就埋进了回忆里。从此一别两宽,心无挂碍。

  向依依装作没事一样,跟着许秀青她们瞎起哄,内心却不免感到悲哀。没人知道,她喜欢李建,这一次,她连告白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宣告结束。

  向依依的心里溢满了苦涩,却还是强颜欢笑,看着她们打闹,一言不发地将宿舍里里外外各个角落,全都打扫了一遍,把地板拖得干干净净,又将阳台的衣服全收进来,按人员,各自叠好,放在她们的床上。

  看着一尘不染的宿舍,她的内心说不出的舒畅。果然,有事做是转移注意力的最好方法,无声无息化解了心里的不痛快。

  渐以入冬,漳州的冬天不如北方来得凛冽,像个不定性的孩子,有时热得像七月的天,有时冷得直透骨髓,但大多数都挺温暖。

  所有人的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过着。天阴沉沉的,空气中飘着细细的小雨丝。阴郁的天气让人的心情无端的起了一丝担忧。

  自那天下雨过后,两人没有再见过,李建约过米晓如几次,可没成功,米晓如想着法子,避而不见。最后一次,他话说得有些狠了,“你不来的话,从此之后,我们不再是朋友,就当从没认识过。”她不想失去他,有些话她不用多说,他就知道她要表达什么意思。这样的相处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朋友易得,知己难求。

  见无法再逃避,只好答应见一面。两人相约来到钻石广场,这儿白天人少,风景优美,适合谈判。他将和米晓如见面叫做谈判。谈她的意思,判他的死刑。

  一来,他就开门见山:“我知道你一时半会无法接受我,但也请别拒绝,我们就像以前一样,经常见见面,当普通朋友行吗?“听得出,他的话有颤抖,有哀求,甚至不安。他仔细审视着她,眼神里闪烁着担忧,像等着宣判的犯人一样,期待她的回答。很久,时间一点一点凌迟着他。就在他失望,快要放弃的时候,她说话了:“好。”只简单一个字,便让他开心到飞起。

  有这么高兴吗?米晓如苦笑了下,被他的笨拙的动作逗得忍不住笑出声,不忍泼他的冷水,等他平复心情后,她才又说:“虽然我不排斥和你见面,但是我们还是得约法三章。”他没有反驳,静静的听她宣布接下来的规定。一、不能再表白。二、不能有过分的举动。三。。。。。。

  米晓如一下子想不了那么多,只能和他说,以后想到了再补充。李建见这些条件和不见面相比,已经充满人道主义了,立马答应下来。

  雨不知道何时已经静悄悄地停了,夕阳的余光正洒满整个广场,带来一股暖意。经历那么多天的低谷,今天的他终于重见天日,阳光轻柔地拂过他的脸上,他抬手当了挡,透过指缝间,他瞥见一丝丝阳光正顽强地穿透他的手掌,仿佛在教他不能放弃。

  谈判完,很快到了晚饭时间。李建变着法子,教唆她一起去吃饭,美其名曰:“庆祝重生”。

  自那天后,李建遵守约定,再也没有提过喜欢这回事。不过,不提,不代表没有。他将喜欢藏在心里,化成行动,让她慢慢体会,时间那么长,他不相信感化不了她。www.xiumb.com

  米晓如发现,李建像个跟屁虫似的,天天围着她转。有时,她起晚了,眼看上课就要来不及,一阵窸窸窣窣,狂冲下楼后,总能惊喜的发现他已经备好车,得意地朝着她笑。一到下课,只要他没课,总会准时出现在博文楼大门口,帅气地等着她一起吃饭,风雨无阻。晚自习时,手被寒风冻得通红,他会突然出现,递给她一瓶热热的奶茶或者一份烫呼呼地山东煎饼,然后堂而皇之地坐下来,和她一起看书,而后一起漫步回宿舍。

  就连大姨妈光临,他也能提前知晓,泡好红糖水,装进保温杯,然后让何亦菲拿上来给她。米晓如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在她身上安了监控,随时密切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有天去完图书馆,她实在受不了了,知道他在后面跟着,便加快脚步,跑进了乒乓球室躲起来。一呆就是一下午。他也不恼,干脆坐在室外的长椅上,百无聊赖地玩起了手机,直到她打完乒乓球,累得气喘吁吁,满身是汗。米晓如天真的以为他没有跟进里屋,肯定被她甩开了,沾沾自喜,放开胸怀,和球友大干一场,等她推开门,和队友有说有笑,步出门槛石时,差一点就撞进了他的怀里,她惊讶得张大嘴巴:“你一直在这里等着?”

  不置可否,李建双手一摊,还了一个“你以为呢”的表情,米晓如瞬间挫败,狠狠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无可奈何。

  他很自然的和她的队友告别,好像熟人般,轻而易举从他们手里捞过米晓如,带到自己身边,然后礼貌地转身,一脸牲畜无害地带着发懵的米晓如,消失在他们面前。队友们议论纷纷,猜想他们的关系。

  米晓如被他拖着,一路来到了校门外。见四下无人,她气急败坏地甩开他的手,说道:“当初咱们可约好了,不能有过分的举动,你,你,拉拉扯扯,这算犯规。”她尽力说得很有气势,让他明白她此刻很生气。可不管她怎么说,话到了面前,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毫无作用。

  “不算,我拉你的胳膊,没碰到你任何肌肤。”他好声好气的解释。

  “那你还拉了我。”米晓如死缠烂打,紧揪着拉这个动作不放。

  “我那是担心你打完球,体力消耗过大,怕你晕倒,以防万一,扶着你走,你应该感谢我。”李建云淡风轻,转移话题,“所以这顿饭,你应该请我。”

  米晓如觉得和他沟通简直比登天还难,无论她怎么说,就是辩不过他。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到他面前,一无是处。她这是自讨苦吃,当初为什么要答应他的请求呢,招谁惹谁了,偏偏遇上他。米晓如此刻内心里,无比后悔,懊恼。算了,不就一顿饭嘛,吃完这饭,两人就两清,老死不相往来。她这样想着。

  李建破天荒地,心情大好,多吃了一碗米饭,而米晓如却食不下咽,郁郁寡欢。

  出去的次数多了,未免惹人闲话。她和李建的交往过密,没能逃过舍友的眼睛。

  许秀青发现,米晓如呆在宿舍的频率明显少了。终于有一天,许秀青见米晓如不在宿舍,打听了下才知又和李建出去了,她忍不住随口说了几句。“你说,她不喜欢人家,可人家每次约她,她都出去了,是个啥意思?欲擒故纵?”言语间,对米晓如充满不屑。

  许秀青看不惯米晓如这种明明有男朋友,还和异性牵扯不清的样子。明知对方喜欢自己,但不接受,不拒绝的方式,逢约必出,她觉得这样就是在引导对方越陷越深。

  这话传到了米晓如的耳朵里,她解释道:“朋友之间,还计较什么喜欢不喜欢。不是不喜欢就得离得远远的,不像我的作风。我很珍惜他这个朋友,他也说了,会慢慢放下对我的喜欢,以朋友方式和我相处。”

  米晓如从来都觉得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向别人交代,尤其是自己的感情,不需要别人指手划脚。同在一个宿舍,被人念叨得多了,她心里也很郁闷,想不在意,但对不明不白地指控又不得不解释。

  “可是你这样给别人靠近你,了解你的机会,不是更让他泥足深陷吗?”许秀青越说越激昂,“既然要放下,就要划清界限。这样藕断丝连成什么样?还是你不想放过任何喜欢你的人,以此证明自己的魅力?”

  这话说的有些过分了,宿舍里的人担忧地望着米晓如,都为许秀青的心直口快捏了一把汗,生怕这席话引得米晓如不快。

  米晓如眼睛一眨不眨的直视许秀青,原来在她的心目中,竟把她想得如此不堪。果然道不同,不相为谋,她有些难过,不想浪费在无用的争辩上,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既然你认为如此,便如此吧。”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出宿舍。

  许秀青这才自觉刚刚说得有些过头了,不管怎样,毕竟是人家的私事,自己手未免伸得太长了,她朝大家吐了吐舌头,转身回浴室洗澡。

  米晓如走出宿舍,心情实在糟糕。她掏出手机,找到李建的名字,打开信息,本想约他出来聊聊,转念又想起刚刚许秀青的话,她将本已编辑好的短信全删了,关闭对话框。又翻找了下手机通讯录,何新,要跟他说吗?说了又有什么用,远水救不了近火,徒增烦恼罢了。米晓如摇摇头,将手机上下翻找,直至朱志强的名字出现在她面前。她简短的写了几个字,就发过去了。

  相比李建,朱志强算是他们宿舍里和米晓如比较谈得来的朋友,又和李建同宿舍,相对来说,对李建肯定比较了解。她现在被李建的纠缠搞得有点手足无措,不明白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所以她亟需要一个军师来出谋划策。

  不多时,朱志强就出现在宿舍楼大门口。米晓如轻笑了一下,说,陪我走走吧。

  冬天,路两旁落满了树叶,只有大王椰子直挺挺的立在那里,给人坚不可摧的感觉。两人没有骑车,并肩走在路上,沉默了好一会儿。朱志强见她还是蔫蔫的,欲言又止。

  实在受不了这种低气压,他先开口道:“怎么了?和男朋友吵架?”

  米晓如摇摇头,“不是,刚和许秀青吵了一下。”

  “许秀青?”朱志强脑海里闪过那个瘦瘦小小,说话尖酸的女孩子,他只见过许秀青几次面,对她说话的语气印象深刻,“你们女生也会吵架?为什么吵架?听李建说过,你们不是感情挺好的,上下课都一起?”

  “她看不惯我天天和李建纠缠在一处。”米晓如睨视了他一眼,把原由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其实她说的也对。李建对我始终态度不明,我的确应该洁身自好。”

  以朱志强三年来对李建的了解,他认为李建骨子里透着一股执着劲,对感情很认真。认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他隐隐知道了米晓如头疼之所在,但他还是默不作声,听她倾诉。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该和他纠缠,从此一别两宽,再也不见?”从别人嘴里听到李建的为人,米晓如很心虚,难道真是她做错了?

  “也没必要这样,但是分寸你得自己把握。”朱志强没有把话说得很死,但是言语中,包含了一些警告,于情于理,他都不希望自己的兄弟受到伤害。

  米晓如不是糊涂之人,她瞬间明白了朱志强的意思,不要靠太近,保持朋友的距离,免得让他误会有机可乘。

  可能觉得自己的话过重了,朱志强语气又软下来:“我相信只要你坦荡荡,外人是不能评论什么的。”

  对待留言,米晓如一向一笑置之,只是这话从舍友口中说出,难免不舒服。

  “我也不气许秀青,我知道她没有恶意,大家住在一起这么些日子了,相互之间的了解还是有的。只是。。。”

  “你是在意她说出你内心深处隐藏的阴暗的一面吧,哪个女孩子不希望被人真心喜欢着,捧在心尖上,即使你有男朋友,但是那种被人追着,嘘寒问暖的感觉给了你女孩子虚荣心。而且李建了解你,给了你最实在的感觉。对吧?”

  朱志强坏坏一笑,一看米晓如的表情他就知道猜对了,“你也不必觉得可耻,是女孩子都会有这种心态。许秀青那是羡慕嫉妒恨。因为没人对她那样。”他又挑了些许秀青的坏话来说,活生生将许秀青掰成一个绿茶婊。

  米晓如听着听着就笑了,她忙解释道:“她也没你说的那么烂,还是挺仗义的啦。”

  “你还能替她说话,说明你还是挺关心她的,笑了就好。”朱志强松了一口气,随意踢着路边的小石子,然后说,“你们女生就是矫情,一点小事就闹得鸡飞狗跳,不像我们男人,打完照样喝酒吃肉。”

  “是啊,女人天生小肚鸡肠,你今天才知道啊。”米晓如嘲笑道,也跟着他,找路边的几颗小石子有意无意的踢着。

  “来,把这颗石头当做许秀青,一脚踢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他用脚将一颗有棱有角的石头,滚到米晓如的脚下,朝她努努嘴,说,“把不愉快的,统统踢到天边去,心情就舒畅了。像我这样。。。。”

  说完,他用力将脚边碍事的小石子,飞起一脚,踢到九霄云外去了,还配合的做了漂亮的动作。

  米晓如随他,做了个酷酷的准备动作,退后几步,再快速奔向那颗石头,用力踢出去。石头就势滚到了不远处一个下水道里,不见了,仿佛她的坏心情也随之消失。

  “漂亮”朱志强打了个响指,直夸她。话锋一转,附在她耳边,小声说:“能说说你和你男朋友的故事吗?”

  认识这么久,他只知道米晓如有个在广东的男朋友,其他一无所知。他突然很想替李建打听一下,到底他的竞争对手有多强大。知己知彼,才能战无不胜。

  “说来话长。”米晓如想要糊弄过去,可朱志强没给她退缩的机会,“没事,我愿意洗耳恭听。”

  米晓如絮絮叨叨地讲了她和何新的故事,她已经记不清他为她做了多少事,都是芝麻蒜皮的小事,可却无声无息地触动她的心弦。有时他会帮她抄课堂上的笔记,让她安心听讲。有时他会耐心和她讲解她不懂的数学题,一遍又一遍,直到她听懂为止。有时她感冒了,第二天的抽屉里就会出现一盒感冒灵。有时,遇到下雨天,他总会等她一起走,帮她撑伞,他说他比较高,撑的伞面比较大。

  米晓如以为,何新会一直这样陪她细水长流。直到有天,何新没有任何预料的消失了。那时,米晓如才发觉,何新对自己多么重要,自己早已不知不觉陷入他的温柔当中不可自拔了。她爱上了他。

  米晓如开始慌了,她来到曾经一起跑步的操场,眼泪经不住的流,脑海里一幕幕闪过何新对她的好,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像失了魂魄一般,到处打听他的消息。心一阵阵的疼,她心里告诉自己,米晓如你完了。刚认识一个人的时候,哪怕那个人对你好一丁点,你也会感激不尽,想要给予他一些回报,可随着时间长了,只觉得这一切都是应该的。你习惯了他对你好,习惯了他为你付出,你默默地享受着一切。

  生活中,并没有人天生就有义务对你好。不管是父母,亲人,爱人,还是朋友,他们爱你,敬你,对你好,不是因为有谁规定他们必须要这样做,而是因为你对他来说很重要,所以他们甘愿如此。他们对你好,不是因为义务,而是因为,对他们来说,你是很重要的人。

  等重新见到何新的那一刻,米晓如泪流满面,傻傻地望着他笑,觉得自己的生活又有了阳光。

  高考的时候,何新感冒了,头昏沉沉的,考试成绩不是很理想。米晓如正常发挥,分数线刚好够本二。填报志愿时,两人填了同一所学校,为了保险起见,又选了一些比较感兴趣的学校也填了上去。谁也没想到,何新会被调剂到广东那边的一所大学,米晓如则被现在的大学录取了。

  收到通知书的那一天,米晓如哭了一晚上,何新沉默地任她哭泣,语言此时显得多么的无力。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他不能给她任何承诺。未来有多少变数他无法预料。临分别,他郑重的说,如果你需要我,我一直都在。距离不算什么,只要两人的心坚定。

  米晓如掩住哭泣,回望他,试图从他的眼神里寻找不确定,但时少年清澈的眼睛里倒映着她的身影。她的心忽然就安定下来,是啊,只要心在一起,没什么可怕的,只是不能天天见面而已,过年过节放假,还是可以见到的,而且现在通讯这么发达,何愁无处诉相思呢?

  回忆何新的时候,米晓如的心里很平静,就像在重拾一件心爱的宝贝,道路两旁的路灯散发出微弱的暖黄灯光,正好投射在米晓如的脸上,暖暖的,似有幸福的感觉。朱志强有一瞬间仿佛看到了永恒。他错愕了一阵,他想,李建注定求而不得了。

  米晓如注意到朱志强盯着她发呆,朝他摆摆手,“怎么了?想什么?”

  “有些触动,看你这幅小女人的模样。从你的话中,我感觉何新是一个挺暖的人。”朱志强在梧桐树下站定,双手随意插在裤袋里,又恢复他一贯的懒散,“我从你谈论他的眼神里看到光。”朱志强修长的腿有意无意踢着路边的小石子。

  米晓如静静地立在一旁,看他不羁的动作,轻笑出声:“虽然你看起来痞痞的,对什么事都不甚在意,但是我能感受到你其实是一个贴心的大哥哥,你很会安抚人。”她和何新的故事,从来没哟向人这么详细的叙述过,有些事压在她的心底,对分隔两地地担忧,对情比金坚的不肯定,对未来之路的迷茫,她不说,不代表不难受。今天倒有了一个发泄的口子,让她毫无顾忌的全部吐了出来。不得不说,她的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

  朱志强大笑了一声,又开始臭美:“我也知道我魅力十足,迷倒万千女生,你可不要爱上我。”朱志强见米晓如的心情不似刚才的阴霾,开起了玩笑,他朝米晓如做了个很帅的pose,“看这脸蛋,这身材,这腿,简直完美。”

  “你少臭美了,收起你骗小女孩的那一套吧,对我不管用。”米晓如有些好笑,果然绅士不过一秒,她丢了个不屑的眼神过去,嫌弃地让他离远一些。

  “这样才对嘛,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是这般洒脱的,大义凛然。”朱志强突然表情严肃,认真对她说,“别因为事,丢失了你快乐的根源。记住,你的笑最迷人。愁眉苦脸不适合你。”

  “知道啦。谢谢你。”

  “回去吧,洗洗,明天又是春光明媚的一天。”朱志强推着她往回走。

  回到宿舍门口,米晓如深吸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推开门。大家听到声响,齐刷刷盯着门口。米晓如勉强对她们笑了一下,就钻进了厕所,刚刚朱志强在,她没好意思说出口,这会儿实在憋不住了。

  “米晓如你回来了?去哪里了?”何亦菲扯大嗓门,朝厕所喊道。

  “你至少等我尿完,出来再问,行不?”米晓如拉开门,白了何亦菲一眼,无语地说。

  “诺,说吧”。

  “没去哪,楼下走走透透气。”米晓如不想坦白她和朱志强在一起,撒了个谎。

  许秀青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想,这次肯定伤到米晓如了。她想解释,只是话说不出口。她撇撇嘴,从米晓如身边走过,也躲进了厕所。

  米晓如苦笑了一下,自己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她当真还是不懂自己。简单洗漱下,她爬到自己的窝,掏出手机,见朱志强发了个短信过来。

  “下次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说,随叫随到。”

  不知为什么,米晓如心里暖暖的,同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竟交到这么多关心自己的朋友,看来,这趟求学之旅不枉此行。当初收到通知书时,她极不情愿的来到这个学校,殊不知,这学校充满人情味。她慢慢喜欢上这所学校的人和事了。

  “明白,贴心的小哥哥。”米晓如发自内心的说。

  “别太感动了,妹子。”有时,真想撕烂朱志强这张嘴,米晓如心里吐槽着。

  “妹子,叫得这么亲热。那以后你就当我哥吧,别乐呵,让你捡了个大便宜了。”米晓如顺着话,当真认起哥来。

  “什么叫捡了个大便宜?”

  “小哥哥,我年纪比你大,叫你一声哥,便宜你了。要不你叫我一声姐?”

  “算了,还是叫哥吧。”

  “我没有哥哥,家里我是老大,以前很羡慕别人家的孩子,因为有个哥哥保护着,现在也算达成心愿了。”米晓如感慨着,她当真很想体验一回被哥哥捧在手心的感觉,暂时抛却那心烦的家族责任,“现在天塌下来,你要替我顶着。”

  “放心,哥杠杠的,保证不砸到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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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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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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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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