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王圣君所“忧虑”的情况,在姬羌看来压根不存在。她稍微用心,便能让他与父亲离的远远,走两天两夜都见不着面儿。
王亚父很少求她什么,既然他已开尊口,又不是什么大事,她乐意达成其愿。
可这会子姬羌就是忍不住想逗逗他。
闻言,她只笑着否认。
并未多说。
王圣君又道:“难道您还怕我们两个打架不成?或者怕商圣君吃亏。”
姬羌:“……”
您老打的过人家吗?还唯恐人家吃亏,这话说的,姬羌无话可说。
只能一本正经提醒:“亚父该记得商圣君的身手。”
王圣君心里猛地一惊,陛下竟然还称商芄为“商圣君”。
一时心中五味陈杂。
半晌,他还蛮自信道:“胜负之事,又不全在武力。”
姬羌:“……”
比智力您更不行了吧?
逗的差不多,她笑着松口,“便依亚父之意,朕这就命人去上林传话,给您收拾一处宫羽出来。”
“不用这般麻烦,臣过去再收拾也不迟……臣一个人,夏日用品简单,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臣将惯用的带过去就行。”
这是要自己选地儿的意思。
姬羌略略一思,也同意了。
常言道,送佛送到西,既然已经应允他前往上林避暑,任由他挑选一处顺眼的宫羽居住也没什么好纠结的。
王圣君心满意足的离开养元殿,当晚就搬进了上林苑高泉宫。
姬羌听说王圣君选了高泉宫,哭笑不得。不是说夜里觉轻,听不得水声么?
高泉宫内有十二只泉眼。
零露提醒,高泉宫与商圣君住的甘泉宫离的最近。
“就你知道。”尚六珈低喝徒弟,须臾向姬羌谏言,“臣要不要过去看一看呢?”
万一俩人真打起来可怎么办?以往俩人便不对付,如今因为陛下的缘故,可能更加不对付。
再者,俩人可是有过打架的记录的,且王圣君完全不是商圣君的对手。
“不必理会。”
她嘴里这样说,却一直命人悄悄留意上林苑的情况。
次日一早,她便听说王圣君抵达上林当天,商芄暗地里将所有打扫房舍的扫帚等用具,命人全部藏了起来,王圣君只好薅了几把野草,扎巴扎巴当成扫帚将高泉宫正殿略略打扫,姬羌不由咋舌。
传说中的那个藏扫帚的,还是她那自诩清心寡欲的父亲吗?
当晚又听闻,商圣君不愿与王圣君共用一个厨房,厨子们只好将厨房与厨具一分为二,什么都一人一半,僵持一天,两位圣君才算用了一顿晚膳。
姬羌听完脑仁都疼,厨房、厨具也争,这么大年纪了,幼稚不幼稚!
次日又一早,上林苑那边又传来消息说,王圣君不顾众羽林劝阻,非要闯入甘泉宫寻宝,结果宝没寻到,还把商圣君惹哭了。
姬羌再也无法淡定。
当即要去上林苑看个究竟,再这么下去,那两个老幼稚鬼指定打起来。
可是,她双脚还没踏出养元殿的门儿呢,新的消息又传来,不知什么缘故,此时此刻两位圣君正猫在厨房切磋厨艺,气氛颇好。
姬羌气的直接把披风扔地上。
两个老幼稚鬼!
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她再不管了。
……
上林苑。
王圣君做了一道黄花鱼,商圣君轻轻呷了口,便照着黄花鱼的味道,用豆腐模仿出来,滋味不差分毫。
王圣君目瞪口呆的同时,心里更加不甘。
转念一想,蒸了一道姬羌爱吃的六合小笼包。
且告诉商芄,某一日,陛下吃了多少多少只。
商芄不动声色的蒸了一盘水晶糕,只言在江南时,他每天都会给夭夭做糕吃。
一声“夭夭”唤的亲切,王圣君却在心里暗讽,陛下可是当着我的面儿称你为“商圣君”的。
商芄以为自己占了上风,不料王圣君突然拿出一筒凤凰单丛茶沏了一壶,还说这茶是陛下送与他的。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商芄便一脸阴沉训诫,“君子不夺人所爱,她最爱喝的便是这个,你不该故意夺走。”
王圣君立刻反驳,“你也知道她喜欢喝这个?当初你不辞而别,不知所踪,留一筒她最喜欢的茶有什么用?”
一筒茶,总有喝完的时候,喝完了之后呢?
商芄知道他意有所指,辩解道:“她喝完之时,便是我归来之时。”
说的还真理直气壮。王圣君最讨厌的便是商芄这副自以为是的样子。
而今如此,当年更是!
“还记得我今早带你寻的宝贝吗?”王圣君陡然提起。
所谓宝贝,不过是先帝当年怀陛下时,在甘泉宫的床头刻的一个“芄”字。
当年,她身怀六甲,每天望着这个字,眼巴巴的等了他一年。直到陛下满月,也没等来他的影子。
“商芄,你的自以为是,总是令人刻骨铭心。只是,下次能否去刻你自己的心?”撂下这话,王圣君甩袖而去。
俩人不拼厨艺,也不再较劲儿,在外人看来,算是告一段落,姬羌听到消息,大松一口气。
当晚,商芄抚着那个“芄”字,彻夜未眠。
一笔一刀,刻在心上,鲜血淋漓。
谁说没刻他心?
他的心,早已血肉模糊。
可令他惊奇的是,当晚先帝入他梦境,陪他谈天说地,直到黎明才离去。
一连三夜,夜夜如此。
商芄便与宫里去了信儿,他决心长住上林甘泉宫。
紧接着王圣君也与宫里去了信儿,说他准备在慈悲山开辟一片梯田,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了。
姬羌一言不发的盯着两封请愿书,良久,大笔一挥回了个“准”字。ωωω.χΙυΜЬ.Cǒm
不回来就不回来吧,只要不打架,怎样都行。
他们不回来,她常过去看看,也是一样的。
……
时光流逝,转眼到了八月。
天儿已经没那么炎热,傍晚时分,偶尔吹来一丝风,隐隐还有些清爽之意。
一个多月过去,江南赈灾之事已全部结束,多地灾后重建工程如火如荼的进行。
如今的朝廷,早不是那个捉襟见肘的穷朝廷,无论灾后重建工程需要什么,朝廷只管大大方方的拨银子就是。
姬羌也不怕他们贪。
因为江南各州府的州牧、郡守被她换掉一半,剩下一半又是经过生死考验的。
早朝,工部与户部联手把江南最新境况,所用银两,一一禀奏清楚。
靖国公秦桑洛向姬羌辞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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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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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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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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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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