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羌见怪不怪,甚至对这尊好似从画里走出来的青龙还有几分亲切感。青龙威风凛凛不假,却不似那日的巨鹰,眉目凶恶,鹰爪锋利,看一眼便让人生怯。
相反,姬羌望着威风凛凛的青龙,还有一丝亲切。
青龙飞至姬羌面前,放慢了速度,绕着她盘旋一周后,乖巧的悬浮在她身后,龙头左右摆动,俯视众臣。
众臣早呆若木鸡。
姬羌趁机伸出手,去抚那青龙。
她早就想摸了,过独木桥那日,巨鹰太过凶煞,她只凭空感到一股接一股的强烈气流,隐约察出不实,而今可以大大方方的验证,满足好奇心,她自然不会放过。
再者,国师有意帮她立威,震慑四海,她岂有不配合的道理?
青龙察觉姬羌意图,特特低了头,乖巧的等着姬羌来摸。
果然,是一方虚无。
当然,只能是虚无。
此境仍是国师幻化。
当日在国师府,她但凡碰到,摸到,有实实在在触感的东西,皆为实物。只不过他们当时迷了心境,误把那些大青石,木头桩子当成他们想当成的东西,或人。
姬羌碰触的是虚无,落在众臣眼中可不是如此。没有哪一刻令他们对“天子”二字感悟的这样深。
天子,天子,上天的孩子,上天不厚爱,又岂会通过国师的神通,派出青龙降临这太和殿,守护陛下?与陛下庆寿?
姬羌拍拍青龙的脑袋,笑盈盈的望着众臣,尤其是胶东王,她特意盯了两眼。
龙头也慢慢转向胶东王。
两只巨大的龙眼忽然露出凶光,那一刹,胶东王两腿发软,屁股差点离开凳子,跪地上。
胶东王越是如此,青龙越不肯放过他,巨大的龙头慢慢往前一伸,巨嘴张开,忽而喷出一个大火球,直击胶东王……
“啊!”胶东王与滇南王异口同声惨叫,齐齐滚地上。
胶东王纯属咎由自取,滇南王倒是受了无妄之灾。火球从他头顶掠过,把他吓了个半死。跪坐在地,久久未起。
滇南王仅是受惊,便这般狼狈。胶东王更惨了,烈火焚身,灼痛之感让他生不如死。
从凳子上滚落在地后,他痛叫着爬到桌子底下,爬出来后又滚到大殿中央,许多人吓的脸都扭曲了,那些胆小的夫人们更是捂上眼睛,不敢再看。
姜鉴睥睨众生,忽而收了神通。
刹那间,祥云,百鸟,凤凰,青龙,烈火,统统消失。
胶东王低头看看身上,手臂,完好如初,只是那生不如死的痛感,尚有两分留在身上。
“国师饶命!国师饶命!”胶东王向姜鉴跪地求饶,同时又向姬羌道:“陛下,陛下救臣,臣给陛下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姜鉴慢慢走到胶东王面前,讶然道:“胶东王这是做什么?吾方才只是略施小计为陛下祝寿。”
胶东王:“……”
还略施小计?他差点被烧死好吗?
要是大展身手的话,他是不是就要一命呜呼了?
姜鉴又不以为然道:“许是那小东西喜欢你,与你开个玩笑,莫当真。”
胶东王:“……”
求别说了,再说他真要被吓死了。
姬羌亲手搀起胶东王,将其送至座位上,宴席继续。
经此一幕,谁还敢真的放心用席?都恨不得像个鹌鹑缩起脖子,更甚者,做个乌龟也愿意,只要不被国师、陛下看到就好。
姬羌举杯走下龙椅,来到姜鉴面前。
此时,所有人看国师,都带着无上的敬畏,只有姬羌明白,他是多么的发虚。
从前,国师法力无边,高深莫测,从不会这样虚张声势。
姬羌轻轻与姜鉴碰了碰杯,把额头已有虚汗的姜鉴送至座位,开始与王侯群臣敬酒。
只碰杯,却不喝。待对方饮下,再走向下一个,走了一圈,把身居高位者全部兼顾,这才把第三杯酒水饮下。
她不胜酒力,三杯已是极限。
最重要的流程走完,舞乐起,歌姬开始献舞。
一曲毕,姜鉴提出告辞,用的理由十分高大上,他言,近来在参破斗转星移之事,国宴只能陪陛下到这里。
姬羌起身相送,群臣纷纷起身,行大礼相送。
出了保和殿,登上仙撵,姜鉴再忍不住,连吐几口鲜血。
云鹤、雀灵慌了心神,姜鉴压抑着身心剧痛,低喝:“快走,不要声张。”
仙撵扬长而去,站在太和殿门口目送的姬羌心痛的快要窒息。
方才,她亲眼目睹,国师登撵时,脚步都是虚的,能让国师伤到这步,可见方才的法术多么的耗费心血。
偏偏她还不能露出任何异样,心如刀割的她,一转身,仍挂着淡淡的笑,优雅,威仪,还有仗着国师撑腰,所以有恃无恐的霸气。
姬羌又坐了小半个时辰,观了几曲歌舞,与远道而来的王侯闲谈几句,便推脱不胜酒力,离了宴席。
走之前特意嘱咐,酒菜,瓜果,歌舞,但凡流程有的,一一安排上。
这便意味着,没有一个时辰,这些人别想散。琇書網
回到养元殿,姬羌立刻换了骑装,从青龙门出,避开耳目,直奔国师府。
……
姬羌到的时候,童子告诉她,国师正在疗伤。
姬羌便在正堂落座,耐心等候。约摸半个时辰,云鹤来请,她这才脚步匆匆的进了内室。
姜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样子让姬羌忍不住想起他修炼“走偏锋”功法的时候。
甚至,比那时还要虚弱。
“何必呢?”她握着他的手,心疼的放在脸颊:“朝里现在有人有钱,无论什么人作祟,朕直接出兵灭了他。”
“何需您不顾身子,施法震慑。这身子,您不心疼,朕心疼。”
姜鉴惨白一笑:“原本无碍,只是近来频频施法,有一点吃不消。好在,万寿节一过,便没什么地方需要臣神神叨叨了,借着这个机会,臣也能养一养。”
姬羌听了想哭又想笑,“您自己说的,不再神神叨叨,说话要算话!”
姜鉴轻轻点头。
姬羌见他睡意甚浓,便起身告辞。
人刚有,姜鉴立刻坐起,继续为自己疗伤。
没多少时日可以让他安安静静的养伤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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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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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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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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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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