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妃那叫一个百口莫辩。
甚至委屈地想问,难道只许贵妃得势时欺负她,不许她得势了报复回去?
但可恨的差别就在这里,她素来是温婉知理的端妃,怎么能和贵妃那样跋扈的女人做同样的事呢。
是以,当太后问她为何克扣贵妃日常用度,她除了承认自己失察,刚接任后宫协理之权,没能兼顾上冷宫这块,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再说,便是你端妃公私不分,借机报复。
那这就不像是你平日里做出来给大家看的模样了。
“若是你有心无力,那这后宫大权,还是哀家替你掌着。”
端妃立即起身,跪下,诚惶诚恐地道,“太后息怒,臣妾只是刚接手,一时疏忽,但臣妾绝没有也不敢懈怠,太后是后宫之主,臣妾能为您分忧是臣妾的福分,求太后再给臣妾一次机会……”
坐在上方的太后,本身也并不想管这些事,她不过是故意敲打下端妃,别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作乱。
毕竟,明面上,主管后宫的还是她这位太后,要是冷宫那边池芫不安分,闹出什么乱子来,天下人到时候耻笑的还是她这个太后。
“那哀家便再给你一次机会,端妃,皇上赞你温柔贤惠能担大任,你可别辜负了皇帝的一片赞美。”
端妃心下苦涩,垂首温婉乖顺地应了声“是”。
从慈宁宫出来,她几乎走不稳路。
宫女搀着她,待四下无人了,才替她愤愤不平道,“太后也真是偏心,当初贵妃协理后宫,那叫一个乌烟瘴气,后妃苦不堪言。娘娘您劳心劳力,一冷宫弃妃,您就是克扣了又如何……”
“住口。”
端妃勉力撑着身子,一张脸惨白,回过神来就听到宫女大言不惭,顿时蹙起眉心,低声呵斥她。
“你不要命了,敢非议太后?”说着,她又面露苦涩,“谁让本宫是享誉盛名的端妃,她池芫再怎么嚣张跋扈,世人都不意外,唯有本宫,不得行差踏错一步,要不然就是不公允,是失职……”
想想还真是不公平。
端妃咬着银牙,池芫,这次算你走运,都被皇上打入冷宫,弃若敝履了,居然还能搭上太后这条大船。
想翻身?
不,她绝不允许池芫出来,抢走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
不管是后宫大权,还是皇上。
因着太后这一番训导,端妃只能亲自去内务府打点一番,严格把控冷宫那边的用度,顺道,给冷宫的环境改善了下,这样一来,倒是给宫人留下了个“心胸大度”、“善良贤能”的好名声。
看着内务府的总管,腆着一张脸甩着拂尘向自己赔笑,池芫坐在新搬来的贵妃榻上,穿着厚厚的狐裘,手上还有个汤婆子。
懒洋洋地眯着凤眼,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内务府是干什么吃的,现在才想起来亏待了本宫?”
当着总管的面,她便不客气地甩脸子——
反正,这是西厂的人,又和端妃沆瀣一气,对他不需要好脸色。
“这……”总管好歹是西厂厂公提拔上来的,如今又有端妃做靠山,可谓是在宫里头除了最尊贵的几位主子们之外,万人之上的存在,此时被池芫这般指责,他心里不平,但却不敢表露出来。
毕竟,太后才敲打了端妃娘娘,若是此时他对贵妃不敬,外头还有东厂的人盯着,岂不是落了把柄给东厂?
没想到,这么个落魄了的贵妃,竟然还能得太后的怜惜,在冷宫中开始作威作福了。
咬碎牙齿也只能笑嘻嘻地给这位赔不是,“娘娘息怒,奴才失察,哪知底下这群狗奴才,狗胆包天的,居然敢偷偷克扣您的用度啊!您放心,等奴才回去啊,就将他们一个个都罚十大板子,给娘娘出气。”
池芫冷笑一声,“是么,别是糊弄本宫的吧?方总管,本宫是在冷宫了,但还是贵妃之躯,不是什么奴才都能爬到本宫头上欺负一下的。”
她说着,起身,将汤婆子递给身后的雀儿,随意地翻开搬进来的箱子,象征性地检查了下送来的衣裳、鞋子,还有吃食。
“是是是,娘娘您训的是,奴才回去啊,一定将这话说给那些奴才听……”
“只是说说?”池芫转身,睨着方总管笑,笑意不达眼底,“本宫真是长见识了,端妃御下,便是这般赏罚不分的?”
方总管闻言,立即跪下,低头时面上尽是不屑和气愤。
但嘴上只能惶恐地应着话,“娘娘言重了……”
“贵妃好大的怨气。”
一道温柔的女声自门外响起,池芫侧眸望去,只见石榴红宫装的端庄美人在八名宫婢簇拥之下,款款朝她走来。
见状,池芫行至门口,“哟,什么风将威风凛凛的端妃吹到本宫这冷宫中来了?”
这就是贵妃了,都虎落平阳了,还能如此嚣张妄为。
明明是打入冷宫,她说得却好像是换了个宫居住似的,将冷宫当做她的地盘了。
端妃温婉的眉眼,倏然划过一丝异样。
这种对方高高在上,将你当做小丑看待的感觉又来了。
她看着眼前哪怕穿着比不上自己,但容色依旧是这后宫一等一的艳光四射的女人,心下便万般的不甘不平。
这不应该的。
池芫应该在冷宫中,以泪洗面,整日怨怼,日渐憔悴不堪,容貌丑陋才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瘦了点——该死,瘦了还更好看的那种。
端妃松开自己的护甲,怕一个妒火之下,伤着里头的指甲。
她面上挂着温婉善意的笑,善解人意地道,“贵妃不必这般奚落本宫,妹妹还指望你早点出来,再和往日那般一块去太后娘娘那请安,一块住持宫宴。
如今贵妃姐姐深陷冷宫,妹妹照顾不周,竟让你吃了这么多苦,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过意不去?”池芫不想听这些漂亮话,直接打断她,“简单啊,妹妹搬进来,和本宫做个伴,这冷宫虽说离乾元殿远,但如今一应用度不缺,还很适合妹妹你这喜静的性子。”
端妃:“……”
这女人怎么这般蛮不讲理的!
她隐约觉着,现在的池芫更难对付,毕竟之前也就会耍威风和脾气,现在,都会给人吃软钉子了。
“姐姐又说笑了。”m.χIùmЬ.CǒM
端妃只言简意赅地略过这个话题,而后便看向方总管,“方总管,贵妃的用度补齐了的话,你便带着宫人回去做事吧。”
“别急着走啊,端妃妹妹,你不是想我了吗?”池芫笑着下了台阶,朝端妃走来,她身边的宫女下意识挡住池芫,像是怕池芫动手一样。
池芫笑笑,“怎么,怕本宫动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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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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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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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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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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