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拿走拿走,不喝,告诉皇帝,不将他弟弟找回来,哀家就是疼死,也不喝药!”
池芫跟着太监走进来时,正好听到这对话,不禁脚步放慢了些。
听这中气十足的声音……
不像是有头疼旧疾的样子啊。
不过她垂着眼睫,恭恭敬敬地跟在太监身后,行至珠帘之后,行礼。
“太后娘娘,皇上为您找的神医到了。”太监尖细的嗓音里满是敬意,小心翼翼地道。
珠帘内,罗玉床上,女人不耐烦地拒绝道,“哀家不要看什么神医庸医的,哀家不喝药,出去,都出去。”
伺候的宫婢立即吓得退出去。
委以重任的太监额头沁了冷汗,不知所措。
“哀家让你们出去听不到么——”
“民女拜见太后娘娘。”池芫这时,忽然高声行礼,不卑不亢地道,“回禀太后娘娘,民女知道娘娘是什么症了。”
女人闻言,倒是一愣,随后嗤了声,慵懒散漫地反问了一声,“这么厉害?那你说说,哀家是什么症?”
“太后没有生病,只是思念战王成疾,这心病还须心药医,若是皇上立即将战王寻见了,自然药到病除了。”
太监听了这话,倒吸一口凉气,“大胆你——”怎敢说太后娘娘装病!
这阖宫上下都知道太后娘娘哪里是头疾,这就是和皇上斗气,想念战王装病呢。
皇上也知道,但就是看破不说破,还四处寻名医。
但他的话没能说完,里间传来一声长长的银铃似的笑声。
一点也不像是上了年纪的声音,有些太年轻了这笑声。
“你倒是敢说,”太后哼了一声,“你进来,给哀家把把脉。”
闹了一阵了,但皇帝就是明知故问,宁可装傻也不肯和她开诚布公地谈谈。这口气憋久了,就是哪哪都不爽,偏偏整个宫里没有一个敢说真话的。
太后也觉着没意思,现在冒出个小姑娘,敢这么直白地说自己装病,她不怒反乐,便招招手,示意池芫进内说话。
池芫走进,欠身行礼。
“抬起头来瞧瞧。”
太后只觉得闻到一股淡淡的药草香,很是舒服,再看这素净高挑的打扮和身段,不由得抬起眼来,单手撑着一边额头,慵懒地道。
池芫坦然地抬起头,和太后对视上。
然后,她冷淡的眼里划过一丝惊艳。
倒不是装的,而是,实在是不知道太后真人比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剧情里刻薄难缠的形象要鲜活这么多。
美人在骨不在皮,太后却是又在骨又在皮。
她看着像是双十年华,发丝散乱地披在脑后,长长地铺在了锦被上,穿着绛紫色的寝衣,懒洋洋地靠坐在床上,一双凤眸既锐利又美艳地淡淡看向池芫。
瓜子脸柳叶眉琼鼻丰唇,十指涂着鲜红的蔻丹,和那些个庄严威仪的太后不大一样。
她算是明白了,沈昭慕的长相,随娘。
和太后简直了,一看就是母子。
“盯着哀家看做——你这玉佩哪里来的?”
太后懒洋洋地看着眼前这个看着就健康的女子,心想,可比秦晚那豆芽菜要顺眼多了。
忽然,她神色一凝,身子摆正了,直勾勾地瞪着池芫挂在脖子上的玉佩。
池芫低头一看,哦,狗子没恢复记忆前,给她的。
好像是,圆房的第二天早晨?她迷迷糊糊中就摸到了这块玉佩。
觉着还挺好看的,又是他贴身之物——值钱,就戴着了。
刚刚行礼间,玉佩因为红绳对她来说有些长,行动间就露出来了。
系统:胡说,明明是你在给皇帝行礼时,自己偷偷拽出来的!
池芫:你能不能看破不说破,尊重我创造的“巧合”?
慈宁宫中后面发生的事,小太监回禀给沈昭羡时,支支吾吾地说他也不清楚,说是太后将他赶了出去。
但沈昭羡却是将自己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取下来,眯着眼看了一眼,再套回大拇指上。
玉佩。
他想,他知道是什么玉佩了。
可不就是明明一母同胞,但母后就是将父皇给她的定情信物留给了沈昭慕,至于自己,还是母后事后怕他多想,让父皇从国库中找的贡品打造的。
那玉佩,沈昭慕出生后就戴着了,就连小晚他都没给,现在却给了这个江湖大夫。
真是有意思。
“朕知道了,下去吧。”
他不禁靠着龙椅出神地望着窗外,以他对母后的了解,爱屋及乌这事不存在的,母后那么宠爱沈昭慕,以至于在知道他要娶小晚后,对这个曾经疼爱的外甥女都没有好脸色。
那么他很期待,这个叫池芫的女子,会被母后怎么折腾了。
怎么折腾?
太后拉着池芫的手就开始哭,哭得那叫一个美人落泪我见犹怜,池芫很是懵逼,人设险些绷不住,咳了声。
“那个,太后娘娘,战王他的确还活着……”所以您别哭得跟他已经死了一样。
太后抬起漂亮的脸,摇头,明明在哭,但那双眼却是笑着的。
很是……诡异。
“不,不,哀家是高兴,高兴啊!”太后少女似的声音里满是激动,她比池芫还要嫩滑的手死死地抓紧了池芫的手背,像是怕她跑了一样,双眼冒着光,“慕儿这次终于眼光对了一回!可算是,可算是不在秦晚那丫头身上吊着了!”
这玉佩可是那孩子贴身之物啊,却给了这个姑娘,说明了什么?
她不用担心以后要对着秦晚那哭哭啼啼娇弱丧气的脸,听她喊母后啊!ωωω.χΙυΜЬ.Cǒm
这个儿媳妇一换,她瞬间觉着自己胸口不闷了,头也不疼了,还年轻了好几岁。
池芫是不能理解,怎么她现在是头顶着“讨婆婆喜爱光环”不成?怎么这太后这么容易就接受了一个平明百姓当她皇家的儿媳妇?
却听太后又不住地吐苦水,“那秦晚,样样好,但,但就是不适合当儿媳妇……腿,哎,这个先不说,就她那不足之症,一看就不是好生养的,这可怎么行呢?
好孩子,哀家瞧你就不一样了,个儿高,脸红润,好生养,好生养啊!对了,你还是大夫?神医?那挺好,太好了,这以后的孩子也健康。哀家以后还能跟你学学保养……你家在哪?家中还有何人?混小子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去你家提亲?”
说着说着,后面一连串查户口,俨然看对了眼随时要将她弄进沈家宗谱的架势。
池芫不禁嘴角抽了抽,无语地想,大概是太后一直觉着女主会是她的二儿媳妇,现在乍一发现可以换了,高兴疯了?
不过,要是她告诉她,你大儿子,对,就那个坐龙椅很装逼的,才是以后要娶小白花的,她还是你儿媳妇……她会不会晕过去?
给读者的话:
太后:嗯,胸大,屁股翘,腿长,还能自己安胎,长得又冷清不是个爱哭的脸,满意,满意。
秦晚:不好意思,二儿媳妇做不成,大儿媳妇是跑不了了。
太后:啊啊啊——二儿媳妇快来给哀家扎一针,哀家不能fu吸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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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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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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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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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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