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光滑……他尚来不及转身避嫌,那身影便立时转了过来。
轰——
沈昭慕僵在那,他眼角余光扫到银枪旁边草丛中散落的衣裳,再看那不着寸缕,转过身,露出胸口以上部位的女子时,神情便轰然变了。
她的脸清秀,眉眼英气,总叫人不敢直视的杀神,此时却别有清水芙蓉的意味,她淡定地抬起雪白又带了点旧伤痕的手臂,虚虚拦在盈盈微鼓的胸前,美目清冷又淡定地扫向他。
“对不起!”
沈昭慕不知道该怎么掩饰,只僵硬地背过了身,随即深深抱歉地说道。
水声靠近,她应该是上岸了,窸窸窣窣几下后,她的嗓音不含愠怒慌张地响起,“搭把手,我的盔甲。”
如果沈昭慕转身,就会看到慢吞吞系衣带的池芫唇角正笑盈盈地勾着,眼底流淌着计谋得逞的狡黠笑意。
这下,他总不能说,他不知道男女之分,还想装作没有知晓她身份的样子吧?
沈昭慕讪讪地半弯腰,伸手将那白甲捡起,结果,却见白色的长条状布条从白甲里侧掉落……
他手顿住,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这是何物时,身后那道声音便轻描淡写地道,“唔,束胸的,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啊。”
语气没有白日的严肃冷沉,反而带着几分女人家下意识的娇俏,但又一点被发现身份,被撞见洗澡的羞怯都没有。
也对,她本来就不同这世间女子,她是最不同的。
可他却……让她知道他撞破了她的秘密,她为何不怒?也不慌?他抿着唇,心里七上八下的,说话也有些不稳,“将军,我,我会守口如瓶,不,今晚的事我会忘记,如果您不信,可以杀了我。”
他愿意的,如果能够让她安心,保守秘密最好的方式不就是灭口吗……
池芫听了不禁“扑哧”一声笑了。
“我信你,不杀你。”
她说着,轻笑了声,“先将衣服给我?”
不知为何,沈昭慕觉得,这一刻的将军,和白日里,和往日里的,都不一样。
就像是……既然被他发现身份,便索性也不装了,展露本性的样子。
沈昭慕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下,才将手往后递,只敢抓住衣裳的一角,生怕碰到她似的。
但池芫偏不遂他的愿,手接过衣裳时,带着微凉水汽的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不经意”地一划,沈昭慕险些就将还没从他手中完全递到池芫手中的衣裳给丢了。
他腮帮子紧了紧,喉结上下一动,神色无比严肃正经。
池芫抿唇掩住笑意,下一瞬,却听他道,“你,天凉,不该冷水洗澡……”
女孩子不能碰凉水,尤其是她这样的身份,要是在河边碰到军中将士,那事情就严重了。
“可营帐……更不安全。”
池芫故作苦恼地叹了口气,麻利地穿了中衣,但还没来得及穿铠甲,就听见不远处一队人举着火把过来,高喊“将军”。
沈昭慕身体一震,下一瞬就被池芫抓住了袖口。
“你,帮我掩护下。”
她声音微微发紧,难得的露出几分慌张之色来。
沈昭慕想,这才是她正常该有的反应才对。
来不及多想,他看了眼她的那杆银枪,忙拾起,往地上平放,“你,躲我背后……”
话音未落,就被人拽着手臂强行拉着转了个身来,他还在感慨难怪之前没有发现她是女儿身——这力气果然比成年男子还要大,下一瞬就被娇小的身躯扑了个满怀。
他眸子一瞪,僵硬地垂了下脖颈,低头便看见她湿漉漉披在脑后的头发,很快就将他衣襟那块浸湿一大片。
而她这么缩在他怀里,看着,是真的娇小一团……
居然刚好能被他整个掩藏在怀中,沈昭慕喉头有些干涩,他想说话,但池芫却在他怀里,抬起头来,下巴尖尖,眼眸清冷,语气更是淡定冷静地压低,“嘘,别叫他们发现我在这。”
沈昭慕只需微微垂下眼眸,就能和她对视上,昔日里英明神武,不可侵犯的大将军,此时……却在他怀里。
他心中激荡,久久都无法平复这种复杂的情绪。
“好……”
只能哑声如是接着,随即便对那边快要走近的将士们大声道“将军不在这,你们去那边看看。”
他一只手下意识拢着她,避免她被发现衣袂,一只手快速地指了个反方向。
将士们对他虽然不熟悉,但是白日才见过,愣怔了片刻后,为首的小将士就道,“是沈主簿,走吧,去那边看看。”
于是举着火把的将士们便离开了。
沈昭慕听见脚步声远离了,蓦地就松了一口气,但很快,他刚松懈下来的身体就再度僵硬起来,他想到……他的手还搂着她的胳膊,她的胳膊很瘦,但却有薄薄的一层肌肉,他闻到她淡淡的……体香,不禁脸上一红,耳根子都烧了起来。
慌忙地要松手,却被池芫有力的手箍着腰动弹不得了。琇書網
“别动,他们还没走远。”
池芫淡定得根本就不像是揩油的那个似的,还理直气壮地道,“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耳力很好。”
睁着眼说瞎话,明明那群人都走远了,但她仗着他看不见,也没有她那么好的耳力,便一本正经地忽悠。
果然,沈昭慕信以为真了,他虽然又羞又愧,但想到池芫的身份不能暴露,便只能继续维持这个失礼的亲昵举动了。
他想,将军可能没有男女大防的观念了,但他却不能唐突了她。
可今日……又是看了又是碰了,他这双眼和这双手真是该死……简直就是不能要了。
半晌也没听到好感度涨,池芫差点就想将人扑倒,在野外来一场生米煮熟饭的行动了,但想到这人别扭又自持的性子,就生生按捺住了。
别将他吓坏了。
“走,走了吗?”
沈昭慕感觉过去了一晚上那么久,他很是煎熬,因为池芫此时衣着单薄,没有着铠甲,而他本身就是穿着单薄的袍子,两人这么一抱,就身体不可避免地贴紧……
她玲珑有致的曲线,感受得淋漓尽致。
而她头发上滴落的水,将他衣襟打湿了还不止,这水往下蔓延……再这么下去,他怕是要出糗。
池芫知道他难受,但还是故意用一种“我们这是权宜之计”的正义借口,若有似无地去蹭他,她往前,他就躲,他躲,她便贴得更紧。
沈昭慕额头都开始冒汗了,他是正人君子,却也是男子……
靠着强大的自制力,才不至于产生出糗的反应,但也忍得很是辛苦。
池芫抬头,盯着他不住滚动的喉结,面上淡淡的,很是冷清正经的样子,手却不老实地在他喉结上摸了一把。
“这东西,我没有,哎。”
说着,手还想往下,沈昭慕浑身一僵,下意识想歪了,忙捉住了她的小手死死地握紧,“你,你要做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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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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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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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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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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