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朱尔旦拜见判官大人!”
拜了三拜,朱尔旦倒了一杯酒徐徐洒在地上,又道:“学生冒昧前来实在是有事相求……wWW.ΧìǔΜЬ.CǒΜ
如若判官大人有灵,帮了学生这个忙,学生一定前来上香,并请判官大人痛饮几杯。”
说话间,朱尔旦又倒了一杯酒洒向地面。
“臭小子,不要往地上泼了……”
突然间一声大喝传来,吓得朱尔旦手一抖,酒杯失手摔向地上。
不过神奇的是,即将落地之时酒杯却悬停下来,里面的酒也没有洒出来。
未等朱尔旦回神,那尊木雕的判官神像竟然动了起来……
好在朱尔旦多少有点心理准备,倒也没有吓得惊慌失措,只是吓得退开几步。
“你这书呆子,酒泼在地上不是浪费了么?”
判官真的活了,伸手端过酒杯一饮而尽。
然后又拿过酒壶“咕噜咕噜”灌了几大口:“嗯,好酒!”
朱尔旦回过神来,壮着胆子上前施了一礼:“判官大人若是喜欢,学生明晚再送一坛过来。”
“哈哈哈,好,到时咱俩痛痛快快喝上几杯。”
“那是学生的荣幸。”
“你叫朱尔旦是吧?”
“正是!”
“嗯,我姓陆,你也别大人大人的叫,就叫陆判好了。”
朱尔旦一向不拘小节,眼见对方如此大度,不由拱手笑道:“那学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了,别拍马屁了,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有什么事?”
“是这样,学生有个好友名叫方宇,他遇上了一个叫嫣儿的女人……”
朱尔旦大略讲了一番,最后道:“学生亲自去见过那个女人了,怀疑她是个女鬼。”
闻言,陆判笑了笑:“你的怀疑是对的。”
“哦?莫非陆判知道此事?”
“不,因为你一进来我就感应到你身上有一缕淡淡的阴气,说明你之前与鬼魂接近过。”
朱尔旦当即拱手求道:“我还有个同窗留在船上与那女鬼在一起,恳请陆判收了那个女鬼。”
“唉!”陆判叹了一声:“当今世道太过混乱,导致地府也变得一片混乱,我这判官不好当啊。
走吧,我与你一起去看看是何方游魂如此大胆,敢在城里兴风作浪。”
不久后,二人一起来到了二道桥边。
“咦?船不见了?”
朱尔旦放眼看向雾蒙蒙的河面,却没有发现小船的影子。
陆判笑了笑:“不是不见了,是你看不见……”
说话间,陆判抬手在朱尔旦眼前晃了晃。这一晃,朱尔旦终于看到那条船就泊在河中间,随着波浪一动一动。
隐隐的,还能听到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
“行了,你在这里稍等一会,我去去就来。”
不等朱尔旦开口,陆判身形一晃便从原地消失。
此时,般舱里正在上演一出大戏。
唐友宗终于明白方宇为何一提起嫣儿便会眉飞色舞,这种感觉简直……就像即将飞升一般。
“不好,嫣儿快跑!”
船舱外面,那个老妇人脸色一变,急急大喝了一声,同时化作一缕清风想要遁走。
“还想逃?”
陆判冷哼一声,虚空一抓,当即将那老妇人抓到手中。
船舱里,那叫嫣儿的女鬼同样也未能逃走,被陆判给打回原形,吓得唐友宗当场晕了过去。
敢情,他眼中的美人儿居然是一只满脸烂疮、模样狰狞的的恶鬼。
包括那老妇人在内也不是人类,同样也是一只孤魂野鬼。
“判官大人,求求你放过我们,我们没有害人……”
“住口,休得狡辩!”
陆判毕竟是判官,区区两个小鬼的花招如何瞒得过他的法眼?
一些孤魂野鬼为了长久留在人间界,不惜以美色诱人,吸男人的阳气修炼。
这个叫嫣儿的女鬼算是比较聪明的一类,她采取的是细水长流之法。
但,就算是这样,普通男人一次两次或许慢慢恢复过来,但次数多了,阴气便会沉积于体内,导致阴盛阳衰,直至一命呜呼。
正如方宇一样,如若不及时驱除体内积郁的阴气,怕是挺不了几日了。
过了一会,陆判拎着唐友宗回到岸边。
“唐兄,唐兄……”
卓尔旦一脸焦急地唤着。
“无妨,他只是受惊过度,身体有些虚弱,回家吃点补品,再好好休养几日便没事了。”
“那……那船上那两个……”
“已经被我发往阴司,届时另有判官治她俩的罪。”
一听此话,朱尔旦一脸感激地拱手道谢:“多谢陆判,多谢!”
这时,唐友宗被河面的冷风一吹,终于醒了过来……
“鬼啊!”
刚一睁眼,眼见陆判那吓人的模样,眼一翻又要晕过去。
结果,陆判抬手一点,一缕光芒没入唐友宗的眉心,令得他想晕也晕不过去了。
朱尔旦也赶紧解释了一句:“唐兄,这是陆判,就是小南街十王殿供奉的判官。”
这么一说,唐友宗终于回过神来。
毕竟他也去过十王殿,见过陆判的雕像,眼前这个陆判的确与殿中供奉的神像几乎一样。
“多谢陆判救了在下一命,多谢陆判……”
唐友宗连连作揖道谢。
“陆判,学生还有一个请求……”
没等朱尔旦讲完,陆判便笑道:“是不是想救你的好友方宇?”
“对对对!”
“其实想救他也不难,接下来的几天都是晴天,你们多过去陪陪他,让他多沾点人气。
重要的是,不能让他在房间里躺着,让他多晒太阳,再服一些补气血的药……”
……
次日上午,朱尔旦又去叫了两个朋友一起来到方宇家里。
陪着方宇聊了几句之后,朱尔旦将卓氏唤到一边,小声道出了缘由。
卓氏大吃一惊:“什么?相公他居然……”
“小声些,先不要让方兄知道实情,以免他受到惊吓。陆判说了,方兄的病需要多晒太阳……”
接下来,朱尔旦又找了个借口将方宇扶到院中,晒着太阳品茗、聊天,直到下午时分方才告辞而去。
如此持续了三日,方宇的精神终于好转起来,脸上也有了血色。
这时,朱尔旦方才将真相告知,惊出方宇一身冷汗。
“尔旦,此事当真?”
“难不成我还会骗你不成?你没见友宗一直没露面?他也在家中体养身体。”
一听此话,方宇一脸羞惭,冲着朱尔旦由衷拱手致谢:“尔旦,你这一回来可真的是救了愚兄一命,请受愚兄一拜!”
朱尔旦伸手相托:“方兄不必客气,小弟也是一时情急才去了十王殿求的陆判。”
“对了,既然陆判帮了大记,咱们是不是该请他喝上几杯?”
“嗯,今晚我去找陆判问问看……”
第二天晚上,方宇找了一处清净的地方,摆上了一桌丰盛的酒菜,静侯陆判前来。
没等多久,屋子里一阵风掠过,陆判凭空而现。
方宇、朱尔旦、唐友宗赶紧起身招呼。
一顿酒喝下来,朱尔旦发现陆判除了相貌与人不太一样,言行举止与人类并没有太大区别。
一来二去,二人竟成了酒友。
这天晚上,朱尔旦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他梦见陆判剖开了他的胸腔,挖出了他的心……
朱尔旦吓了一大跳,急急问道:“陆判,我们之间并无仇怨,为何要杀我?”
陆判笑着摆了摆手:“你误会了,陆某一生没有朋友,你算是唯一的一个。
所以思来想去,决定帮帮你。
你自幼鲁钝,才思不够敏捷,仅靠埋头苦读恐怕难以高中。
我费了不少工夫终于给你找到了一颗玲珑心,换上这颗玲珑心,你以后也就开窍了……”
次日一早,朱尔旦一觉醒来,感觉胸口隐隐有些发痒。
再想起昨晚那奇怪的梦,不由扯开衣衫一看……他的胸口还真有一圈淡淡的疤痕。
“相公,你怎么了?咦?你胸口上怎么会有疤痕?”
卓氏也醒了,一脸诧异地问了一声。
朱尔旦想了想,终于还是将认识陆判的经过详细讲了一遍。
“啊?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显然,卓氏有些惊吓与震惊。
毕竟自家男人居然与地府的判官交上了朋友,她也不知道是喜还是忧。
“当然是真的,你看这道疤,昨晚明明没有,但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陆判帮我换了一颗心……”
“天啊,有这样神奇的事?快,让我听听看。”
卓氏担心丈夫,赶紧侧头贴到丈夫胸前听了一会,听到“咚咚”的心跳方才松了一口气。
“娘子,这件事谁也不要讲,包括父亲在内也不能讲,免得吓坏他老人家。”
卓氏点了点头:“嗯,知道了相公。”
随之,又迟迟疑疑道:“对了相公,你……你换了心,不会变心吧?”
“傻瓜,咱们不是好好的么?”
一开始,朱尔旦没有体验到换心的好处。
但当他进入书房开始读书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他不仅记忆力好了许多,悟性也远胜从前。
很多以前难以理解的东西,现在理解起来却容易多了。
如此一来,朱尔旦不由大喜过望。
之前,他能够考中秀才已经谢天谢地了,虽说拜入了周羽门下,但他也没有奢望考中举人,只求多学一点知识就好。
但现在,他却突然有了野心。
不说高中状元,好歹也得考个进士吧?
不觉间,年关到了。
这是一年的结束,也是新的一年的开始。
城里张灯结彩,鞭炮声声,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
朱尔旦闲来无事便去走亲访友,也或是在家中接待亲友,这也是过年的传统规矩。
这天,一个叫宋光林的朋友到访,闲谈之时无意中提到了一个名叫吴晓怡的才女。
“她的爷爷以前在京城做御史,父亲也做过官,她自幼耳濡目染,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皆通。
只可惜命运不济,十五岁订了一门亲事,结果还未过门未来的丈夫突患疾病而亡。
十七岁时终于出嫁,哪知成亲没一个月,丈夫在外被强盗洗劫一空不说,还杀人灭口……”
听到这里,朱尔旦不由笑道:“我听说过此女,都说她是克夫命,所以后来一直待在娘家。”
“没错,算起来她今年都二十一岁了,听说偶有媒婆上门,但介绍的都是一些歪瓜裂枣,气得吴老爷失态大骂那些媒婆。”
朱尔旦点了点头:“这也能理解……对了宋兄,你提她做什么?难不成你对她有什么想法?”
宋光林苦笑着摇了摇头:“说起来,我也是无意中见了她一面,着实是个难得一见的佳人,堪称才貌并重。
只可惜……小弟家境一般,而且已有妻子……”
朱尔旦笑道:“那要是门当户对,恐怕你也不会有娶她的想法了。”
“哈哈哈,朱兄言之有理,只是,小弟有些替她可惜罢了,好好一个美人儿,怕是要孤苦一生了。”
这事聊过也就罢了,朱尔旦并未放在心上。
哪知,缘分就是如此莫名的奇妙。
上元节这天傍晚,城中百姓纷纷涌上街头闲逛,看烟花、赏花灯、猜灯谜、看杂耍……
朱尔旦与几个好友兴致勃勃一起放河灯,猜灯谜,不时再吟上几首诗词作乐,可谓其乐融融。
转到一处石桥边时,朱尔旦的眼光突然定住了。
桥上,一个年约二十,身美貌女子倚在桥栏边,神情落寞地看着河中漂游的河灯。
身侧站着一个丫环,似乎也在走神。
那一瞬间,朱尔旦感觉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不知为何他有些心疼桥上的那个女人。
或许,她在思念什么人?或是有着满腹的心事?
“尔旦,走啊,你发什么愣?”
“哦……”
朱尔旦回过神来,跟着前行了几步,却又停下来道:“要不你们先走,小弟去看看娘子在做什么。”
“她又走不丢,再说你家丫鬟不也一起的么?”
“没事,我去找找看,一会来找你们……”
甩脱了几个好友之后,朱尔旦却又悄然返回,躲在人群里盯着那个女子看。
过了一会,女子与那丫鬟一起离开石桥,沿着河边缓步而行。
朱尔旦装作欣赏河灯,远远地跟在后面……
本想上前搭讪,却又鼓不起勇气。
毕竟从对方的年龄、装束、发饰等方面来看,那女子显然是成过亲的。
无缘无故的上前搭讪,万一被人当作登徒子,再臭骂一通,那多没面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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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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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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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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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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