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初,我怀疑的是那个爱德华医生有什么问题——毕竟这是菲莎在信中唯一提到的人,所以我就偷偷潜入了医院之中,翻到了爱德华医生的资料。
埃里克的神情有些古怪,“你说你偷偷潜入了医院之中?”
说真的,因为有磁场的存在,这个事情的难度几乎和光明正大地砸开医院大门然后走进去差不多了。
“是的。”
沃德已经无所顾忌了,“我有一个特殊物品——【小偷手套】。”
“这个手套可以帮助我偷来附近的一样东西,但是是随机偷取,并不能由我做决定。”
埃里克的表情就像是一口吞下了整个鸡蛋,多少有点噎得慌的那种。
“我就站在医院的门外,偷门卫的身份证件。”沃德回忆起当时的情况,眉毛不由自主地一颤动一颤动的,显然是有些不太美好的记忆。
“最后你偷成功了?”鲁迪忍不住问道。
沃德摇了摇头,表情有点犹豫,“并没有。其实是因为我偷走了他的内裤,他觉得有鬼,所以害怕地逃走了。”
“然后我就借着那个机会冲了进去,然后利用门卫的权限对磁场进行了一个短暂的消磁,这样之后就不会有人发现我了。”
“真是个有味道的回忆。”鲁迪表情有些难以形容。
“说来也奇怪,我消磁的那么一下的时候,就突然感觉被烫到。”沃德皱着眉头。
他没有太把这件事情当回事儿,所以很快继续说道,“然后我进去之后,就继续偷……”
阿黛尔打断了他,“你说你被烫到?”
沃德有些不明所以,“是的,我猜那只是骤然取消磁场之后,我感觉到的一种幻觉疼痛吧?”
阿黛尔慢慢地点了点头,问埃里克,“队长,根据你的经验,会有这样的情况嘛?”
因为阿黛尔也是第一次接触到让·德嘉德磁场,所以她也不清楚沃德说的是否有道理。
埃里克仔细回想了一下,“应该没有。”
旁边一个探秘人小队的人插了句话,“是不会发生这样事情的,我之前在物理学会工作,这个医院所布置磁场是物理学会的杰作。据我所知,它的取消并不会让人产生类似于这位先生描述的那种‘烫到’的感觉。”
听到他们这么说,沃德也有些不确定了,“我觉得那种感觉是被烫到,但也有可能是我记错了?”
阿黛尔冷静地看着他迷惑的表情,问道,“你是不是感觉自己的脚有被烫到?”
“是啊。”沃德更迷惑了,“对啊,我还穿着鞋呢,怎么会感觉被烫到?”
说着,他抬起腿,看着自己的鞋底——当他这样做的时候,周围的人都看到了他的鞋底,那上面的棕黄色的胶已经变形了,看起来就像是被融化了之后重新冷却变成了固体一般。
顿时,整个屋子安静了下来。
埃里克先打破了这种安静,问阿黛尔,“你怎么知道他是脚被烫到了呢?”
“我有一个怀疑。”阿黛尔严肃地说,“但我想先听完他的故事再说,我觉得也许那对我会更有帮助。”
视线又重新落到沃德的身上,后者疑惑地放下脚,继续说道,“我从爱德华医生的档案当中看到,他一直在给一个贵族家的太太做心理上的检查。”
“我为了调查清楚菲莎的事情,就偷偷地跟在了爱德华医生的后面,看他每天都去做什么——我想知道菲莎到底在哪里,怎么样了。”
“但是我担心如果我直接冲上去问得话,反而会影响菲莎,所以我选择先观望一下他的情况,然后再找机会问。”
阿黛尔冷不丁地问道,“你还记得那时候是几月几号么?”
“几月几号有点记不清楚了……我那些日子过得着实有些颠倒,现在回忆起来都十分困难。但我记得那一天有特别特别大的风。我感觉自己随时都能被吹跑的。”
“是那一天!”阿黛尔惊呼。
“是那一天!”和她同样的惊呼的还有埃里克。
是的,10月16日,正是他们选择夜探贫民窟的日子。
阿黛尔很清楚地记得,那个时候埃里克队长联系她,然后她沿着楼梯向下走的时候,有特别大的风声。
如同孩子哭泣一般。
而那一天,正是爱德华医生意外死亡的日子!
一切都被串了起来。
“之后呢?你继续说。”阿黛尔看向沃德。
“我就跟着那个爱德华医生走进了那家别墅,说来也很奇怪啊,那么大的房子,也不点灯,而且到处都是黑色的帷幔,就像鬼屋一般。”
那个时候杜威已经去世,塞西莉娅遣退了大部分的仆人,并在那之前把整个庄园都挂上了黑布,用以哀悼死去的庄园主人。
“门口没有人,我就很轻松地进去了。”沃德说道,“因为怕太近被发现,所以我始终保持着距离。”
“我刚刚藏好,就见有一个全身都裹在了黑布里面的人,也走了进来,那个时候我的心脏跳得飞快,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但是我闻到了。”他停顿了一下。
“闻到什么了?”鲁迪忍不住问道。
“我闻到了酒精的味道。”
“他喝了很多酒?”鲁迪猜道。
“不。”阿黛尔神色严肃,“这个后来的人是医院的人。”
医院的消毒水是用酒精作为原材料进行配比的,而酒的味道其实比较容易挥发——除非那个人身上带了十分浓烈的味道,就像是已经浸入皮肤骨髓之中的味道。
“是的。”沃德点头,“等到他进去之后,我就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尖叫,然后再后来,我就见到后来的人从房子里快速跑出来——他手里还拎着一把刀,很细小,但是很锋利。”
“月光下,那把小刀简直能让我联想到杀人狂魔。”
“因为那上面有血迹,所以我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对——在警署到来之前,我就悄悄地离开了。”说到这里,他有些不自然地看了一眼埃里克。
毕竟目前警署管事儿的之一就在他的对面,他说到自己之前的行为,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果然,第二天,我就在报纸上看到了爱德华医生已经去世了的消息。”
“塞西莉娅是冤枉的!”阿黛尔说道。
埃里克起初没有马上反应过来,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阿黛尔说的应该是那个之前和她一起逃狱的女人。
“你说那家庄园的女主人么?”沃德并不认识塞西莉娅是谁,但是他通过作为侦探的聪明头脑,还是一下子就想到了。
“是的,警署说她是真正的凶手,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沃德说道,“凶手是我后面遇见的那个人。”
阿黛尔忍不住看向埃里克,“沃德先生也能算是一个人证了吧?塞西莉娅的听证会就在这几天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到时候去做怔呢?”
后半句话是看向沃德说的。
“不行。”没想到的是,阻止的人竟然是埃里克。
阿黛尔有些不解地看向埃里克,“为什么?队长难道认为这件事情真的是塞西莉娅做的么?”
“正因为我不认为这是塞西莉娅做的,所以我才会阻止你。”埃里克的语气十分沉稳,无论何时听到,都会给人一种安心感。
阿黛尔也稍稍按捺了一下自己焦急的心情。
准备听听他怎么说。
“因为,新教已经介入这件事情了。”
“新教!”阿黛尔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亚当斯曾经给她做过的第一次占卜,当时他就告诉她,在塞西莉娅的事情上,会有一位新教的主教出来干扰。
“是哪位主教?”她问道。
埃里克有些惊异地看了阿黛尔一眼,回答道,“苏薇女士。”
他给出了一个阿黛尔完全想象不到的答案。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怎么可能?她疯了?”
塞西莉娅从神的领域当中逃狱而出,这件事情一旦被宣扬出去,那会给新教目前本就不太美好的名声再添上一笔——神的领域都没什么用。
所以在阿黛尔和塞西莉娅从梅兹女子监狱里逃出来之后,想清楚了这一点的阿黛尔就再也没有考虑过是苏薇女士在干扰。
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甚至阿黛尔都设想过,是不是贝尔,比如说妒忌塞西莉娅能跑出去之类的,但后来因为从哪个帕丽斯修女那里了解到,贝尔估计要和她一起参与培训。
这才放下对贝尔的怀疑的。
但饶是这样,阿黛尔也没有怀疑到苏薇女士身上去。
“据说,她差点因为这件事情被神流放。”埃里克的语气里带着点违和的幸灾乐祸,“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的主教位置被保留了,但似乎这件事情之后,她就再也不能够出现在公众人物之前了。而且梅兹女子监狱也即将迎来改组。”xǐυmь.℃òm
“不过代价就是,她可以出席这一次的听证会,而且,她会亲自证实塞西莉娅的嫌疑。”
“实在是想不通。”阿黛尔感觉到这件事情的复杂程度已经有点超乎她的想象了,最开始她以为这就是一个普通的陷害的故事。
但现在,让·德嘉医院……爱德华医生……新教的苏薇女士……
简直就像是有一条线,明明暗暗地串起了这些人。
“爱德华死后,我更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到我的菲莎了,所以我就只能抓住我最后得到的一点线索——那个神秘人。”
“这就是你来到让·德嘉的原因。”鲁迪总结道。
“是的,我想来调查一下,这所医院究竟有什么问题,我的女儿菲莎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同属于医院的爱德华医生会被同一个医院的另外一个医生所杀害?”
“为什么你会认为后来的神秘人是让·德嘉的医生?”阿黛尔敏感地指出了关键之处。
沃德的表情更难看了,他将手伸进兜里,颤颤巍巍地摸出了一把小刀,神情复杂地说道,“因为我用【小偷手套】偷来了他的行凶武器。”
他拿出来的时候,大家都看清了,那是一把十分锋利的手术刀,在刀的尾部刻了让·德嘉德名字。
阿黛尔感觉自己都惊呆了。
她都能想象到当时复杂的情况,杀人凶手拎着凶器从作案地点离开——没走多远,手里的凶器就不翼而飞。
“那你还没有被发现,真是命大。”阿黛尔感叹道。
“当时警署赶来的比较着急,所以他虽然觉得有问题,但是也来不及找了。”沃德说道。
他这么一说,埃里克身边的一个猎杀者小队的成员也回忆起来了,“我想起来这件事情了!当时是接到了一个匿名举报,说小杜威先生的庄园发生了命案。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我还是带着人很快滴赶了过去。”
“我就说为什么警署的督查们来得那么快!要知道那个时候他刚刚行凶完呢!”
“这件事情有蹊跷。”阿黛尔说道,“当时在庄园里面没有几个人,能够去警署进行匿名举报的就根本没有人了。”
“那么如果是这样,警署为什么会那么快就收到消息呢?”阿黛尔说着说着,感觉自己的思路越来越清晰,“只有一种可能——凶手提前安排了匿名举报。”
“他疯啦?”鲁迪一脸难以置信,“安排督查去抓他?”
但是沃德却露出了深思的表情,“你这么说,还真的有可能。”
“确实就像阿黛尔所说的那样,当时具备报警条件的根本没有人,那么最不可能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变成可能。”他缓慢地说道。
“那么也就是说——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一场蓄意的陷害!这个医院里有一位医生试图将塞西莉娅送进监狱!”
“可是为什么?”她很快就想到。
当时的塞西莉娅,精神十分脆弱,而且没有天赋,更不可能对其他人具有伤害力,为什么会有人想要陷害她?
为了她的那些嫁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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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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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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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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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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