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漫长的距离,他一直以为自己对余然儿的感情不过泛泛。
会喜欢,也会想念,但更多的时候情感趋于理智,会分析利弊,会不想让她等待。
偶尔幻想她披上红盖头嫁给别人的场景,心底会有些不适。
但也仅此而已了。
顾楼一直以为,他没有那么喜欢这个姑娘。xǐυmь.℃òm
直到,时隔一年后再次相见。
她还是那般纤细窈窕,但个子长高了不少。
她的面庞清丽娟秀,比小时候沉静了不少。
唯独一双冒火的眸子,证明了她的性格并不曾改变,一直都是那个敢在街边殴打他的小辣椒。
顾楼摸了摸心脏的位置,他觉得自己好像病了,为什么那里一直怦怦乱跳。
如果有一头小鹿在里头撞,这会应该撞死了。
顾楼嘴唇抖了抖,似乎有千言万语,但这一刻什么都讲不出来,只能露出憨傻地笑容。
“然儿……”他勉强挤出了余然儿的名字。
下一瞬,立在原地始终不动的女孩儿突然快步冲上前。
就在顾楼以为迎接自己的是一个火辣的拥抱的时候。
猝不及防余然儿抬起手。
“啪”的一声。
也挺火辣,但不是火辣的拥抱,而是火辣辣的脸。
顾楼惊愕地抬起头,看向余然儿,半边脸侧着,上面印着清晰地五个手指印。
好家伙,上来就给他一个大嘴巴子。
躲在暗处看戏的人差点激动地尖叫出声,还好被身边的人捂住了嘴。
顾楼心底有些委屈,但更多的是无奈。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冷不防女孩蹲**,委屈地嚎啕了起来。
顾楼,“……”
挨打的是我啊,是我啊,你哭什么。
害,五大三粗的顾小楼,从来没见过女孩子哭。
细数一番,家里的女性,不管是娘亲乔连连,还是姐姐虞非鹊,都是惜泪如金的主,但凡发生点事情,她们只会发火砍了对方,从不落泪!
要说唯一爱哭的,只有小歌儿了。
但小歌儿那种奶娃娃式的哭,和余然儿这种委屈地嚎啕大哭又有所不同,叫顾楼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满脸纠结痛苦。
“我这弟弟真是蠢,上去抱她啊,实在不行再亲两口啊。”虞非鹊捂着脸,实在是不忍直视。
一旁的憨大个若有所思,“原来咱家小鹊儿喜欢这种调调。”
那下次两个人吵架的时候,他是不是扑上去亲两口就好了?
虞非鹊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然儿,然儿。”过了好大会子,顾楼想起以前娘亲教导过的话,总算是理出了一点头绪。
他蹲**,双手掐住余然儿的胳肢窝,像抱小孩那样把她硬拖起来。
如果余然儿强行蹲着不站起来,估计要被整个蜷缩着抬起来。
没办法,她只能快速擦干净脸上的泪。
等到站起来的时候,只剩下一脸默然了。
顾楼一个头两个大。
好家伙,刚才哭的是你,现在一脸漠然的又是你。
女人,真是难搞的生物。
但看余然儿这架势,是不准备说话了。
顾楼没办法,只能顶着半边脸的火辣辣,憋出了一句,“要不,另外半边再来一下。”
躲在后头看戏的虞非鹊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柴克己却是对自己的小舅子比了比大拇指,高,真是高。
果不其然的,余然儿一脸的漠然被打碎,剩下半脸无奈,还有半脸抽搐。
这个,大傻子哟。
难道个子高的男孩子,脑子营养都被四肢汲取了?
余然儿收拾了一下情绪,冷冷清清地开口,“不了,我与你不算熟识,怎能如此贸然。”
顾楼满心委屈。
刚才打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不熟识,打完了才说不熟。
那,他岂不是白挨打了?
“谁说我们不熟。”憨小楼气呼呼道,“在城南的两个月,你都忘了?”
那两个月,他们过得有多简单快乐,日日相伴,互通心意,每天过的忙碌又充实,还不需要考虑外界的任何。
余然儿,她,她凭什么说他们不熟识!
顾楼情绪澎湃,一个没忍住,抓住了余然儿的手,“你不可以这样,怎么能说我们不熟识呢,怎么能不熟识呢。”
余然儿反手抽住自己五指,冷漠道,“一年都没有联系的人,能算得上熟识吗?”
顾楼哑然。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突然后悔了,为自己当初的粗心大意,为自己无知的决定,为自己当时的不以为意。
“然,然儿……”顾楼结结巴巴,“其实,我不是一年没联系你,我也一年没怎么联系娘。”
战事太繁忙,家书一年来只收到两封,送出去一封。
所以,没给余然儿写信,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好吧,顾楼沮丧地低下头,他承认自己是故意不联系余然儿的,他是喜欢余然儿,但却一直没有今日这种撞死小鹿的心跳,所以他痴傻地以为两个人之前的喜欢会被时光冲淡,最后成为少年时的记忆。
刚才他的借口太拙劣了,太笨了,是他错了,他不该有那种愚蠢的思想。
可谁知道,就在这时,余然儿突然抬起头,表情恢复了平静,“好,我原谅你了。”
顾小楼瞪圆眼睛,“???”
就……就这么原谅了?
他还以为,余然儿会再给他一个嘴巴子呢。
幸福来得太突然,顾楼结结巴巴的突然不会说话了,“然儿,你,我,你……”
“你不用想太多,我原谅你,不是因为你呃,而是因为清平王妃。”余然儿淡淡道,“这一年,我一直跟在她身边,学到了很多。也看到了王妃因为收不到家书而担忧,看到王妃因为担心你而偷偷的落泪。”
如果顾楼真的连亲娘都来不及写家书,那么她这点儿女情长什么都不算。
“娘她,落泪了啊。”顾楼傻傻地,“我错了,我应该多给你们写点信的,是我错了。”
他沮丧地低下头,内心又难过又悲伤,眼泪都快要掉了。
余然儿定定地望着他,突然内心一片柔软,主动上前抱了抱他。
两人之间僵硬的关系,莫名其妙就破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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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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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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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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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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