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克己身为柴家家主,又是虞非城身后冲锋陷阵的第一小弟,两个月前从国学院里顺利结业后,就在朝中领了个不大的职务,勤勤恳恳的干着。
虽说他这职务不大,但因为沾了新皇的亲近,柴克己仍旧是朝中炙手可热的新贵。
没办法,站对了队,就是这么多好处。
柴克己心底沾沾自喜,表面却十分稳重,每日兢兢业业,争取把不大的活做出花儿来。
可今天,晌午十分,柴小伙子怎么做怎么不安,怎么做怎么难受。
他干脆一把撂下了手头的公务,抱起一盏茶咕咚咕咚着牛饮了起来。
柴克己手底下有个小伙子,特别机灵,一直想拍上司马屁而不得,今天可算抓到了机会,便忙不迭的凑过去道,“柴大人要是累了,便去休息一会,没得因为这点小事情累坏了身子。”
要搁往常,柴克己肯定“呸呸呸”着就把他撵走了。
但今天,鬼使神差的点了头,把公务一扔,就往外走。Χiυmъ.cοΜ
等走到了府衙外头,老柴同志才想起不对劲。
他要去哪里休息呢?
算了,去找郡王妃吧。
于是乎,魁梧雄壮的柴克己大人,在路上买了一把糖葫芦之后,便兴高采烈的往清平郡王府奔。
买糖葫芦是因为听说这几日郡王妃有点想吃酸的。
买一把是因为,除了郡王妃,还有两个长公主也喜欢。
老柴沾沾自喜,一边为自己的机灵感到高兴,一边哼着歌往清平郡王府跑。
结果临到了跟前,就被人袭击了。
还是蕙长公主的袭击。
那一个含着满天星光的吻落下来,柴克己的憨笑僵在嘴角,握着糖葫芦的手也停在原地,整个人就像定格了似的,一动也不动。
我这是在做梦。
我一定是做梦。
我怎么又做梦了。
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柴克己同学大闹飞速旋转,念头一个紧跟着一个的闪过。
直到耳边响起虞非鹊清甜的声音。
“陈深,别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也别以为我虞非鹊非你不可,也许我最开始的确因为你的容颜惊艳过,但后来是你教会了我,皮相并没有那么重要,长得好看的人可能心很丑,长得没那么好看的人,心也可以很温柔。”
虞非鹊静静道,“我现在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来晚了。”
你来晚了……
这四个字,犹如利刃,直击陈深心底。
他后退一步,清隽的面容苍白如白纸,再配上纤细的骨骼,整个人脆不可言,仿佛一折即断。
不得不说,这是个很惹人心疼的少年。
虞非鹊眼底闪过一丝莫名,但很快消失不见。
曾几何时,她也将这个少年心疼进了骨子里,可他却狠狠的戳在了她的心上。
娘说过,上一次当是懵懂无知,上第二次当就是愚不可及。
“你走吧。”这是虞非鹊对陈深说的最后一句话。
音落,她就转过身,面向柴克己,只留给陈深一个直挺挺的背。
无情,冷漠,却又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飒爽劲儿。
陈深心痛,难过,悲伤,却又被她无可救药的吸引着。
但他知道,他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
“好,我走。”陈深紧咬着牙龈,摇摇晃晃着,一步一步离开了清平郡王府。
如果有人仔细看,会发现他嘴角有隐隐的血迹出现。
情到深处,连五脏内附都会跟着绞痛。
可惜的是,没有人在意他,也没人关心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虞非鹊的身上。
包括柴克己同学。
“那个。”两个人四目一对,虞非鹊才后知后觉到自己做了什么,她心虚的摸摸鼻子,小声道,“那个……老柴,我们都是好兄弟,虽然刚才是我占了你的便宜,但你应该不会跟我计较的吧。”
柴克己没讲话,只是把背在身后的双手缓缓抽了出来。
虞非鹊面色大变。
完了,这瘪犊子要打她了。
以前两个人也不是没打打闹闹过,柴克己可不是陈深那种弱鸡,他学文也学武,魁梧的个子,利落的身手,不比虞非城,但也绝对不差。
就虞非鹊这三招两式的,肯定打不过他。
怎么办,怎么办。
虞非鹊一边后退,一边转动着黑眼珠,想着是主动求饶,还是快点跑。
便在此时,柴克己的手猛然抽出。
一把红艳艳的糖葫芦杵在了她的跟前。
憨憨的大个子咧嘴一笑,顶着脸颊上的两坨高原红,露出洁白的大牙,“给你。”
虞非鹊便是猛然一怔,悄咪咪抬起的脚又落回了原地。
清平郡王府的大门前,一男一女寂静对望着,莫名而诡异的氛围在他们中间旋转流动。
良久,虞非鹊眼底闪过一丝暖意。
她双颊飞红,轻轻接过一把糖葫芦,轻声问道,“你这是买给我的吗?”
柴克己挠了挠头,“也不全是,还有给郡王妃的呢,她不是挺想吃酸的么。”
虞非鹊表情微凝。
在门后看热闹的乔连连直拍大腿。
“这样啊。”虞非鹊缓了回来,轻声道,“那我替娘谢谢你了。”
柴克己咧嘴一笑,“小事情,举手之劳,不必牵挂。”
虞非鹊点了点头,用手捋了一下因为打人而凌乱的碎发,“那……进府吧。”
柴克己这会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但他也无从分辨到底做错了什么,只能憨憨的跟在虞非鹊门口进了清平郡王府的大门。
结果刚一踏进去,就看到清平郡王妃带着一众丫鬟姑姑站在门口,神情莫测,似想笑又笑不出来,结果硬生生憋的表情诡异狰狞。
“娘。”虞非鹊一惊,心虚的就要把糖葫芦往身后藏。
等藏到一半,她又后知后觉想到,这本来就是柴克己带给娘的,为什么要藏呢。
于是她大大方方把糖葫芦递到了乔连连跟前,“娘,克己带给你的。”
乔连连没有接,只是若有所思的道,“克己又给你带东西了啊。”
虞非鹊一怔,忽的想起,不仅糖葫芦,每次柴克己都会送给她东西。
夜明珠,金银簪,甚至家传宝他都大方的任她拿走。
从没有过一丝不舍或者吝啬。
相较于陈深,柴克己真的太好了。
咦,等等,为什么她要拿柴克己跟陈深比?
小鹊儿陷入了浓厚的沉思中,眼底不时泛起的波澜证明她也由此想了很多。
偏在此时,柴克己又憨憨地探出了头,“郡王妃,不止给鹊儿带了,我还给小歌儿也带了点,你们分着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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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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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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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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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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