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舒想不明白,想到有些苦恼。
所以他不惜同侍卫作对,也要闯进东宫,为的就是找太子哥哥要个答案。
“为什么?”太子轻笑了两声,“舒儿今年二十有九了吧。”
季云舒“嗯”了一声。
“真快啊。”太子感慨一声,“一转眼,二十年过去咯。”
想当年,他还是个少年,季云舒还是个孩童,他们一起玩遍京城的各个角落,一起纵马观花,一起吵闹一起玩耍。
如果说刘老爷子和老皇帝一起给了季云舒父亲般的爱,那太子就是季云舒心目中永远的兄长。
他是那般伟岸,那般厉害,任何事情都能游刃有余,任何事情都敢于尝试。
太子哥哥,是他心目中“厉害”的代言词。
直到太子妃嫂嫂薨逝。
太子哥哥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薄情,负心,寡义。
他不记得那些一起纵马观花的往事,也不在乎跟太子妃嫂嫂的情份,他宠上了别的女人,疼上了别的孩子。
现在,他还要偏帮别的孩子。
“太子哥哥。”季云舒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声响,“你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不记得太子妃嫂嫂了。
为什么不爱惜太子妃留下的几个孩子。
为什么要偏帮虞非昇?
“为什么?”太子露出了一丝奇怪的笑意,“舒儿,你已近而立,应该知道,朝堂之上从来都不简单。”
他没有点名回的哪一句,甚至没有前言和后语。
就这么件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季云舒失了神。
好大会子,他才垂着头道,“所以太子哥哥是偏帮定了虞非昇是吗?”
不管太子意有所指的什么,目前他的所作所为就是在帮虞非昇。
明明可以替城儿抢占先机的,明明可以沉默不语的。
太子笑了一声,“是。”
他承认了,他就是在偏帮虞非昇。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是七天之后,但太子的立场已经明确了。
季云舒皱了皱眉头。
如果太子能保持中立,虞非城尚且有胜算,可他一旦偏帮,事情就变得棘手起来。
“太子哥哥,不能不帮吗?”季云舒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你难道想让太子妃嫂嫂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吗?”
她的丈夫被抢走。
她的身份地位被抢走。
她的孩子被欺负。
本该属于她孩子的位置也即将失去。
作为曾经恩爱过得少年夫妻,太子何其忍心!
季云舒目光直视太子,铁汉如他想起过去也忍不住双目泛红。
可对面的太子呢,他只是云淡风轻的一笑,“虞非城是嫡子,虞非昇也是嫡子,大虞王朝素来是立嫡不立庶,倘若晟儿真的有能力有本事,未来这天下给他又何妨?虞家靠能力守国朝国朝,有能力者得天下,无可厚非。”
至于虞非城,技不如人者,无叹可哀。
季云舒退了两步,因太子无耻的言论而窒息。
这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太子哥哥。
明明就是偏帮,却非要说技不如人。
罢了罢了,若是真是如此,他便是拼劲全力也要帮城儿一把。
不能让太子妃嫂嫂在九泉之下不能瞑目。
思及此,季云舒闭了闭双眼,深吸一口气,没再说话,简单告辞离去。
对太子他失望至极,已然没什么话可讲。
好在东宫还没落钥,季云舒纵马奔驰,正巧在路上与兄弟姐妹三个遇见。
“爹。”虞非鹊一看见季云舒便高兴的大叫,甫一喊出口,又捂上了嘴,左右看上两眼,确定周围没人,才压低了声音道,“爹你怎么来东宫了,马上就要落钥了,快点回去吧,娘带着小钟儿一个人在家呢。”
到现在,兄弟姐妹几个都眼红虞非钟,就这小子身份自由还是个女娃,早早辟府而居,名义上是住自己的郡王府,实际上一直赖在连心院里不曾离开。
罢了罢了,就让这小家伙多陪陪娘吧。
“我来……问太子一些事。”季云舒语气深沉,看了两眼虞非城,“这几日皇上身子不大好,你要勤顾着些,彰显长孙的孝心,也免得有些人嚼些不必要的舌根。”
话说的官方了些,但内容彼此双方都明白。
虞非城凝重的点了点头,也沉沉道,“郡王府隔壁邻居家养了条狗,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狂吠,偶尔狗急了还要跳一次墙头,差点吓到小歌儿,爹还是要提防着点比较好。”www.xiumb.com
季云舒眉头一皱,知道虞非城这是在提醒他防止有人狗急跳墙,立时点头,“放心,只要郡王府做好安保工作,别说一条狗了,便是有人跳进来,也只管有去无回。”
爷俩深深沉沉着对视一眼,也没说别的,转身走各自的。
虞非鹊牵着虞非歌的手蹦跶了一下,“那爹我们就先回去啦。”
季云舒微微一笑,冲她摆了摆手。
姐弟妹三个人渐行渐远。
季云舒也不敢再耽误,翻身上马,纵马前行。
一路自是畅通无阻,但走到东宫门口的时候,却正是落钥的时刻。
季云舒皱了皱眉头。
他自小常驻宫中,有宫中大门的进出令牌,但东宫这里他却没有,只得趁着门栓还没拉紧的时候过去喝道,“可否暂停一刻,待本郡王过去再落钥。”
守门的侍卫看了他两眼,认出这是宫中常客清平郡王,一时有些犹疑。
按说给这种身份的人破个小例乃举手之劳,但不巧的是太子妃刚刚过去,还温声叮嘱了他们务必要准时准点落钥,要恪守宫规。
之前侍卫们不明白,不就是早一点晚一点,怎么还扯到宫规上去了。
此刻看到清平郡王才知道,感情太子妃早就算好了,来为难人的。
这下子,侍卫们更不敢开门了。
但他们也不敢为难清平郡王,只能卑微道,“郡王与太子关心亲密,不如住一晚再走。”
季云舒的眉头高挑了起来,“东宫素有女眷,我一个外男如何居住,还不赶紧把门打开。”
“这……”侍卫们表情犹疑不定,手却没有停下,仍旧继续挂栓关门。
眼瞅着东宫大门即将闭合,季云舒眉头一皱,翻身下马,单手止住了门栓推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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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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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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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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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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