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遇迟下意识的说:“在啊。”
学生说:“你在家还戴口罩?”
陆遇迟脑子转的很快,马上顺嘴胡诌,“我室友也在,他身体不好,我怕传染给他。”
学生没再说别的,两人隔着电脑,面对面上课,一节课一百分钟,相当于学校的两节课时长,还要加上课间休息,无论对学生还是老师而言,都是脑力和体力的双重消耗,一节课结束,中间有二十分钟休息,两人皆是离开电脑前,各自做自己的事。
陆遇迟出了主卧,见丁恪正在厨房里洗菜,他刚刚在房间里听到,几分钟前有人按门铃,估计就是来送菜的,走上前,他说:“我帮你。”
丁恪说:“不用,你先去把桌上的水喝了。”
陆遇迟出去,折回来时手里拿着还在微微冒着热气的杯子,出声问:“是这个吗?”
“嗯。”
“这是什么?”
“罗汉果泡的茶。”
陆遇迟小口抿着,“有点儿烫,我等放凉了再喝。”
丁恪说:“趁热喝对嗓子好。”
陆遇迟绕到丁恪身后,一手拿着杯子,另一手揽住他的腰,“鹏鹏你对我太好了。”
丁恪知道他手上拿着热茶,不敢动作太大的反抗,只嘴上恐吓,“上一边儿去,热死了。”
陆遇迟说:“开空调啊,不行,你还有点儿发烧,别着凉了,忍一忍吧。”
丁恪继‘疼’字之后,最讨厌的词就是‘发烧’,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浪费唾沫,他出声说:“辣子鸡,水煮鱼,麻婆豆腐,双椒牛肉,你还想吃什么?”
陆遇迟贴着丁恪,小口抿茶,惬意的说:“做什么吃什么。”
丁恪说:“给你个点菜的机会。”
陆遇迟说:“我想点道大菜,怕你不同意。”
丁恪道:“说吧。”只要陆遇迟说出来的,他都给他做。
陆遇迟说:“你。”
话音落下,丁恪正在摘菜的手不动了,他什么都没做,陆遇迟自己心虚,连连往旁边躲,结果被溢出来的热茶烫得嗷嗷直叫,丁恪蹙眉:“你实力诠释什么叫不作就不会死,过来。”
陆遇迟眼带警惕,不敢,丁恪打开冷水龙头,“过来,给你冲冲!”
甜蜜的时间总是短暂的,二十分钟弹指一挥,还不够陆遇迟挨丁恪十句骂,他依依不舍,丁恪不耐烦的催促,“赶紧的!”
陆遇迟说:“你亲我一下,给我点儿动力。”
丁恪提了口气,拿起刀,陆遇迟忙说:“你慢点儿做,别累着,我走了。”
他一闪身离开厨房,丁恪扬声提醒,“戴口罩。”
“哦。”
主卧房门再次合上,厨房中的丁恪舒展五官,只觉得心安,他要陆遇迟在身边,又不想陆遇迟叨叨,线上授课简直是平衡两者的杠杆儿,不然他非要被陆遇迟给吵死。
又是一节一百分钟的大课,时间一到,上课房间中自动提醒,学生说:“谢谢陆老师。”
陆遇迟说:“辛苦了,不好意思不能去家里给你上课,你要不着急吃饭,咱们今天可以多上一会儿。”
他不知道对面学生家长在,只听得女人的声音道:“你之前不是有道数学题不会嘛,问问陆老师。”
学生说:“陆老师教英语,又不是教数学的。”
女人说:“人家是夜大毕业的,什么不会?”
陆遇迟也说:“我看看什么题。”
学生把题发给陆遇迟看,是卷子的最后一道大题,一共有五个得分点,他教到第三个就有点儿吃力,不是他做不了,是他讲不明白,有些东西刻在他脑子里,他一看就会了,可他不知道用的是哪个公式,学生也是云山雾罩,茫然写在脸上。
家长不懂又着急,“听明白了吗?”
学生说:“没有。”
家长道:“哪不明白,你直接问陆老师。”
学生已经有些焦躁,“我要知道哪不明白不就明白了嘛。”
陆遇迟怕两人吵起来,赶忙道:“是我没说明白,不是里奥没听懂,这样,你等一下,我去问问我室友。”
陆遇迟起身出去,很快,他回到电脑前,出声说:“里奥,我先把视频关了,我室友不想处境,让他语音跟你说。”
男孩应声,视频关掉,陆遇迟说:“进来吧。”
丁恪走至桌旁,俯下身看电脑,陆遇迟揽着他的腰,把人拽到腿上,丁恪轻轻蹙眉,倒也没空跟他掰扯,自顾说:“能听见吗?”
男孩说:“能。”
丁恪开始给他讲题,哪一步用到哪一个公式,条理清晰,言简意赅,男孩很快道:“谢谢哥哥。”
女人轻声问:“都听懂了?”
“嗯,比我们老师讲得好多了,我们老师还是数学组组长呢。”
女人笑着道:“陆老师室友,麻烦您。”
丁恪说:“没关系,不客气。”
女人问:“请问您也是先行的老师吗?”
丁恪说:“我不是。”
他这也不算撒谎,的确不是老师,是老板而已。
女人有些意外,“看您这么厉害,我还以为您也是老师,还想问您有没有空,过来帮忙辅导里奥一段时间。”
丁恪说:“您太客气了,孩子聪明,一点就通。”
陆遇迟抱着丁恪,无声温存,丁恪像是临时决定,出声道:“我听说小陆这几天在家里上网课,如果有需要,随时叫我一声就好。”
女人笑说:“那多不好意思,耽误您时间。”
丁恪一本正经,“小陆说你们家人很好,平时对他也照顾,正好我这段时间都有空,高考之前,您儿子有数学方面的问题,随时来问我。”
女人甚是开心,直接决定让陆遇迟在高考之前都不用来家里,每天上网课就行,待到语音结束,丁恪准备起身走,陆遇迟扒着他不放,脸贴在他后背上说:“你也太贼了吧,三言两语就把上门改成在家了。”
丁恪道:“出一分钱请俩家教,我贼还是她贼?”
陆遇迟说:“鹏鹏,你对我太好了。”知道他不想出门上班,马上就给他创作机会。
两人叠坐在电脑桌前,直到外面响起手机铃声,一同出去,是丁恪的手机在响,他接通,没有避讳陆遇迟,当面聊公事,陆遇迟本无意偷听,主要想腻着丁恪,结果无心插柳,他听到了一个八卦,准确的说,应该算内幕。
待到丁恪挂断电话,陆遇迟出声问:“先行要去南海省开分部吗?”
丁恪道:“那边有意向先行抛橄榄枝,具体什么结果还没定。”
说完,他又补了句:“这事儿你先别跟姜西说。”
陆遇迟看着他,没答应也没否认,丁恪兀自道:“我不是故意让你瞒着姜西,这件事儿是公司内部机密,楚晋行没点头,什么情况谁也不好说,姜西跟秦佔是这种关系,秦佔跟楚晋行又是竞争关系,你让她知道等同于让她为难,她跟不跟秦佔说?”
陆遇迟道:“姜西是有原则的人。”琇書網
丁恪也十分赞同,“如果姜西知道,公司有规定不让她说,我相信她不会告诉秦佔,正因为她有原则,你才不要做让她左右为难的事儿。”
陆遇迟突然叹了口气,“一面是男朋友,一面是偶像,帮亲不帮理,帮理不帮亲,哪个都不行,关键姜西要是向着楚晋行,秦佔肯定觉得她是在护短,帮理都成了帮亲,希望秦佔和楚晋行之间别闹的太僵,不然姜西太难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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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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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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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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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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