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闵姜西觉得这一次是真的,不是真的出差,而是真的不在深城。
她把他气跑了。
一连好几天,闵姜西没有再见过秦佔,就连秦嘉定在她面前都没提起过,这种每天单纯补课的日子,是她从前梦寐以求的,但是现在,终归是不一样了,她时常出神想到某人,恐惧又隐隐期待着,也许走在小区里会不期而遇,但偶然到底是偶然,现实中多得是求而不得。
最近大家的日子都是表面光鲜,背地里水深火热,倪欢调来深城,每天在陆遇迟眼皮子底下跟丁恪眉来眼去,两人虽没公开,已是众所周知的秘密。
情人节那天,倪欢收到一大束厄瓜多尔玫瑰,碗口大的花瓣,鲜红,刺目,让人内心灼热,还是二月份的天,烧的陆遇迟一杯一杯的喝冰美式。
闵姜西说:“别喝了,越喝心越凉。”
陆遇迟说:“给我买个暖宝宝,凉透了再焐。”
说到暖宝宝,闵姜西想到了秦佔。
从前闵姜西不懂,也没办法感同身受,如今旁人随便的一句话都能让她想起某人,心还是自己的,但又心不由己,真真是应了那句话,同是天涯沦落人,谁也别笑话谁。
周末一天休息,程双嚷着要带闵姜西去寺里拜佛,说她最近犯太岁,总有血光之灾,陆遇迟当司机,车上难得没放各种神曲,而是放了首《情非得已》。
老歌旋律经典,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不敢让自己靠的太近,想念只有自己苦了自己,爱上你是我情非得已。wWW.ΧìǔΜЬ.CǒΜ
闵姜西平日里话就不多,不说话没什么奇怪,陆遇迟沉默寡言,分明就是被情所伤,程双伸手搭在他肩膀上,故意活跃气氛,“知道在这个薄情的年代,怎么做才能让别人对你念念不忘吗?”
陆遇迟说:“当个渣男,自古套路得人心。”
程双说:“错,现在还有更简单的方式,欠钱不还,你试试从丁恪借个百八十万,只要你在他面前消失三天,他准保对你连环夺命Call,外加嘘寒问暖,问你在哪儿。”
陆遇迟说:“就怕他不让我还钱,我会误以为自己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
程双闻言,摇了摇头,“完了,这孩子彻底废了。”
闵姜西侧头看着窗外,程双道:“你快劝劝他。”
闵姜西说:“让你不喜欢钱,你能做到吗?”
程双眼睛一瞪,“士可杀不可辱!”
陆遇迟终是没忍住,笑了。好在这种丧到家的时刻,身边还有她们陪着,闵姜西也是如此想,好在她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按照程双的指示,车子开了一个小时,停在一座寺庙外面,看着空位处停满的私家车,闵姜西不由得感叹,现实生活是有多无助,才来求神拜佛。
程双瞥见她脸上的表情,压低声音道:“想什么呢,对佛祖尊重一点儿。”
闵姜西说:“我是心疼佛祖,我们的愿望要他们实现,他们的愿望谁来实现?”
程双说:“我本科学传媒,硕士学新闻,你别跟我讨论神学,不在我的知识范畴之内。”
两人说话间,陆遇迟往路过的功德箱里面放了五百块钱,淡淡道:“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可能佛祖的愿望就是香火能鼎盛一点儿。”
程双顿了顿,出声道:“瞧见没有,多有慧根,你跟佛有缘啊!”
闵姜西善观察,打从她跨进寺庙大门开始就隐隐察觉出不对劲儿,平日里来这种地方的,年纪大的偏多,但她放眼一瞧,基本八成都是年轻人,中年人都少,而且大家各个目光虔诚,有人在上香,有人往树上系红绳,解签处排着长队,一走一过,听见有人在问:“您帮我看看,我半年内能嫁出去吗?”
闵姜西侧头问程双,“这里供的什么佛?”
程双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反正这里是出了名的求姻缘必来地。”
闵姜西一脸无语,“你带我来月老庙求平安?”
程双说:“满天神佛一家亲,拜谁不是拜。”说着,她嘴巴一努,示意陆遇迟的方向,“快救救孩子吧,现在人力不可扭转,只能靠上头的大佬了。”
陆遇迟进了一间房,先是掏出钱包往功德箱里放了几百块,而后站在佛像面前,不跪也不拜,只是抬眼望着。
门外,程双低声道:“他现在一定在祈祷丁恪跟倪欢赶紧分手。”
闵姜西轻声说:“他在想丁恪高兴就好。”
程双半真半假的摸了摸下眼睑,“妈呀,说的我都要哭了。”
跟陆遇迟同一房间的还有两个年轻女人,两人皆是偷偷打量他半晌,又窃窃私语了一会儿,随后其中一个女人迈步上前,主动道:“你好。”
陆遇迟侧头,女人微笑,“请问你有女朋友吗?”
门外程双拉着闵姜西的胳膊,兴奋激动不能自已,“看见没有,看见没有,灵不灵?”
陆遇迟被人追惯了,面不改色的回道:“我没有女朋友,但我有男朋友。”
女人闻言,眼睛一瞪,“你在开玩笑吗?”
陆遇迟不苟言笑的说:“没有。”
女人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打扰了。”
两人快步往外走,跨过门槛的时候还在低语,说是被人当众挫了好尴尬,陆遇迟随后出来,程双问:“你刚才看着佛祖许什么愿了?”
陆遇迟说:“希望丁恪开心。”
程双捂着心口,表情心疼,“你别喜欢他了,我跟你谈!”
陆遇迟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别,我会以为你看上我的钱了。”
程双用力按着心口,“……你还真说对了。”
两人侃了几句,程双对闵姜西道:“来都来了,你不进去凑凑热闹?”
闵姜西说:“你找你的财神,别管我。”
程双到底没在月老庙里找到财神爷,就像陆遇迟给每个功德箱里面都放了钱,却从没许过一个让丁恪和倪欢分手的愿,比起他能不能和丁恪在一起,他更怕丁恪会失望难过。
至于闵姜西,她不想求桃花,满脑子只有秦佔一个人,恨不能求佛祖保佑,让她别再想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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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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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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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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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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