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佔一动不动盯着身下的人,表情不辨喜怒,像是硬生生卡在了不动声色里。
闵姜西微眯着视线,一边抵着他的胸口,一边低声呢喃:“…楚晋行……”
他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全身血液已经迅速回流,连带着身体上的温度,尽数同心脏一起变冷。
秦佔无法想象,她竟然在他的床上,在他的身下,想着楚晋行。
闵姜西很努力也看不清面前那张模糊的脸,那人在她面前一动不动,让她很没有安全感,她用尽全力想要推开,秦佔明显感觉到她在用力,用力想要离他远一点。
他突然俯下身吻她,近乎蛮横的探入,闵姜西全身绷紧,推不动,她企图别开脸,秦佔捏着她的下巴,不允许她躲闪。
闵姜西呜出声,排斥之意昭然若揭,秦佔怕她喊出那个名字,更加用力的吻她,她缩着舌头,避无可避只能不作回应,秦佔想到她先前的热情,原来她只有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才会回吻他,或者换句话讲,她当他是楚……
才刚刚想到这里,他瞬间抬起头,再也碰不下去。
闵姜西推着他的胸口,无力却清晰的说:“别碰我…”
别碰她,因为他不是楚晋行,所以不能碰她吗?
秦佔看着那张苍白倔强的脸,无法形容内心崩塌般的愤怒,原来一夜温存不过是他自以为是的美梦,他单方面宣布她是他的,可她从来就不是他的。
秦佔突然想起江东说的话,“你满世界的找她,有没有想过她根本不需要你帮忙?”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当然是在最信任的人身边。”
“跟她喜欢的人在一起,我劝你还是不要去当第三者,会尴尬的。”
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他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唯独他自己觉得金城所致金石为开。
如果她是清醒的,秦佔指不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但她偏偏虚弱无力,甚至意识混沌不清,他拿她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一把掀开被子,逃离这寸让他耻辱的地方。
他摔门而去,没有听到床上的闵姜西,近乎呓语的念了声:“秦佔…”
……
于闵姜西而言,这是一场纯粹的黑暗,连梦都没有,某一刻她缓缓睁开眼,还没看清楚东西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喊她:“姜西,姜西…”
视线逐渐明朗,入眼的是吊顶很高的房顶,上面挂着精致漂亮的水晶灯,灯没亮。一张脸凑到她面前,是程双。
程双紧张的问:“能看见我吗?”
闵姜西望着她忐忑的脸,慢半拍回道:“我没瞎。”
程双瞬间鼻酸,“你吓死我了…”
闵姜西打量周围环境,熟悉而陌生,她懒得回忆,直接问:“这是哪儿?”
程双说:“秦家。”
闵姜西满眼茫然,程双道:“你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儿吗?我们在夜店碰见司徒宁,江东把你带走了。”
闵姜西很轻的蹙了下眉头,“我记得。”Χiυmъ.cοΜ
程双说:“是秦佔把你带回来的。”
秦佔?
闵姜西试着回忆,可她脑子里一片空白,程双说的她还有印象,包括…楚晋行,她曾在医院里看见他,那时她狼狈不堪,真心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是秦佔,她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程双坐在床边,对她道:“我给秦佔打电话问你怎么样,他让我过来看你,对了,你手机在家充电,小姨找不到你,电话打到我这儿,我说你手机丢了正在补办,你等下好点儿给她回个电话。”
闵姜西动了动,想要起身,但是浑身发软无力,程双见状,马上问:“你要干嘛,我帮你。”
闵姜西说:“扶我一下,我去洗手间。”
程双掀开被子,闵姜西瞥见自己身上的衣服,是套陌生的睡衣,女士睡衣。
程双搀着她往洗手间方向走,嘴里念着:“挨千刀的司徒宁,他不得好死!”
闵姜西脑袋嗡嗡的,身上也没劲儿,起身后发现窗帘没挡,外面是黑天,她问:“几点了?”
“刚过九点,你睡了一天一夜。”
闵姜西连脱裤子的力气都没有,程双一律代劳,扶她坐在马桶上,立在一旁道:“秦嘉定也给我打了电话,他还不知道你在他家。”
闵姜西抬起头,依旧是一脸无措。
程双倒回去解释,“你被江东带走,我联系不上秦佔,只好给秦嘉定发消息,让秦佔去救你,幸好江东没把你怎么样,不然我一头扎海里死了算了,我这辈子都不带你进夜店了,好好的没事儿找事儿…”
这两天程双也显然没休息好,眼睛红肿,是真的自责。
闵姜西坐在马桶上,有气无力的道:“说这些干嘛,怪你带我去夜店,跟被性|骚扰怪裙子穿的短有什么分别?”
司徒宁要找她的麻烦,跟程双带她去夜店没有必然联系,说起来只是小概率的偶然事件,赶上算倒霉。
程双随手拿着纸巾,看闵姜西鼻尖上有汗,她帮她擦了下,“还难受吗?”
闵姜西说:“好多了,就是嘴里有点儿泛苦。”
程双马上道:“别提了,医生给你熬的药简直不是人喝的,我掰你的嘴都喂不下去,尝了一口差点儿没把隔夜饭吐出来。”
闵姜西也不记得被人掰过嘴,程双扶着她从洗手间里出来,她出声问:“秦佔在家吗?”
程双道:“我白天来的时候他就没在,应该没回来,不然早过来看你了。”
闵姜西说:“我衣服在哪儿?”
程双问:“你要走?”
“嗯。”她不习惯给别人添麻烦,不知道的时候也就算了,现在醒都醒了。
程双从一旁拿过袋子,里面都是衣服和外套,“秦佔果然料事如神,他说让我过来,如果你要走的话,我还能陪你一起走。”
闵姜西闻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一睁眼就在秦家客房,可陪在她身旁的人是程双,秦佔没回家,却提前说让程双陪她一起走。
像是面面俱到,无微不至,但又好像错过了什么。
闵姜西一边换衣服一边想,实在是有心无力,一时间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跟程双一起下楼的时候,楼下医生跟昌叔都在,昌叔询问她的身体,两人说了几句,医生似是早就料到她要走,提前备好了药,叫她回去后再吃两天。
所有人,绝口不提秦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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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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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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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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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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