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厅里竟然有客人在,安教授和一个长得和安达几乎一模一样的男人,不过安达总是古板严肃、不苟言笑,他却眉眼温和,脸上一直带着亲切和善的笑。
三个人应该正在商讨什么重要的事,气氛很凝重,中间的虚拟屏幕上显示着一份需要殷南昭签名的文件。
骆寻一眼掠过,看到“逮捕令”三个字,想到调查内奸的事,立即回避地往后退。
“小寻。”
殷南昭叫住她,快步走过来,拿过她手里的吸水巾,一边自然而然地帮她把发梢上的水吸干,一边给她介绍两位客人,“安教授,你认识。另一位是安达的孪生弟弟,安冉。”
骆寻立即明白了殷南昭的态度,他没打算隐瞒他们俩的关系,让她做地下情人。
如果她只是骆寻,应该会非常开心,可想到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心里竟然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有甜蜜、有酸涩、还有几分愧疚不安。
她笑着给两位客人打招呼:“早上好。”
两个男人的目光中都藏着审视,骆寻有点惴惴不安。殷南昭在他们面前没有戴面具,显然他们都是殷南昭最亲近信任的人,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希望能得到他们的接纳祝福。
安教授勉强地笑了笑,“你们这是……”
“我们在一起了。”殷南昭坦然地说。
安教授目光闪烁,想问什么又不敢问的样子。
殷南昭淡淡说:“我的一切情况,小寻都知道。”
安教授大惊失色,气急败坏地嚷:“你、你怎么能告诉她?荒唐!简直是太荒唐!”
安冉咳嗽了两声,打断了安教授的唠叨。他笑眯眯地对骆寻说:“我听大哥提起过你,虽然第一次见面,但你就当我是老熟人吧!”
“好的,那我不客气了。”骆寻甜甜地笑,接受了他的善意。
殷南昭说:“早饭在饭厅,你先吃,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骆寻抱歉地说:“没时间吃了,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殷南昭陪着她往外走。
安冉微笑着冷眼旁观。
执政官阁下有点意外,显然也是刚刚知道骆寻的外出计划,却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吩咐人准备飞车,又拿了一罐水果味的营养剂递给她,让她做早餐。
骆寻顺手把营养剂放到外衣口袋里,一边往外走,一边把通讯器里的消息调出来给执政官看,应该是告诉他外出的原因。
执政官的眼神有点复杂,拍了拍骆寻的头什么都没说。
骆寻侧过头,脸颊贴在他的掌心,轻轻蹭了蹭,像是一个在安慰主人的小动物。
两人目光交汇,无声地交流着什么,都展颜一笑。
骆寻走到门口,又礼数周全地回过身,对安教授和安冉笑点点头,才关门离去。
自始至终,执政官和骆寻一直没有说过话,却像是完全知道彼此的心意,一举一动都默契贴合,透着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了解。
执政官脸上乍然而现的笑意不但看傻了安冉,也让安教授看得双眼发直。
当执政官还是个少年郎时,总是笑口常开、言语伶俐,让人心生好感,可后来他成为联邦将军时,就很少有表情变化了,总是眉眼冷寂,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淡漠。
安教授对辰垣抱怨好好一个少年被军队教坏了,辰垣却说这才是真正的殷南昭。
安教授一直没有理解辰垣的话,今天看到执政官的笑,才明白了那个少年的笑有多么虚假。
安冉也明白了他那个古板严肃的哥哥为什么会突然行为反常,把人硬塞到执政官身边。辰砂错过了这姑娘,依旧行走在阳光下,未来还有无限机会,可执政官错过了她,就只能藏匿在黑暗中,继续做活死人,直到被黑暗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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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军用飞车停在骆寻面前,车门自动打开。
前面的驾驶位上坐着一个军人,军帽压得很低,只看到模糊的半张侧脸。ωωω.χΙυΜЬ.Cǒm
骆寻知道是殷南昭派来保护她的保镖,上车后客气地说:“麻烦您了。”
军人一边启动飞车,一边回过头,笑着叫了声:“嫂子。”
“红鸠!”骆寻满面惊讶。
他脸上妖艳的红色纹身消失了,一张脸干干净净、斯斯文文。头发理得很短,几乎贴着头皮,显得精神抖擞,再被笔挺的军服一衬,整个人斯文中透着威严,没有一丝海盗的痞子无赖气。
红鸠笑着说:“叫我的名字狄川吧!两天前刚调入执政官的警卫队,直接听命于执政官阁下。”
“你知道千旭是……”
“知道。阁下都告诉我了。我同意后,阁下才下的调令。反正我们小队最近也不会有任务,闲着也是闲着。”
骆寻不知道殷南昭的安排是不是为了照顾她,但有熟人在,的确整个人都放松了。
她打开营养剂,一边喝,一边随意聊天:“有没有吓一跳?我当时刚知道千旭就是我最讨厌的执政官时,可是气死了。”
狄川大笑,“我是吓了一跳,但惊吓完后就全是激动开心了。”
他虽然早听说过执政官阁下也是敢死队出身,但总感觉距离自己很遥远,像是一个依附在执政官璀璨光环上的无稽传说。没有想到遥远的传说就在身边,几十年来带着他们出生入死的队长就是执政官,的确非常受刺激,但刺激过后却生出了难以言喻的感动和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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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半个小时,飞车就到了婚姻事务处。
一栋红色的两层小楼孤零零伫立在那里,四周十分冷清,显然来办理婚姻事务的人非常稀少,宽阔的停车坪里只停了骆寻他们一辆飞车。
狄川说:“看样子指挥官还没到,你先在车里等一下,等指挥官到了再下车。”
“好。”
狄川打开窗户,拿了根烟,征询地看向骆寻。
骆寻说:“你抽吧!”
狄川点了火,一边抽着烟,一边留意四周动静。
骆寻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要见的人是指挥官?”
狄川弹了弹烟灰,漫不经心地说:“来这地方的人不是为了结婚,就是为了离婚。要是结婚,你应该和执政官一起来。不是结婚,自然是离婚,只能是和指挥官了。不过,政府的新闻发言人已经宣布指挥官和你的婚姻无效,用不着离婚,应该是注销记录,把你们的个人婚姻状态恢复成未婚。”
骆寻觉得脸皮发烫,沉默地看向窗外。
狄川瞟了她一眼,觉得这位大嫂的胆子够大,脸皮却有点薄,笑着说:“在奥丁联邦,男女关系向来随性,那些喝醉酒稀里糊涂结婚,酒醒了就离婚的也一抓一大把,你和指挥官这点事可真不算什么事,别多想了!”
骆寻的脸越发红了。
狄川心里暗自对他们的队长伸大拇指,真不知道他得多高冷才能逼得脸皮这么薄的姑娘主动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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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白色的飞车急急降落在停车坪。
狄川摁熄了烟,看似随意,实则警惕地看着。
车门打开,一个人走了出来,却不是辰砂,而是封林。
她身上还套着实验室的白大褂,感觉匆匆忙忙间连外套都来不及换就离开了实验室。
封林快步走到车前,对骆寻说:“辰砂还要一会儿才能来,我有点事想和你谈一下,可以吗?”
骆寻对狄川说:“我想和封林单独聊一会儿。”
狄川已经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只有封林一个,同意了,“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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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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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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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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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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