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扯嘴角,露出微笑,一边回忆着穆医生教她的“公主范”,一边向楼下走去。
花园里鲜花怒放、美酒飘香,清越和清初把一切安排得很妥当。
宾客陆陆续续走来向她道喜,洛兰一边咧着嘴笑,一边用目光在人群里搜索辰砂。作为一个哑巴,她身边迫切需要一个能帮她说话的人,毫无疑问只能是辰砂。
看到了楚墨,却没有看到辰砂,她无声地求救:“辰砂?”
楚墨一边和紫宴说话,一边笑指指客厅。
洛兰立即朝客厅走去,四处找了一圈,才在摆放着钢琴的角落里看到辰砂。
他歪靠在椅子上喝闷酒,衬衣的领口解开了,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衣袖卷到胳膊肘,简直像是刚和人打了一架。
洛兰走过去,蹲在他膝盖旁,仰头看他。
辰砂孩子气地把头转向另一边,洛兰歪着身子,探头过去瞅他,他又把头扭到了另一边。
洛兰忍不住想笑,他这是在闹罢工吗?好像一只奓毛的猫啊!看来要把他的毛捋顺了才高兴开工呢。
洛兰安静了一会儿,以A级体能的速度猛地探头去看他,他速度更快地把头扭到另一边,没有想到正中洛兰下怀,虚拟屏幕就在眼前,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简直亮瞎人眼,想要装看不见都不可能。
“不要喝醉!”
洛兰笑得蹲都蹲不稳,软坐在地上,发不出声音,埋着头,肩膀不停地颤。
辰砂老脸发红,为了掩饰自己的幼稚,声音越发冷淡:“不会耽误正事,我就算想喝醉,也绝不可能醉。”
洛兰困惑地眨巴着眼睛。
“到了3A级体能,没有饮料能让我们醉,也没有麻醉药能让我们昏迷。”
洛兰愣住。
她没有办法想象一个永远清醒的世界。不管多么坚强的人,总会有一瞬的软弱、一时的难以入眠,想要酩酊大醉一场,可他们永远没有办法麻醉自己,甚至连麻醉药都不能让他们昏迷。
即使受伤躺到手术台上,也会清醒地感受到每一丝痛苦。也许他们的体质已经强大到丝毫不在乎那点疼痛了,但是这真的不是一种强大,而是一种悲哀!
洛兰的手放在辰砂的膝盖上,静静地看着他。
作为一个一直被人仰视的强大存在,辰砂第一次看到有人用这么柔软的目光看他。
她没有丝毫仪态地坐在地上,穿着一件完全不适合她的衣裙,像是一只毛发蓬乱、卧在他脚边的小动物,却令他心旌神摇。
洁白的纱帘在轻轻飘荡,悠扬的小提琴声从花园里传来,晚风中满是清甜的香气。
辰砂口干舌燥,盯着洛兰的唇,忍不住身子慢慢向前倾。他一手扶在洛兰的脑袋上,一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端着的酒杯渐渐歪斜,红色的酒液一滴滴落在地毯上。
“公主,来了,他们来了!”清越咋咋呼呼的声音响起。
辰砂以3A级体能的快速反应,行云流水地把前倾变成站起,一手抬起,把杯子里剩下的酒一口饮尽,一手在洛兰头上拍了拍,像是安抚一只宠物。
“走吧,欢迎你的姐姐、哥哥。”
洛兰目瞪口呆,明明是她来捋顺他的毛吧!怎么就变成辰砂来捋顺她的毛了?不过,她现在肾上腺素分泌在激增,的确需要一点安抚。
洛兰追上辰砂,主动挽住他的胳膊,走了没几步,突然停住,指指辰砂的衣服。
辰砂立即反应过来,整理衣衫,扣上扣子。
洛兰听到外面的说话声越来越近,主动伸手帮他打领带。
辰砂站得笔挺,静静地看着洛兰。
可是,等了一会儿,发现洛兰脸色发红,又羞又急的样子。他一低头,看到自己的领带被她系得奇丑无比,像鼓起的小笼包。
洛兰咬着牙,用力拽了拽,也没有把它拽得更平整好看。
她不好意思地看着辰砂,往后退了几步,示意他还是自己来吧。呜呜……真是典型的猪队友,帮忙却帮倒忙!
辰砂想到洛兰肯定是第一次帮男人系领带,忽地就笑了,无声无息,可眼睛微眯、唇角上挑,绝对就是一个笑容。
相识十一载,第一次看到辰砂笑,洛兰大惊失色,如果她能发出声音,肯定已经失声尖叫了。
辰砂含着笑把领带解开。
像是要让洛兰观摩学习,他有意地放慢动作。
白皙修长的手指在黑色的领带间翻来绕去,3A级的体能掌控着每个指节心随意至,一翻一绕都赏心悦目、诱人关注,甚至连指尖轻捋过领带的动作都有不可思议的美感。
洛兰咬着唇,瞪着辰砂,赤裸裸的羞辱!绝对是赤裸裸的羞辱!
执政官领着客人走进客厅,看到洛兰和辰砂隔着几步的距离相对而立,似远又似近,四周萦绕着亲昵的暧昧气息。
他猛地停住脚步,身后跟随的人也急忙站住。
辰砂敛去笑意,长腿一迈,站到洛兰身旁。
洛兰微笑着转过身,看到执政官身边站着一个端庄秀丽的女子,头上戴着璀璨的公主冠。
她关切地问:“听说你嗓子发炎不能说话?”
洛兰笑着点头。
“疼得厉害吗?吃过药了吗?”
两姐妹一个关心地询问,一个温顺地点头、摇头,显得很亲切融洽,洛兰觉得要给自己点一万个赞,果然做了哑巴万事大吉。
执政官对辰砂介绍:“邵菡公主。”
“欢迎!”
辰砂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却礼貌地握手问好,礼节一点没差。
洛兰突然觉得心灵受到一万点暴击的伤害,当年你们都是怎么对我的?
嘻嘻哈哈的笑声传来,隔着落地大窗看去,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正在和两个美丽的女宾客调情。奥丁联邦的女人在男女情事上向来豪放,碰到放荡不羁的浪子,简直干柴烈火、一拍即合。
邵菡公主满脸无奈,对执政官和辰砂抱歉地说:“叶玠一直都是这样,走到哪里都没个正经。”她提高声音,警告地叫:“叶玠!”
男子笑着回身。
洛兰如遭雷击。
他一步步走过来,洛兰竟然忍不住想要一步步后退。
他眉梢眼角犹有春色,举止轻浮,活脱就是一个空有一副好皮相,却纵情声色的荒唐王子。
但是,洛兰亲眼见过他截然相反的另一副模样,很清楚他的精明强势、冷酷无情。
他像是一个久别重逢的哥哥般热情地抱住洛兰,在她耳边说:“再次见面了!一别十一年,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洛兰浑身发冷,想要推开他,却像是被噩梦魇住,身体僵硬,一动都动不了。
幸亏执政官帮她解了围:“殿下,这位是奥丁联邦的指挥官辰砂。”
叶玠只能放开洛兰,他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辰砂,笑嘻嘻地说:“我们可一直好奇洛兰嫁了个什么样的男人。”
“欢迎!”辰砂依旧是万年寒冰脸,礼貌地握了下手后就不再多言。
洛兰心神恍惚。
精明深情的穆医生,铁血强悍的龙头,放浪形骸的叶玠王子……这个男人究竟有多少张面孔?
辰砂似乎察觉到她的异样,握住了她的手。xiumb.com
洛兰的心渐渐沉静下来,不管他是谁,对她而言只有一个身份——害死了千旭的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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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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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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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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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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