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燎知道水㵘后半句的意思,是要阿燎小心她那个心思叵测的姨母。
阿燎不说话,他心中的盘算现在还不能一五一十的和水㵘说清楚,想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觉得事情没有完成之前,还是三缄其口的比较好。
阿燎顿了顿,想着自己今日来的目的说“姑母,可能您觉得我最近就像一个混小子,可是我不是,我今日来找您,是因为祭火石的事情。”
“哦?”水㵘的眼中立马有了光芒,这几日她因为祭火石的事情已经操碎了心,祭火石为火石,水㵘操纵起来更是得心应手。可是那日阿燎在竹林流出的鲜血与祭火石也有了反应,所以她更想把这块法宝交到阿燎的手上。
“其实我知道,现在的我还没有能力使用祭火石。”说着,阿燎忍不住有一丝丝的感慨“虽然我不懂姑母马上要做的事情,只是我知道,姑母现在更需要这个,你现在已经是妖王了,做这些事情自然是为了礡凌山,所以祭火石,还是可着您用。”
“这石头我说了给你就是你的,我还能在想办法。”水㵘此言说的很是不诚心,如果有办法,她早就想出办法了,只可惜这么久了,除了这个祭火石,她在没有碰见过什么法宝。
“那就当,我出的一份力吧。”阿燎似乎也打定了主意不用这块祭火石“礡凌山抢了,我的面子才过得去。姑母您要我按照自己的意志活着,把祭火石交出来,就是我的意志。”
水㵘沉默了片刻,这一瞬间她似乎终于明白了所谓孩子长大了的心情,她忍不住把阿燎轻轻揽在自己的怀里柔声说“阿燎啊,多谢你。”
“是阿燎要谢谢姑母,姑母放心,阿燎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不会不记得姑母的恩情。”阿燎被水㵘揽在怀里,不知为何还红了脸“姑母我已经是个大人了,别总是忽然搂着我。”
“你年岁再大,难道就不是我的侄儿了吗?”水㵘似乎被阿燎的这一句话气得乐了,她拍了拍阿燎的头说“咱们姑侄两个把祭火石拿好了,今日只有我们两个,再去一次归谷。”
水㵘想做的事情,向来是一刻也不挺,她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拉着阿燎就向归谷而去,楚楚一早就察觉出了异动,和往常一样站在归谷的谷口望眼欲穿看着来人的方向,见水㵘带着阿燎走了过来,开心的差点一跃而起,她一路尾随两个人到了上次水㵘布下法阵的山洞门前,规规矩矩的守在门口。
大概是实在太过寂寞,只要是一个会喘气的人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也能开心的眉飞色舞。
阿燎还记得上次水㵘在这里布下的一切,他的心似乎就是在那日之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一刻他才真正觉得自己一定要好好研习法术,一定要做一个比自己姑母更加优秀的妖王。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给自己家族蒙尘。
站在这个头顶尽是红色金沙的法阵之下,水㵘忽然心潮澎湃,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她从袖子里取出那块儿长得还是十分寒碜的祭火石,看了看站在她身边的阿燎。
阿燎是见证了她如何布下法阵的,可是今日再次到达这里,阿燎依旧仿佛是第一次见到这些景象,他的眼中充满了兴奋与惊讶,红色金沙时而明亮时而暗淡,落在他的眼中,就仿佛是有无数星辰明暗。
“阿燎,过几日我就要亲自审理伤害你的罪魁祸首,我要你在我身边听着她害你的原因,你怕吗?”
水㵘忽然问了一句无关紧要的事情,阿燎的精神才从无限的遐想里被拉了回来,他张了张嘴摇摇头“不怕,怕的应该是他们。”
“可若是,他们因为与我的仇怨而伤害了你,你会恨我吗?”
阿燎的瞳孔忽然放大,他呆若木鸡的看着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的水㵘,无言以对。
是啊,他会恨吗?按照以前的性子,他一定会不假思索的说不会,可是现在……
“我不会!因为我知道姑母决计不是人事生非与人难堪的人。”阿燎终于想好了自己心中的答案“活在这个世上,怎么可能不与人结仇?他们不敢对姑母下手而选择了我,证明他们不过是法力不如姑母的弱者罢了。修为比不上,还要用这种下作恶心的手段,利用我来伤害姑母,证明他们的品德自然也不是好的。所以这样的人,就算是千刀万剐也是不为过的!”
水㵘一直侧脸看着阿燎,这一瞬间,她忽然觉得面前的阿燎不再是曾经那个她所认识的阿燎。
可究竟是那里不对劲,她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可能是经历了这些事情,这个孩子的心已经硬了吧?
水㵘把自己的视线放回了这红色金沙网之上,看着那个原本留下给祭火石的位置,忍不住摇了摇头。
她忽然走到了阿燎身边说“摊开手。”
阿燎并不知道水㵘的目的,只是乖乖的摊开了手。
水㵘把已经上了结界的祭火石放在了他的手上柔声道“现在这个祭火石,全当是你借给姑母的,等有朝一日你自己做了礡凌山的主,这祭火石究竟要用在什么地方,全然是你自己说了算。”
说着,她轻轻合上阿燎的手掌,两只手握住了阿燎的两只手,她闭上眼睛轻轻念动咒语,四周没来由的起了一阵旋风,把水㵘和阿燎的长发吹得随风起舞,凌乱不堪。
阿燎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自手心传来,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识过的力量,夹杂着以他现在的实力连触碰都不可能的混沌之气,那横冲直撞没有方向的混沌之气守着水㵘的指引,忽然之间变得有条不紊,仿佛是受了管教的士兵,按照将军所指定的方向行军。
水㵘放开了自己的双手,祭火石就从阿燎的手中飞出,直接镶嵌在了水㵘一早在红色金沙网留好的位置上。
阿燎这辈子从来没有过如此奇妙的感觉,这便是传说中开天辟地的力量,那种野性不受控制,有可以源源不断的力量,当真是奇妙之际,可是这奇妙之中,又是那样的令人畏惧,不敢轻易的触碰。
而身为妖王的姑母,却是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将这股力量控制在手掌之中。原本阿燎是知道自己与水㵘的差距,可是今天,阿燎才真真正正的明白,这差距到底有多大,这不单单是他好好修行就可以赶上的。
那非天不怕地不怕的心,就连这开天辟地的宝贝都敢染指的胆魄,便是一般人所不能及。在他的印象中,他的姑母还是叔父的时候,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那个时候的姑母,是这天下最为谨慎的人。
忽然,一阵强大的波动使得阿燎一个脚下不稳,紧接着他脚下的土地开始地动山摇,水㵘扶住了阿燎早就失去了平衡的身子,似乎这样的地动山摇是在她的意料之中,洞顶开始扑簌簌的落下碎石与灰尘,要不是水㵘一早就在两人身边设下了结界,现在的两个人,一定非常狼狈。
“姑母,这是地震了吗?”阿燎有些惊慌失措,上一次礡凌山这样巨大的晃动,还是因为第二针疯子一般击打礡凌山的结界。
“不是,是礡凌山换心脏了。”水㵘看着棚顶与法阵融为一体得到祭火石,嘴角不经意之间扬起了一丝微笑。
成了,明日开始,她终于可以重操旧业,让这礡凌山成为妖精之中的首富,不管阿燎将来的修为能到哪一层,至少她可以给他留下无穷无尽的财富。
回了揽月峰,水㵘便让梵谷着手送请帖的事情,她要把妖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请来礡凌山,给她的殿上平台剪彩。
她叫来了自己所有的心腹,安和晗显得特别兴奋,堕和翎直接就商量起了那日究竟要穿些什么。唯独琦和卿一脸的平静,在一旁帮着梵谷筛选着嘉宾名单。
“大鹏妖王的帖子照例送,他爱来不来。”水㵘还是和往常一样倚在软垫上,一副指点江山的样子“天上的神仙要请几个,铘君是不能少的,还有那个虞奕少神,沽泽……”
当“沽泽”两个字从水㵘口中说出的时候,她吓得立马自己闭了嘴,这个已经多日不曾想起的人,怎么就忽然闯进了她的脑海中……
“沽泽上神吗?”梵谷惊讶的抬起头看着有些局促的水㵘。此言一出立马语惊四座,在场的人纷纷抬起头目瞪口呆的看着水㵘。
水㵘有的时候真的很是讨厌梵谷的心细如发,她所说的话一丝一毫都会被他牢牢的捕捉到。
“什么沽泽?”水㵘的一大强项就是装傻充愣,她眨巴着自己无辜的大眼睛说“果子,我说的是果子。”
“果子?”几个人更加不懂水㵘的话,忍不住面面相觑。
“神仙大多是自视高贵,凡间的酒肉太过凡尘气息,他们不会入口。反倒是比较钟情与少见且带着灵性的果子。”说话的是宁儿,她一直坐在水㵘身边一动不动,这个时候出来说几句话正好。
“哦~”大家恍然大悟的样子,异口同声的答应着。
水㵘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轻轻拍了拍宁儿的手以示感谢。
“那五行蟒族的大君都要请吗?”因为心中惦念着历史遗留问题,梵谷不敢自己做主请来其他四位大君。
“嗯……”水㵘有些拿不住主意,请吧,显得他们火蟒上赶子,不请呢,她这次是要宣扬出这平台的名声。看似一件小事,却很是难两全。
“自然要请啊。”宁儿看着水㵘笑了笑说“特别是钏君,还劳烦王上给自己的表侄子留个好座儿。”
水㵘知道宁儿的意思,宁儿是想告诉水㵘不要因为自己有什么顾虑,这段时间在礡凌山的种种,她已经忘却了前尘往事,什么大君不大君,情爱不情爱的,已经全然的不在她眼中了。
水㵘对宁儿的变化很是欣慰,她开怀的笑了笑说“那就请,不过钏君这小混蛋不得我心,给他安排的远一些,省的我闹眼睛!”
众人一阵哄笑,似乎把那个色厉内荏,绣花枕头一般的钏君都当成了笑柄。
“一会儿你们都去裁缝那里做一身新衣服,我身边的人,必然是要比那些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们还美的。”
自从跟了水㵘,这几个人自然都是吃穿不愁,可是还没享受过水㵘御用裁缝的待遇,现在听见水㵘这样一说,一个个都眉飞色舞,恨不能现在就冲出去找裁缝。
水㵘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对着梵谷神秘一笑说“有没有哪个蟒族高门大户的小姐与阿燎年纪差不多,长相品德都不错的,一并请过来啊。”
梵谷瞬间会意,虽然两个人之间的谈话会被其他几个人一五一十的听了去,但是梵谷还是故意压低了声音对着水㵘说“王上的意思,是要给少君选夫人吗?”
“我是让他自己选,婚姻自由嘛,只是要到我礡凌山做媳妇的,自然要样样出挑。阿燎整日的不出礡凌山,有的事情还要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推波助澜才好,你说是不是?”水㵘对着梵谷挑了挑眉毛说“最好能弄来画像,让我好好端详端详。”
梵谷心想这异世界穿越而来的人还挺八卦,不过既然认了这人为王,自然还是处处听她的比较好,更何况这位水㵘姑娘审美好,未来的少君夫人先过过她的眼,自然也不是什么坏事。
“白骨夫人一定别忘了,还有隋万里,”水㵘想了想和自己有交情得到几位能到现场的,应该也就是这些差不多。
说道隋万里,解刨完虫子就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过几日审讯连霜,还想他在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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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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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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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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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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