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定的声音和怒火中烧的眼眸让守卫哆嗦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
伊莎贝拉纯白色的头巾和绛紫色的牧师长裙让附近看台的嘈杂声减低了些许。
伊莎贝拉扶住卡洛儿:“对不起,我没法给你治疗!”
卡洛儿看看双手的破魔枷锁,嘴角抽了抽,算做微笑。
伊莎贝拉流着泪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到,做不到!”
卡洛儿的嘴唇微微翕动。
伊莎贝拉猛地举起右手!
塔顶巨大的声音通过扩音法阵传遍斗技场的每个角落:“安静!安静!异端有话要说!”
伊莎贝拉把耳朵贴到卡洛儿嘴边,听着那极低的、断断续续的不连续音节,她的眼泪又流下来了。
守卫讨好地把通话器捧来。
伊莎贝拉清晰的、一字一顿地陈述道:“我不是异端。”
全场哗然,咒骂和诅咒响遍全场!看台上又下起了一轮杂物之雨。
卡洛儿靠在伊莎贝拉身上,喘了一会儿,似乎恢复了一丝气力,想站起来,但伊莎贝拉顽固地挽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就这样搀扶着她,走向不远处的断头台。
啪的一声脆响,一只水晶杯摔在地板上,粉身碎骨。
庞萨之塔塔顶房间里,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金可拉。
“抱歉,”小胖子嘿嘿笑道,“不小心打碎杯子了。”
理查德麦农笑道:“怎么,看得太入迷?难怪,一次性看这么多疯子表演,这种体验可是很难得的哟。”
“抱歉,”小胖子第二次道歉,“我挺不舒服。”
所有人,包括乔治在内都有些惊讶。
小胖子挺直腰杆道:“我喜欢看漂亮女人,更喜欢看不穿衣服的漂亮女人,但是,现在,她一点儿也不漂亮。还让我觉得——恶心,请抱歉我使用这个词,是的,恶心。我要先走一步了,各位,提示一下,等处刑完毕,人一多,想出门也得费一番周折。容我告退了。”
说着,他朝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头也不回地离开。ωωω.χΙυΜЬ.Cǒm
理查德麦农哈哈一笑,等他离开,转头对周围人道:“败犬无胆,你们说是不是?”
塔克斯轻轻地嗯了一声:“不过,还是快些吧,时间不短了。叫他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儿不舒服。看看吧,等砍了头,我就走——手上还有一摊子公事儿呢。”
克里斯蒂安谄媚地望向希克斯图:“圣使大人,您说呢?”
希克斯图不客气地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目光投向乔治。
乔治继续保持淡定的微笑,和希克斯图就那么僵持着。
塔下,山呼海啸般的狂吼一浪高过一浪。
最后,希克斯图自嘲地笑笑道:“那么,就这样吧,不用展示首级了,也不必举行净化仪式了。百姓有点儿过分狂热了,不要节外生枝闹出什么事端来。”
这时,伊莎贝拉已经泪如泉涌。全身伤痕累累的女孩已经抬不起头来,所有重量几乎全压在她身上,伊莎贝拉可以感觉到,女孩的生命正在飞速离她远去。
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喊: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快做祷告!
但是,她分明看到了,女孩的嘴角在抽动,她有话要说!这可能,是她留在世间的最后一句话了!
伊莎贝拉第二次高高举起右手,这次不用高塔维持秩序,全场迅速安静下来。
她把耳朵贴到女孩嘴边,听着那几乎低不可闻的、时断时续的声音,她听得是那样用心,唯恐错过了一个音节。
女孩的话说完了,伊莎贝拉稍微平复一下情绪,一只手抓起通话器,大声地说出了女孩的原话:
“历史将宣判我无罪!”
全场哗然,更为刻毒的咒骂和嘶吼同时响起,一瞬间,伊莎贝拉几乎觉得自己身处地狱之中!
这种浓厚的绝望,这种痛彻心扉的冰冷!
耳孔里传来达克的大吼:“让她死,让她死!”
与此同时,罗伊斯也齐声大吼:“让她死,让她死!”
伊莎贝拉刚回过神,一道锐利的淡绿色光芒破空而来!
弓箭?不,不对,这么平直的轨迹,是弩箭!目标是这个女孩吗?
奇怪,弩箭的速度为什么越来越快?它在变短!它的箭尾在消融!
更近了!伊莎贝拉已经能听到箭头的呼啸声!
奇怪,这不是锐物破空的声音,箭头被空气推挤变形了吗?
现在张开护盾还来得及!但是,是不是,应该让这个饱受摧残的女孩,早一点,告别痛苦?
伊莎贝拉的手抬起又放下。
扑的一声,鲜血四溅!
伊莎贝拉呆呆地看着绿色的水滴形箭头轻松撕开了女孩的胸膛,一头扎进去。
巨大的冲击力带着女孩身体摇晃了一下,带着伊莎贝拉也几乎站立不稳。
一大口乌黑的淤血从女孩口中喷出,洒了伊莎贝拉一身。
女孩终于倒下了,双眼安详地闭着,远离了一切争斗和痛苦,她保住了自己完整的身体,倒在离断头台不到十步远的地方。
全场大哗!
有人扯直了嗓子喊:“魔女有同伙,有同伙!”
还有眼尖的喊道:“东南门,在东南门,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全投向东南门。
达克一身黑色警服,冷冷的站在众人闪电般的视线中,犹如山岳。
他一手提狱眼晨星,另一只手高举双盾堡垒勋章,大吼:“异端已经伏法,所有人,后退!”
“锤王!是双盾堡垒的锤王!”
“后退,后退,被打上不是闹着玩的!”
“快看他脚下,那个男人,是不是魔女的同伙?”
“一定是,一定是被锤王拿下了!光明至上!”
潮水般涌来的人潮又如落潮般后退,达克依然矗立不动,但如果走近观察,会发现,他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就在刚才,巴雷尔射杀了卡洛儿,然后,用随身的绿色短刀,刺穿了自己的胸膛。
达克的耳边,还一遍遍回响着一分钟前巴雷尔的絮絮叨叨:
“警官,你麻烦大了。放着魔女的同伙不抓,还跟他说了这么半天话。”
“别傻了,你能放倒这么多人?”
“我这是殉情,你别难为我了。”
“艹,我刚杀人了,畏罪自杀行不行?”
“我这辈子值了,有爱我的人,宰过一票活尸,还当过一回使徒,值啦,没啥放不下的。”
“这么多人围上来了,咱们天堂见!哦对了,记得说,是你把我干掉的!别推!小子,我看好你!”
巴雷尔的尸体倒在地上,殷红的血流在达克的警靴上。
达克木然地看着无数人朝自己兴奋地挥舞双手,向自己行礼欢呼,他们在感谢,感谢这个拯救了双盾堡垒的英雄又一次立下功勋,镇压了图谋不轨的异端恶徒。
处刑台下,罗伊斯攥紧了拳头,指甲刺进肉里,鲜血直流。
断头台前,伊莎贝拉紧紧抱着渐渐失去体温的女孩尸体,泪如泉涌。
庞萨塔上,莱莉躲在楼梯间,痛哭失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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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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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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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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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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