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五只沙圈只是将上身的衣服削碎而已,于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这五只沙圈对肢体有着束缚和干扰的作用,他必须要挥拳踢腿,设法摆脱。
然而随着后四只沙圈的加入,这前后加起来九只沙圈缠绕在他的躯干肢体和关节上,形势可就不妙了,不仅躯干和肢体遭受到的束缚和干扰成倍增加,而且想要摆脱这九只沙圈所消耗的内力太过巨大。
周侗即使武功再怎么高强、内力再怎么深厚,他的内力也是有限的,只要内力是有限的,就经不起这样剧烈的消耗。
眼下周侗最担心的不是别的,他只担心在白胜的身形坠落之前,他的内力便会消耗一空,如若果真如此,那么届时自己就没了取胜的办法。
非但万丈红尘消溃一空,就是改用其它武功也不可能了,没了内力,还有什么武功能够克敌制胜?
到得此时,他再也不敢小觑白胜弄出来的这些沙圈了,因为他忽然发现了这些沙圈的另一个作用,除了束缚和干扰之外,这些沙圈竟然还限制了他再次升空的可能。
按道理,既然白胜迟迟未曾落下,那么他就可以趁着内力储备充足主动发起攻击的,由红拳蹈虚和红拳翔天融合而成的凌空踏步可以有第一次,就应该有第二次。
但是这些沙圈令他无法第二次升空去主动攻击白胜,他就只能期待白胜在他内力耗尽之前坠落下来,从而陷入了极端的被动之中。
而若是就这样脚踏实地往空中发起攻击是否可行?答案是可行但没有作用。在两人现在的距离上,他知道他的远程攻击根本奈何不得白胜。
就是直接踢在白胜的身上都没能伤了白胜,远程攻击又有什么用?远程攻击只能比直接的踢击威胁更低。
他只是有些想不明白,漂浮在空中的白胜只凭两条手臂两只手,是如何制成数量如此之多的沙圈的,若是以擒龙控鹤的手法做出一个沙圈来滋扰自己,倒是可以理解并接受,毕竟这对于一个绝顶高手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白胜居然在操控九只沙圈,两只手如何制成并操纵九只沙圈?他是既无法理解,更无法接受。
如果说最初的五只沙圈对他只能形成滋扰,那么当沙圈数量增加到九只的时候,就已经是他的人与白胜的沙圈势均力敌了,而且他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
他所掌握的武功何止是洪云长老传授给他的流星以及御光等红拳套路,更有金台传给他的绝世武技,以及谭公传给他的一些少林武功。
在场周众人的眼里,此刻的周侗打得那叫一个眼花缭乱、精彩纷呈,只不过人们却无法理解他的打法,因为在所有人的视角里他打的都不是白胜,就好像是自顾自地演练一路路拳法。
看不懂周侗的自嗨,人们便把目光看向漂浮在空中的白胜,与之前周侗飞在半空的姿态不同,白胜的身姿更适合这个“飞”字。
之前周侗飞在空中是保持着直立的身姿的,给人的观感就是一个人在空中行走,而此刻的白胜却是俯身向下的,更像一只翱翔于天空的大鸟,虽然没有扇动的双翅,却更加令人莫测高深,这样如何还能保持身体不下落的?一具有血有肉的躯体当真可以轻于鸿毛么?
看见这一幕,个别年龄较长的掌门不禁想起另一个武林传说,那是与白云城主叶孤城同时代的一个绝顶高手,这位高手以轻功见长,他的名字叫做陆小凤,他的绝顶轻功曾被武林人誉为凤舞九天。
凤舞九天也不过如此!
白胜的双臂也在舞动,却仿佛是游水一样的动作,划出一道道圆弧,与环绕在周侗身上的九道沙圈遥相呼应,没有人能够理解为什么两条手臂可以同时策动九道沙圈的运转,白胜的武功神秘异常。
人们在无法理解白胜武功的同时,更无从判断这九道沙圈的作用,只知道周侗的衣衫被割裂或与沙圈有关。
只有周侗本人感触良多,只有他才知道他这样奋力挣扎,只是为了甩脱他身上那一道道沙圈。
然而这环绕在周侗身体躯干上的九只沙圈也不是白胜能力的极限。在周侗一边竭力摆脱一边的这一刻,地面上又有九只沙圈弹飞而起。
这些沙圈或正或斜、或大或小、形状圆扁不一,飞行轨迹飘忽不定,却总能套在周侗的肢体和躯干之上,令他躲都没法躲。
沙圈的数量已经暴增到了十八只!
十八只沙圈,上下左右全方位地套在躯干和肢体之上,周侗的心立马冰凉,绝望的感觉充斥全身,此时他与沙圈之间的对战已经不再是势均力敌了,他再次感觉到了无情的碾压。
就如同刚刚那一只莫名其妙的沙球一般,管你内力是否充足,总之压得你无法动弹,直至失去对全身任何一个部位的掌控和操纵。而此刻这十八道沙圈纵然比那只泥球稍逊几分,却也令他吃不消了。
这究竟是什么武功?为何如此厉害?
如果说他把此前的那只沙球当作是偶然的天气现象,又或者是白胜使用某种修真者的法术来取巧,那么此刻面对这十八道沙圈的来袭,他已经不得不承认白胜是凭借武功占据了这场对决的优势,虽然他不知道这种武功的名称和来历。
内力在急剧地消耗,十八道沙圈一起,丹田的内力储备立即锐减一半,这还怎么打?还能等到白胜坠落的那一刻么?他已经没有了半点把握。
没有半点把握也不算完,在十八道沙圈缠身的下一刻,又有十八道沙圈离地而起,加入其中,总共三十六道沙圈,彻底粉碎了周侗最后的一丝侥幸心理。
三十六道沙圈所形成的禁锢力量,已经与先前那只泥球持平了,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凭借一己之力所抗拒的力量,将周侗的身体完全裹成了一具木雕泥塑,周侗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提聚了最后的内力奋力一挣,结果却是徒劳无功,连一根手指都没能动弹分毫。
这一挣耗尽了周侗最后一丝内力,在内力耗尽的同时,他的嘴角溢出了一缕鲜血。xǐυmь.℃òm
没有人知道,之所以周侗只是嘴角溢出一缕血渍,是因为后来的沙圈所形成的封锁,封住了他原本应该出现的鲜血狂喷。
想要吐血都吐不出去,这是何等强大的力量?
吃瓜群众们被眼前的这一幕震得目瞪口呆,这是咋回事?周侗就这么败了?
耗尽了内力的周侗终于放弃了抵抗的心思,直到此时他才明白,白胜的武功究竟有多高,那简直是他无法企及的存在。
此时此刻,他想表示认输,而且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出来,却怎奈连张嘴的能力都没有了,既然无法吐血,也就无法说话。甚至于,不能说话都不是最可怖的事情,就连脸上的肌肉都无法形成表情。这如何称得上是禁锢?这简直就是冻结。
与温度无关的冻结!
此刻的大殿上变得一片静谧,没有人为白胜喝彩,因为没有人看得懂白胜是怎么赢的。只有拂晓时的山风在殿外呜咽呼号,仿佛是在哀叹这位昔日的天下第一高手的沉沦。
静谧中,白胜的身形缓缓飘落,不再是那种落叶般的飘摇,而是恢复了直立的身姿,就仿佛脚下踩着一片无形的祥云,缓缓落在了地面。
与此同时,缠绕在周侗身体上的沙圈尽数散落,重归地面,周侗顿觉浑身一阵轻松,看在人们的眼中,却觉得这一瞬周侗陡然衰老了二三十年,腰身不再挺拔,脸色尽显灰败。
是啊,恢复了自由又有什么用呢?内力已经被人家完全磨灭了,但是作为一代宗师,一度的天下第一高手,不能既输阵又输人,所以他吃力地抱拳拱手道:“阁下武功高强,周侗甘拜下风。”
这句话说得是如此的意兴阑珊,中气全无,听在卢俊义、武松以及吴用的耳中,却令这三人惊惧不已,什么?师父果真败了么?
纵然满场中人都看出了周侗的落败,这三人也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周侗都败了,这天下间还有谁能是白胜的对手?方腊么?
白胜没有回答,周侗就问出了他最想问的一个问题:“阁下能否见告,你刚才战胜老夫的是什么武功?”
这句话问出了全场人的疑惑,就连方腊和灵兴以及少林心禅堂三老这样的高手也是急欲得知,因为白胜所展现出来的这种武功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场上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在了白胜的脸上,等着白胜的回答,白胜点了点头,道:“日月星辰,生生不息,太……极!”
在回答这句话之前,他一度响起了电影《太极张三丰》里李连杰扮演的张君宝所说的一句台词。
电影里张君宝用了几招新鲜出炉的太极拳打得董天宝连滚带爬,董天宝大惑不解,不知道为何武功一向略低于自己的师弟突然变得如此厉害,便询问这是什么武功。
当时张君宝的台词是:“无根无极,万法自然,太……极!”
然而白胜却不会去模仿李连杰的台词,因为“无根无极、万法自然”这句话本是老子在《道德经》里对太极的诠释,而他却是通过河图洛书中的太古神纹来理解太极的。
在周侗将他踢上半空的时候,在他本能地使用飞絮功保护自己的时候,他的思维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太极世界,那绝不是仅仅局限于一片疆土或者是一颗星球的世界,那是无边无垠的浩瀚宇宙!
在浩瀚无垠的宇宙中,他看见了无数的天体,由无数颗恒星以及围绕在恒星周围的行星所组成,它们彼此之间互相冲突却又互相制衡,没有任何一颗星球能够独大,那些个狂躁着想要摧毁一切的星球,其最终的结果只能是自取灭亡,纵使在灭亡时可以导致它所在的那一片星域的灾难发生,却无法撼动整个宇宙的平衡。
白胜所理解的太极,就是这样的一个宇宙。
他由此而感到后怕,若是之前他任由那只泥球狂暴下去,那么最终他固然可以杀死这大殿上的每一个人,甚至摧毁整座少室山,但是他本人也会像某些膨胀的恒星一样灭亡,同时他的妻子也会作为恒星身边的行星为他殉葬。
那根本不是太极,那只能是一种毁灭。发动这种毁灭的人的能力越强,毁灭的范围就越大。
所幸他及时收住了狂躁,所幸他想到了记忆中的太古神纹,而当他感悟了宇宙中天体之间的制衡之道之后,他所理解的太极拳法自然初成。
而至于他使用无数道星辰内力去策动地面上的泥沙、形成了越来越多的沙圈,代替了先前那只狂暴的泥球,实现了耗尽周侗内力却不波及他人也不会损伤自身的制衡,这便是后世太极传人所理解的太极阴阳诀和太极乱环诀。
值得一提的是,到了后世清朝时期,太极门人陈禹为了学习阴阳诀和乱环诀活活磨死了师叔吕希贤,而最终他却被红花会的三当家赵半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阴阳诀和乱环诀磨死了他。
由此可见,这阴阳诀和乱环诀的磨人功效可谓强大无比,只不过能够把周侗这样的大高手内力磨尽,却非白胜这样的大气运者莫能为之了。
“太极?这是什么武功?为何没听说过?”
周侗仍然不解,他知道再往深里问下去便有觊觎别派秘技之嫌了,所以这句话只是下意识的自言自语。
“你当然没有听说过,因为这门拳法是我自创的,而且是刚刚创造出来的。”白胜淡淡地回答了一句,要让周侗输个明白,这本来就是他临阵研悟太极拳的初衷。
但是这句话听在场周众人的耳朵里,所感受到的震撼就不是一般的剧烈,什么?临阵自创武功?这得是何等天赋才能做到的事情?
这若是换作别人与周侗这样的大宗师对阵,就是把练了几十年的看家本领拿出来应对,都有可能出现差池,谁敢在这种情况下去自创武功?那不是找死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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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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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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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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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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