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座不相邻的宫殿之中,能够于其中一座宫殿里杀死另一座宫殿里的人,如此神异的杀人手段,莫说整个行宫里只有白胜做得到,就是把全天下的习武之人都算上,也只有白胜一人做得到。
所以乔道清想都没想就替白胜扛了事儿。
为什么要替白胜扛事儿呢?因为他要继续维持白胜“已死”的假象,这是这一场生死大战确定胜负的关键,不容轻忽。
“已死”的假象不是为了欺骗行宫里的人们,耶律雅里当然知道白胜是在旁边的养心殿里的,只是这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一群人大惊小怪吵吵闹闹的,白胜那边却没有任何动静,便只有任由乔道清做主。
白胜发过话的,只要他不出来否定,乔道清即可全权代表他处理一切战事机务。
眼见耶律大石跟着乔道清一起回来,耶律雅里便把心思转到了城南的战事结果上,“大石林牙,城南战事如何?”
话虽是这样问,但是他心里已经隐然感到不妙了,因为他没有看见诸葛无智,若是诸葛无智肯听从白胜的安排,那么此时诸葛无智就该来到行宫与白胜见面,即使不同意白胜的安排,也要到场表明他的意见。
但是当他没有看见诸葛无智现身,再看耶律大石那一脸沉痛的表情,便已经知道了一切,颤声道:“城南我军战败了?”
耶律大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一时之间无法措辞,而答里孛却愤然说道:“都怪诸葛无智那老匹夫,宁死不肯听从白大侠的安排,结果被敌人纵火烧死在太乙混天象阵之中了。”
耶律雅里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似乎天在旋地也在转,急忙伸手抓住身边的两名宫女的手臂,定了定神才怯生生地问道:“城南那二十万将士……”
他怯,怯的是生怕答里孛的回答如他所想,若是那二十万辽军全军覆没了,他便只能依附于白胜,抱着白胜的大腿来当皇帝了。
后世有位伟人说得好,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军队都没了,你这皇帝说话还有人肯听么?
但是他现在更怕的则是少了城南这二十万大军,白胜便成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凭白家军数万人马如何能与十倍于己的金国人作战?
于是便询问乔道清:“乔军师,这仗接下来应该怎么打?我姐夫可有什么奇招妙计?”
乔道清笑道:“怎么打陛下就不要过问了,这是白帅的秘密,我只能说,由于诸葛先生的不配合,破坏了白帅的计划,所以这场仗我们很可能打不赢了。”
“啊?”
辽国君臣顿时呆若木鸡,打不赢,那不就意味着死么?或者给女真人当奴隶?
不少人都开始寻思如何突围,就连耶律雅里也不例外,他更是直接问了出来:“既然如此,咱们就都撤出燕京吧,城西那边不是还有一条退路么?”
乔道清脸色一沉,道:“陛下稍安勿躁,如果需要你撤退突围,在下自会通知于你,否则请不要扰乱我军的军心和士气,也不要干涉过问我们的战术手段。”
说完这话,乔道清也不理耶律雅里如何作想,转身就走向了养心殿,白家军的将士们自然也都跟了过去,只留下辽国君臣站在原地发呆。
耶律大石终于忍不住长叹一声,说道:“人家给过我们辽国机会了,是我们自己没能把握住,现在我们已经失去了与人家合作的平等地位,陛下你还是回去安歇吧,若是战事有什么变化,微臣自会前来禀报。”
说到这里,又看了一眼站在耶律雅里身后的耶律骨欲,道:“妹子,毕竟白大侠为你能够牺牲一切,他那边的事情就麻烦你去打听打听,也好让陛下安心。”
耶律骨欲却在摇头,道:“刚刚有人过来传话了,说我夫君的病情有反复,此刻正在静养,谁都不能见,也包括我。”
“什么?”耶律雅里差点蹦了起来,道:“姐姐,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对我说?”
白胜的病情出现了反复,那就意味着他的生死重新有了悬念,若是回复到之前的濒死状态,那还打个屁的仗啊?直接投降得了!
耶律骨欲道:“我夫君本来不许我告诉别人的,是我看见你们如此焦急,才忍不住说出来的。”
其实,耶律骨欲的本意并不是像她说的这样,她把她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只是因为她担心白胜真的起不来了。
任谁都知道,这场战斗若是白胜起不来了,则白家军取胜基本无望,耶律骨欲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而她担心的却是,若是真的打输了这一仗,他人必定会把责任推在白胜的身上,你打不赢你大包大揽干什么?你打不赢你夸那么大的海口干什么?
所以她就忍不住把“实情”说了出来。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此时此刻燕京城外,红孩儿卜了一卦,再次搜寻白胜的位置未果,却捕捉到了耶律骨欲以及行宫之内所有辽国人的心思,稍加甄别便即哈哈大笑,心说白胜啊白胜,你人都已经死了,还想唬我?什么静养身体不方便见人?我怎么算不出你在什么方位静养呢?
在这一门法术之中,是无法推算死人的方位的,因为死人的气数已尽,其魂魄不再存于阳世,因而无法推断。至少以红孩儿的法力,推算不出白胜是否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
旁边阿骨打已经兴奋的直搓手了,两眼发亮地注视着上仙的表情,他才不管上仙心里怎么想,只盼上仙说一句进城,即可号令下去。
适才阿骨打眼见宋辽两军鹬蚌相争,最后被一把无名之火烧得灰飞烟灭,早就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只想立即挥师入城,与先前占领燕京的部下汇合,尤其想要去问问完颜宗望,怎么这许久也不派人来禀报一声,难道是想取代我来做金国的皇帝么?
红孩儿没有让完颜阿骨打等待太久,直接喝令:“推车进城!”
就是白胜死了,也得再烧他的尸体一次,方解心头之恨!
且不说完颜阿骨打和红孩儿兴高采烈地挥师入城,只说白胜却在养心殿里大发雷霆,把乔道清骂了一个狗血喷头,“别跟我说什么客观理由,我只问你,我要的人呢?你给我找来了么?”ωωω.χΙυΜЬ.Cǒm
完颜阿骨打可以在大胜之际忘记了他还有个女儿生死未卜,白胜却无法忘记,他在安排耶律大石过去联络的时候,便叮嘱了张清和琼英两人,一定要把完颜兀露和史进、孙新以及解珍解宝等人索回。
然而这些人去了一趟城南,没能说服诸葛无智也就罢了,却压根儿就没有看见白胜想要的那几个男女,人呢?人间蒸发了么?
或许只有诸葛无智以及贺重宝两人才知道这几个人的下落,但是此时诸葛无智已经葬身火海,贺重宝也已经下落不明,很可能也被烧死在混天象阵之中,那么这几个人被羁押或者软禁在什么地方,就成了一桩悬案。
问谁去?问谁谁都不知道。
最牵挂不下的完颜兀露不见了,白胜如何不恼?正在发飙之时,时迁却从刚刚挖好的地道里钻了上来,说道:“兄弟,金国人进城了,不出你所料,队伍前方推着五辆小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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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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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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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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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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