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傲剑已经预料到苏妄即将冲突而出,但他却没料到苏妄会以这种方式冲突出来,毕竟,他在极星之中的确感受到了一种能令他震骇的磅礴力量,已经做好了碰撞的准备。
那是,苏妄再次转换了虚实。
却见漫天的匹练忽地收敛,化作了一道微微的寸芒,直冲而下,向着极星冲击。
傲剑,可不会这般容易让苏妄走脱了。
之所以说是寸芒,也只是相对刚才傲剑所化的漫漫匹练而言,显得有些微小而已,但即使是微小,亦有十几丈长短,如同一把挥刺而出的利矛,狠狠地,扎向了极星。
空间,在寸芒之前,寸寸撕裂,咻而,被扯做了碎布。
其形可怖,骇得各人又是一阵筋骨战栗,心尖儿,都抖落了起来。
傲剑不肯罢休,苏妄又何尝会与他甘休?极星之中,苏妄深吸了一口气,强自压下体几欲暴腾的真力,再次压缩了剑气,迎击而上。
熠熠的星辉咻而被极星收了起来,极星愈发晶莹,晶光彩射,华光透明,仿若琉璃铸造的彩钻,在寸芒的映照下,几如袖珍一般,让人忍不住就生不出了为之心颤的感觉。
然而,就是这种脆弱的宛若即将破碎的彩钻,却压得虚空隆隆震颤起来,荡起了层层的涟漪。
那是,强行被苏妄凝聚在一起的力量,压塌了虚空。
便在各人惊心触目的见证下,彩钻、寸芒,终于撞在了一起,或者说,挤在了一起。Χiυmъ.cοΜ
虚空蓦然一静,时空仿若凝滞,不闻风动,不见光移,忽然间,各人好似已被剥去了感觉,看不清色彩,察不到冷暖,就如,被蒙在了纱网中。
即使努力去感受时间,试图捕捉时间的脚步,反馈回来的,也只剩下十二万分的艰涩,艰涩的,已寸步难行,好似挤在了坚冰里。
天地仿若成了灰白的剪影,灰白,却因无有生机,如同一张经历了无数岁月,驳褪色的,已看不清影像的老旧相片。
越是靠近两者的撞击中心,剥去感觉的程度就越严重。
那是因为,彩钻与寸芒在碰撞时,强行将虚空拉扯到了他们的身边,也让众人身处的时空位置,变得薄弱了,薄弱的,连感官对四周的感应,亦被削弱了。
但是下一刻,苏妄他们又将感觉换给了各人。
那是宛若大日爆炸的辉煌,漫天尽是光影,黑白、赤红,交织成一片,如日冕一般爆炸开来,光环激射,冲击横扫,如辉如火的光芒相互崩打、挥斥、撞击,打得虚空动乱,大地震荡,霍霍隆隆之间,天地聚在摇晃着,好似要从桌面上跌碎下去玻璃球。
极尽的光辉将虚空推了回来,也将各人的感觉推了回来,剧烈的嘶啸逆卷而回,带来的,是无尽的光与热,其程度之激烈,纵然各人都是身负高强武艺,也抵受不住。
仿佛刚才失去的感觉,突然又被塞入他们的身体,硬生生地,让各人有种心肝被灼烫了一下的错觉。
灼烫得,几乎烤焦了他们的灵魂,一种虚幻而朦胧的感觉渐渐笼罩心头,飘飘然,好似灵魂都在上升,在虚化,在消失。
仿若雾里看花一般,即使他们努力地想安定下心神,但依然在于世界渐渐相背离了。
这种错异的感觉,直让各人生出了溃之感,一时间,不知多少人在心中否定了自我,否定了世界。
各人虽然号称是各派的英杰,但磨砺,终究少了些,除少数几人能勉强保持自我,多数人,都痛苦的跪伏在了地上。
然而,在他们的脸上,却露出了一种欣慰而满足的笑容。
这般诡异却震撼的情形,却愈发凸显了两人的威势。
蛮荒岛屿的另一头,陆小凤不紧不慢地跟在玉玑身后,看着他再次演完一次“背叛”的戏码,细细地收拾着手尾,慢慢地拾缀着“战利品”,霍然转身,看向高空上弥散的红黑白光影,神色间带上了几许的担忧。
“怎么,你很担心他?不如我们先过去看看?”玉玑舔着嘴唇,将唇畔上不小心洒落的一滴鲜血舔入口中,嘴角的笑容疯狂而张扬,眼神却带着怨恨和鄙薄,似乎在嘲笑陆小凤的多愁善感,又似乎在记恨别人的友情。
“嗡!”
面对玉玑的挑衅,陆小凤默默哂笑了一声,似乎在笑话玉玑的不识时务,又似在笑话他的自讨苦吃,忽然踏出一步,踩出双重幻影,一道穿过了空间,一道,却穿过了玉玑,点出了灵犀指。
幻影消散,两人交错而过,陆小凤收指长望远空,玉玑痛苦地栽倒在地,周身剧颤,面皮抖动,青筋如钢筋一般爆起,虽咬牙不吭声,但他的衣裳,却被如泉涌一般的汗水,沾湿了。
陆小凤又怎么可能未防着玉玑?他在他的体内,早已种下了一道灵犀指力。
千万不要小看了武功,或许武功在某些方面的应用确实不如神通宝术的纷繁奇妙,然而,武功的奥妙与博大,亦完全不输于神通宝术。
尤其是在真力的应用上,武者专精肉体攻伐之术,一样的真力,却能玩出百般的花样,比之修仙者,更不知精妙了多少分。
陆小凤对真力的应用绝对是大家级的,虽说他不曾学过生死符、道心魔种之类的功法,但以其对真力如丝如缕的入微掌控,再附以最擅隐匿藏形的空间之力,这个世上,被他种下真力,还能逃过他的掌控的人,只怕已不多矣。
就如此时,但凡玉玑有半点的不老实,陆小凤便要让他知道,他的生死,尽在他的一念之间。
陆小凤承认,他就是故意的,虽说有些小人心态,但陆小凤并不否认,他对玉玑确实有些刻薄。
这般刻薄,不是为了别的,恰恰是他要让玉玑知道,谁才是胜者,而胜者,便是王,是王,便能生杀予夺。
这便是陆小凤的道理,谁让玉玑疯狂的样子,总是让他觉得十分的讨嫌。
让陆小凤不愿意承认的,是玉玑似疯狂似清醒的怪异状态,带给他的威胁感。
虽然陆小凤多次对玉玑施以惩罚,但受刑之后,玉玑总能露出一种满足而欣喜的表情,恰如,他被服务了一番自尊般的享受,伺俸他的,却是陆小凤,陆小凤,低贱的不如一条狗。
“你不如杀了我吧。”痛苦过后,玉玑扯出个难看的笑容,咧着红汪汪的血嘴,说了个极其诱人的主意。
白森森的牙齿,配上殷红殷红的血沫,看起来,格外的瘆人。
陆小凤心神一动,看着玉玑因癫狂而兴奋得赤红的眼眸,心中忽有杀意沸腾而起,猛然散发出一阵冻彻天地的气息。
寒风吹袭,如透骨之钉,直将四周的绿叶打作了苍夷,四处,尽成凋零。
“哼!”
但是,陆小凤还是压下了心间的杀意,就如玉玑虽然也恨不得将他陆小凤生撕活吞了,但他还是忍了下去。
比起陆小凤与玉玑之间不得不说的复杂故事,少年却要简单的多,在苏妄与傲剑碰撞时,他只是轻轻的抬起头,静看风云激荡,但有几分宠辱不惊的雍容。
清风轻轻拂动他的身形,顽皮地拉直他的黑发,少年微微而笑,身形轻轻摇摆起来,踩着脚下的涟漪,一步步,一丈丈,亲自用脚步丈量着岛中湖,向着湖中心漫步而去。
“哗啦!”
一捧巨浪忽然掀起,一抹碧绿的彩虹从湖中升起,直挂长空,挥洒着点点晶莹的雨露,漫射出着七彩的光华,美伦美伦。
唯其磅礴的身形,未敢让人生出小觑的心思。
那是,水龙王。
“吼!”
水龙王仰天震啸,看着远处的红芒黑光,眸中闪过一丝羞恼,再低头时,喉中的震啸已成了轻微的呢喃,宛若,讨好的小狗狗。
而它,亦如小狗狗一般伸长了脖颈,亲昵地蹭着少年。
“好了,好了,可曾探明路径?”少年轻轻拍了拍水龙王的脖子,他的手掌甚至不及水龙王鳞甲上的一道纹路大,轻轻的拍着,好似用一颗绿豆去撞击地球,却不知,地球是佛能感受到绿豆的力道。
但水龙王感受到了,它十分满足地低吼了一声,舒服地不能自己,不自觉便抖落身形,震动了鳞甲。
虽然对水龙王而言,只是不小心动了动身子,轻微的,便连它自己也没感觉,但对少年来说,那开阖的鳞甲,就是一扇扇洞开的城门,从中泼洒的,却是一盆盆的清水,杀死之间,将他淋得衣衫浸透。
“阿红!”少年忽地沉下脸,做着气恼状,刀削斧劈的刚硬线条,亦带上了几分别样的柔和。
或许,也只有与诸多龙兽在一起,少年才会显露出少年应有的姿态出来。便如,他将翼龙王喊做了阿铜,将水龙王喊做了阿红,未知是他故意搞怪,还是两只龙兽有什么不得不说的故事。
“吼!”
水龙王软绵绵的吼叫了一声,身形一晃,蓦地切入湖中,从水下驮起少年,带着他游入湖心。
除了他们,在岛上其他几处地方,也有一个个或是身形巨大,或是身着华袍的人,将头颅抬起,冷幽幽地看了过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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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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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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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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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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