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过去的,已不可追,宗主,你的气量太小,斤斤计较,成就必为所限。”
“本座证得天仙位业时,你还不知在哪呢?”
饶是权衡境界高远,也被苏妄气得面皮发鼓,但实知自己历劫归来,境界确实不如苏妄,不愿与他分说,只将满空龙爪探下,枝枝叉叉,龙鳞开阖,逆鳞如刀,伸伸缩缩好似无数齿轮绞来,层错密匝,胆小的都会被骇晕了了过去。
苏妄自然能并非胆小之辈,横起长剑,往六合六方拍去,虚空中只听呯的一声大响,有青龙口衔洪钟飞起,昂首长吼,洪钟铛铛,定住虚空;又听呯的一声大响,有朱雀背负巨鼓飞起,轻鸣悠悠,巨鼓隆隆,虚空泛动;又听呯的一声大响,有白虎咆哮而起,四爪拨弄,鼓起一只五十弦琴瑟,琴音若有若无,白虎摇头摆尾,却多了几分萌宠;又听一声呯响,一只缠绕着螣蛇的巨龟从虚空中撞出,吐着猩红的舌头,嘶嘶怪叫,有笙箫之音渐起,声波过处,虚空崩裂。wWW.ΧìǔΜЬ.CǒΜ
“宗主,你看某家这一剑式如何?”虚空间,已然失了苏妄的身形,唯有他的笑声传遍。
此剑,即是四象印,又非四象印,是苏妄见识了权衡掀动时空之能,糅合诸般武学,再次推陈出新,开辟的一剑。
权衡默然,龙爪的攻势愈发急促,一瞬之间,便将虚空挤得铜丸大小,但任他如何挤压,苏妄所处的虚空好似独立于世,他横剑傲立,四剑连连拍击,不管权衡如何压迫,也保得这方虚空不破。
“苏某人,你自忖不拘一格,欲以新法压旧法,但我看来,你这一剑也不过如此!”
虚空中传来权衡的冷笑,无数龙爪攥拿,将虚空抓得火光迸溅,那铜丸的空间再次挤压,只剩下黄豆大小。
苏妄嘲笑他追忆过去,眼光狭隘,只知拾取取旧慧,成就有限,他便嘲讽苏妄贪功冒进,人心不足蛇吞象,言语上却不肯吃上半分亏。
但两人的争锋,绝非言语那么简单,更是道心的比拼,欲以言语撼动对方的道心,破了对方的心境,
“宗主,你才看了一半,便以为某家技穷?此时便下结论,为时尚早!”
黄豆大小的空间内,苏妄将剑一举,钟鼓瑟笙四音并起,黄豆时空骤然破碎,青黄黑白四色剑光冲荡,好似铁犁一般,将那漫空的巨爪犁了一遍,龙爪瓦碎,小山大的鳞甲掉落下去,血如泉涌,将附近的海域都浇了一遍,把海水染得血红,海中巨兽欢欣不已,张口吞噬,也顾不得二人的威压。
他这一剑,的确只施展了一半!
这一剑,以四象定住四极四方,守得苏妄周全,依然还是旧招,换汤不换药;而四音,才是苏妄推演的变化,以音波破灭虚空,推陈出新,才是击破权衡攻势的依仗。
“如何?”
苏妄再次发问,四色剑光蓦地倒转,归流一处,再次化作他的身影,漫空虚空裂缝湮灭,虚空尽复清明,高空之中,独余一只狰狞龙兽,甲光黯淡。
权衡再次默然,因为,他的确输了!
……
“师兄,你采得奇花还剩多少,能否允师弟一些?”
“地主家尚没有余粮呢,师弟,为兄的奇花刚好用罄,无有多余,正想向师弟借上一些!”
司空少年连连摇头,话才说完,被他含在嘴中的花瓣便已融化,少年不慌不忙,从袖里再掏出一片花瓣,很是自然塞进嘴里,掩着嘴巴,呵呵笑道:“不多了,不多了,这就最后一片,最后一片!”
宇文阀闷哼了一声,只管埋头苦赶,也懒得与他扯掰。
七“星”在望,飞光上的争夺也愈发激烈,不仅一流武者在紧赶慢赶,少年与宇文阀的争持也进入了白热化,都不愿被对方先踏过了七星。
嘭!
就在这时,一声轻微爆鸣在身后响起,司空少年转身一撇,却正见着参仙老怪在一阵缥缈淡然的的笑容中炸成了细雨华光。
“险恶,险恶,我若没有奇花护身,只怕,也得落得这般下场。”
少年兀自摇头,嘴里被他以为最后屏障的奇花再次化散,神色不由大变:“糟糕,第七‘星’竟不知能不能踏过?”
虽然震惊,少年手上却不慢,也不知从哪里又捻出一片花瓣,塞进嘴里。
而在此时,宇文阀也掏出了一个红色荷花锦囊,拉开锦囊,看都不看,猛地就往嘴里倒去,嗑药狂魔一般,露出一副慷慨悲歌之士的壮烈模样,十万八千孔窍骤然汹涌出澎湃金光,他面色狰狞的,被金光拽起,往第七“星”飞落。
“竟有这般操作?师弟,你真我辈模范矣!”
司空少年遥遥作揖,动作虽然急促,形容却没有半点慌张,依然保持着自己的频率,与众人争驰。
要他学习宇文阀,少年从来便不曾有过这样的想法,便似白衣侠少所歌,非我所愿,与我不取,要他学习众人,为了那所谓的传承抛弃自我,是万万做不到的。
“也罢,我便再争上一争,若是无缘,便不强求了。”少年歉然捏着一瓣花儿,抛入口中,踏入最后一“星”。
这瓣花儿,当真是最后一片……
……
“苏某人,你的确惊才绝艳,不过,这世上有许多事情,是需要依靠时光沉淀,才能真正触及神髓,你比之本座,积累还太薄弱了!”
虚空深处,冥冥高远之处,一尊神人披头散发,脚踏星罡,在虚空中掐咒做法,一道道光影接连点亮,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七道星辉映照虚空,连做勺斗,意指天北,将这片虚空衬托得一派清明。
这时,神人忽然伸出双手,怀抱虚空,那无垠的虚空宛若有形之物,被托成一片四四方方的水晶,被神人高高举起,轰然砸下。
而在此时,无名岛上,苏妄上空的虚空猛然塌陷,凝聚实质,有宝印横空砸落,四四方方,宽广上千里,盖压当空,那沉厚的重量不但压得虚空咔咔震响,亦将海岛压低三尺,土石崩垮,飞鹄折翼,海兽惊惶,方寸大失。
轰!
苏妄身形一震,从虚空中压下,才正要动作,七道星光突然降临,定住大椎、身柱、至阳、脊中、悬枢、命门、尾龙七处大穴,这七处大穴一经定住,苏妄身形摇晃,神魂之中,即有生老病死怨憎恨其中杂念涌来,迷昏他的神智。
恰在这时,那虚空宝印猛地镇了下来,一印将他拍了下去,在地上扎了个人形的大洞,有淳淳白气冒起,一时竟不知多深。
……
“传承,终于是我的了!”
才踏过第七“星”,司空少年来不及打量周围,便听到了宇文阀的得志大笑,抬眼看去,且见着一位浑身冒光的人“疯”一般地冲了出去,即往那棵矗立天地的巨树奔去。
那巨树长得极为高大,不知多宽,截腰可以塞五湖,不知多高,比肩即可量天,穿破无数层云海,好似传说中的盘古天王,撑起了天地。
巨树之下,是一座座碧波荡漾的凤池,坐落群山幽谷之间,波光荡漾,青光如潮,清澈的,便好似一块块宝石,有彩凤当空凌舞,悠悠而鸣,翎羽泛着微光,与宝石般的波光相互映衬,惹得天光动摇,霞光万丈。
在霞光与云海之间,却是一座横架苍穹的金桥。
“好美妙的地方,这等妙境,便是让我死在这里,我也心甘情愿。”
少年心中赞叹,正有一只彩凤从身边飞过,忍不住探出手,那伸出的手掌却毫无阻碍地从彩凤的身间穿了过去,少年又是一怔然,神色间却多了几分寂寥,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寂寥……
“假的么?”
少年兀自失神,却有三人从虚空中走了出来,如同穿过了一层粼粼水光,身形渐渐浮出,大袖招招,形态各异,或笑或讷或狂,含悲带喜,假痴做癫,神色古怪,宛若带着面具一般,才显出身来,齐齐激灵灵地打了个抖,眸间恢复了清明。
“好险,好险,老祖差点便着了道。”
血刀老祖拍了拍胸口,手中血刀攥紧,转身看去,厉空与蓝胡子两人也同时醒了过来,便将握刀的手又松了松。
“老祖,你这是干嘛呢,欲行不轨?”
蓝胡子冷笑连连,厉空冷哼了一声,老魔干笑两声,目光一转,便有了主意,喝道:“小子,你身上还藏着什么好东西,都交出来吧,莫要让老祖动手,否则,你的皮儿老祖都要起开。”
“老祖放心便是,在您面前,小子哪里能耍花招。”司空少年也不惊慌,随意解开外袍,用力一抖,只抖落下一个钱袋,话锋一转,笑道:“比起这个,老祖难道不该关心一下那个人么?”
“那个人?”
血刀老祖随着少年的指向看去,却见着一个锦袍男子踏上金桥,迈足狂奔,看他的样子,神色分明很清楚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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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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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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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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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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