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乐那声“太后驾到”传入宴会,后妃、官眷无不起身行礼,托太后的福,顾佟宴也同受了众人的参拜,活像皇后。
太后让顾佟宴挽着她,一起朝高台主座走,那座下首席便是魏木嫣的位置。
主座只有一个筵席,太后便示意刘乐多准备一个,这是要让珍妃与她同坐的意思。
魏木嫣离得近,便是太后未说一句话,也察觉到太后的意图。
她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极力忍耐着,她忙里忙外这么多日,竟要坐在一个位份没她高的人下面,这明晃晃让她在众人面前下不了台。
等刘乐寻来坐垫,太后拉着顾佟宴一起坐下,才满意地让众人起身,“都起来吧。”
这参宴的都是高员官眷,小姐们都是花季少女,夫人们大多是三十以上的年纪,她们见过还是太子妃时期的顾敏宴,虽有耳闻定国公的另一个女儿近期入了宫,却都没见过那人,现在一起身见到珍妃的模样,毋庸置疑,一个个都吃惊不小。
还有人忍不住说出心中疑问,“那真不是明德皇后吗?”
一些反应比较快的,早就收敛了惊讶的表情,知道明德皇后是太后、皇上都难以释怀的女子,小声提醒着,“姐妹两长得肖似很是正常,夫人可不要说错话了。”
那是肖似而已吗?简直一模一样!
当然这话知书达礼的夫人们自然不会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
太后看到夫人们如此大惊小怪并无不虞,反而笑盈盈向众人介绍顾佟宴,“这是哀家外甥女,上个月才进的宫,皇上封了珍妃。”
太后这般郑重其事介绍珍妃,出于礼仪,各位夫人小姐不得不再起身行礼,“珍妃娘娘安好。”
顾佟宴还是不习惯这么多人的场合,从入场到现在,她情绪都处在压抑的状态,一心想赶紧逃离,对于场中发生的事自然无心留意。
见珍妃迟迟不起身,太后略略偏首,唤她,“宴宴,宴宴。”
顾佟宴回神,有些迷茫看向太后。
太后却以为她这神情是胆怯,和善地笑着提醒她,“让夫人小姐们起来吧。”
顾佟宴心绪不宁依言站起,照着太后刚才让人起身的话说道,“都起来吧。”
“谢娘娘。”
太后是多怕旁人不知她多重视这外甥女,魏木嫣看这姑侄二人的一唱一和,看得火冒三丈,手心指甲掐出指痕都浑然不察。
她脸上的笑都不自在了,直到清漪小声唤了她几声,她才回过神,立刻镇定下来,面色自若开始主持宴会。
顾佟宴重新坐回筵席不久,心里愈发闷沉,便与太后说了声,要出去透气。
哪有人刚坐下就离席的,这还是在高座之上,一举一动都有人注目。
太后刚要劝她多坐会,可一见她脸色微白,额间渗着细汗,吓了一跳,赶紧让清荷扶她主子出去,还嘱咐叫太医看看。
等她走了好久,太后的心思都还在她身上,自责着自己不该让她赴宴。
顾佟宴由清荷扶着出了广场,心里那种不适总算缓解了一些,这时她回头看了看,“冯乾呢?”
这两日清荷听得最多的就是珍妃这句话,若非皇帝已查明他们之间确实清白,她真的很难相信两人不是相好。
“回娘娘,他在外园候着。”
外园是御园最外侧。
“去叫他过来。”
冯乾来了长乐宫后,清荷听得最多的就是珍妃这样的问话及吩咐,她自然应是。琇書網
冯乾很快跑来了,顾佟宴让他跟着自己,叫清荷回宴席呆着,若是太后问起她来,就说回长乐宫休息了。
这是不打算回宴了。
照理来说,珍妃如此重视冯乾,清荷作为长乐宫大宫女,该有危机感,但在珍妃身边终日提心吊胆,清荷反乐见有人占她的位置。
顾佟宴与冯乾两人往湖边走,还没走出多远,便遇上了出来更衣的顾夫人。
顾夫人见到顾佟宴,脸上欣喜之色不言而喻,而后想起两人身份有别,向她福身行礼。
在亮如白昼的灯火映照下,顾佟宴一眼就看到,顾夫人鬓边夹杂的白发及眼角脂粉难掩的细纹。
心不由得抽搐了下,记得上个月她在顾府时,顾夫人年轻得像不到三十的妇人,这才月余未见,怎地徒生了华发。
顾府的事没人说给顾佟宴听,当然她自己也不会去关心。
虽然顾府和以前的花家一样,不过是她身份转变临时的家宅,但两者又有些不一样,在顾府居住的时日,她感受到顾夫人无微不至的关爱,只是她骤然离开郧王,敞开不了心扉,所以不能接受除郧王之外的任何人。
现在想来,若定国公夫妇真是她亲父母,她便也是有双亲相伴长大的孩子,那该多好。
如今乍然见到顾夫人老了这么多,顾佟宴其实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从未关心过人,不知怎么开口。
倒是顾夫人先说话化解了两人相视无语的尴尬。
顾夫人笑容温和,目光柔善看着她,“娘娘在宫里一切可安好?妾身早想进宫见娘娘的,但家中事多走不开,还请娘娘见谅。”
明明自己已一脸愁容,却还关心她在宫里过得好不好。
顾佟宴眸光微闪,才动了恻隐之心,心里却有道悲观的声音不断呐喊,‘不能心软,一心软说不定就上了那狗皇帝的当,永远受他胁迫困在皇宫了。’
以她想离宫的心切,很难不认可这种说法。
冷静了一会,她脸上又恢复了在顾府那种冷清之色,只疏离地同向顾夫人问了好,便无二话。
见她还是和从前一样冷漠,顾夫人心里也说不上难受,任谁日子过得好好的,突然有人强行给自己换了身份,都不会有好脾气。
但顾夫人瞧着这张熟悉的脸消瘦不少,一时感伤,眸中不知不觉盈了水光。
顾夫人虽不是顾佟宴的亲生母亲,但在她心里,顾佟宴既长了和她女儿一样的脸,还阴差阳错成了她‘女儿‘,说明两人确有母女缘。
她不想在顾佟宴面前展示脆弱的一面,便轻轻地吸了吸鼻,将泪花憋回去,随后温言嘱咐顾佟宴要吃多点,护好自己,莫要任性摧残身体。
看来顾夫人也是听说过她进宫后的事。
顾夫人絮絮叨叨说着,顾佟宴虽听着烦,但不妨碍她感受到有人关心的幸福。
明明心有触动,但等顾夫人说完,顾佟宴只低低‘嗯’了声算作回答。
顾夫人并无他话,便施礼告退。
顾佟宴站在原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竟觉得那道背影很是寂寥,眼睛莫名湿润。
两人谈话生疏客气,看不出是亲近的母女,冯乾一开始以为顾佟宴并非顾家女,但此时见她眼中含泪,又觉得在青楼救下她的可能就是定国公,而顾佟宴是他流落在外的女儿,只是要掩盖她曾进过青楼,才用在体弱多病在祖宅休养的说辞。
既是流落在外,那刚才顾佟宴与顾夫人生疏却又伤感的画面便有据可说了。
他与冯良才虽认了亲,这两日两人私下也有见面闲谈,但顾佟宴曾是郧王妃这件事是万不能再让其他不知情的人知道的,这可是皇家丑闻,皇家丑闻传出去什么后果,冯良才当然知道,所以就是老祖宗从棺材里蹦出来问他,他都不会说的,更不用说冯乾这种远亲了,那更不可能说了。
冯乾继续脑补着顾佟宴‘真实’的身世。
顾佟宴笔直站着,等顾夫人的背影再看不见,她才轻拭了眼角,轻声道,“走吧。”
冯乾神思回转,主仆二人接着朝湖边走。
除了宴会附近的场地,御园其他地方都和往常一样,只有天上星月的微光映照,是以在夜里逛御园,少不得打灯笼。
因身份的转变,已是奴才身份的冯乾自然不能像从前在青楼那般对待顾佟宴。
这两日相处下来,两人相安无事,见珍妃对他确无恶意,他便想着用心伺候,说不定真能靠她得个好前程。
他摸清了珍妃不喜近身之人多话的性子,于是静静在她身边提着灯笼,不敢多言。
两人走了一刻钟,才到目的地,很不巧,那个地方有人了。
顾佟宴不喜欢与不熟络的人寒暄,便道,“我们去另一边。”
这是要将此处留给那人,不打扰。
她是不想打扰人家,可候在那的人是特地等她的,又怎么会让她就这样离去。
“妹妹既来了,何必急着要走,不如我们姐妹二人说会话可好?”那人正是容妃,在顾佟宴才抬脚要走时,她立马转过身来,温婉笑着邀请顾佟宴。
顾佟宴可不是旁人想留着说话就会碍于情面留下来的人,她淡淡地瞥一眼妆容衣饰浓艳的容妃,随后一言不发收回视线,还是转身离开。
容妃虽听说了珍妃性情古怪之事,但因今夜确有要事要与她说,便管不了这么多,报着能见着人大概就能说上话的心态来撞撞运气。
没想到珍妃果然古怪,别人与她说话,她竟回也不回就走,实在无礼。
虽出师不利,但容妃要说的话今晚不说,可能就没有必要说了。
情急之下,容妃快步上前,走到顾佟宴面前,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量道,“顾世子一事有蹊跷。”
顾佟宴刚才本就好奇顾夫人究竟经历了什么变故,叫她失了往日光彩照人的容色,是以一听容妃说顾世子就停了下来。
容妃见她停住脚步,轻舒口气,面上镇定下来,指着不远处的假山邀请道,“不如我们到那边说话。”
她身上脂粉及衣服熏香味道浓烈,顾佟宴闻着略感不适,眉宇微蹙,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一眼,没回好不好直接过去。
还真是怪人,容妃心里暗咐,在跟上去之前吩咐冯乾及绿婵在原地等候。
那假山在可见的视线,冯乾便依容妃所言没有跟着。
本来以为顾佟宴会直接追问什么蹊跷,没想到她一开口就问,“顾世子怎么了?”
就是后妃不得打听朝廷之事,可顾佟宴作为顾家人,这还不知顾世子押解回京的前因后果也太离谱了,比局外人还局外,真是出乎容妃的意料。
容妃原想单刀直入主题的,被顾佟宴这样一问,只得从顾世子用人不慎导致边境防塞要图被偷,外敌入侵一事说起。
顾佟宴静静听着,大致知道了顾府现下的处境。
容妃边说边观察她的反应,见她反应淡然,一点也没有担心家人的焦虑之色,不免匪夷所思。
“那你所说的蹊跷何意?”
幸而她还知道问这话,若是她不问,容妃今日找她说话岂不白费心机。
在回答顾佟宴的话之前,容妃四处先看了看,确定无人才压低声音道,“我发现贵妃似在其中推波助澜。”
容妃发现魏木嫣与顾世子一案有联系,还真是意外。
杜昭仪自缢发现魏木嫣容忍肚量小了之后,容妃担心说不定魏木嫣某日要针对起自己来,便想着拿捏魏木嫣的把柄,好叫她忌惮,便联系母家让人盯着魏家。
这一盯还真盯出了魏家的猫腻来。
魏木嫣母家现在的掌家人是她最小的同胞弟弟,去年才及冠,皇帝感恩其父救命之恩,在登基之时破例授其伯爵之位,有名无权聊胜于无,但貌似这魏小伯爷不甘于屈居人下,颇有上进之心,靠着皇帝赏赐的田地起家,居然积攒到富庶一方的财富。
本来这也没什么,要是魏小伯爷的财路正当明了,也无人敢质疑,但容妃母家派人仔细查探后,竟发现这魏小伯爷的财路竟和蛮夷脱不了关系。
虽说中原与蛮夷相安无事已有十年,但朝廷担心蛮夷贼心不死,一直没有明文允许两地互商,是以中原人要同蛮夷做生意,得避着朝廷。
不说朝廷未明面同意中原人与蛮夷经商,就魏父死于蛮夷人之手而言,魏小伯爷也该对蛮人恨之入骨才是,可现在他却与蛮夷通起商来,这叫人如何不怀疑魏小伯爷的用心。
魏家既与蛮夷挂上了勾,不用容妃叮嘱,其父定远侯都不能容忍卖国求荣之人,如此一来,苏家不仅加派人手盯视魏家,连魏木嫣宫里有人出宫都盯住不放了。
在苏家人严密的盯视下,自然而然发现了努赤尔这号人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替身皇后作死日常更新,第 35 章 第三十五章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