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老头儿不舍得拆封,唐家玉还把分装好的小坛酒又拿上两坛。
唐家玉好奇地问外婆:“外公的酒呢?”
外婆挤挤眼睛,悄声道:“早当宝贝藏起了。”
老头儿藏酒的时候嘴里还念叨,这么好的酒不应该乱分装,要知道酒很娇气的,倒腾一遍,酒气散发一次,品质味道都会受影响。
不过,外孙女一片孝心,唐外婆不想把老头子的这些话说出来,让外孙女不舒服,所以有所保留。
唐家玉没忍住嘿笑出声,也悄悄对外婆道:“你给外公透个话儿,整坛的可以放着,小坛子的就别放了,不密封。”
论喝酒,前世父兄和那群兄弟都是行家,说起酒经来,哪个都能说上大半天。何况,在酒庄里莫老板也提醒过她,陈年酒不动不开封还好,一旦开封就不能继续存放了,必须尽快喝完,要不然会影响风味儿。
吃过午饭,田雯雯磨磨蹭蹭到四点,田爸爸直接到家里来接闺女,还送来了两篓子海鲜,大红蟳和皮皮虾,都是鲜活的。
唐家玉没和他客气,笑眯眯提醒一句:“最近半个月,晚上别太晚回家,最晚不要超过九点。”
田爸爸透过女儿也知道些唐家玉的本事,听了这话连声答应着,一再道谢才带着女儿告辞离开。
父女俩离开没多会儿,算着时间也就刚上车,唐家玉就收到了田雯雯发过来的消息:我爸爸是不是有灾啊?
唐家玉抿抿唇角,压下去一抹笑意,回道:差不多。
其实不算是灾,更多人称之为‘运’,对大多数男人来说更是抱着欢迎的态度,就是‘桃花运’。
刚刚她在田爸爸眉间看到一抹极淡的粉红色,说明他最近命犯桃花,既有可能生出事儿来。若是别人他,唐家玉根本不会理会,但基于对方是田雯雯的爸爸,她才出言提醒一句。
何况,桃花运若是进一步,还能化煞,形成‘桃花劫’,那就不仅仅是一段风流韵事,导致家破人亡也有可能。
得了唐家玉的回复,田雯雯抓着手机琢磨了一路,也没能想明白小玉玉这句话的意思,什么叫‘差不多’?
不过,她无条件相信小玉玉,之后要做的,就是告诉妈妈,母女俩一起盯紧了田爸,不让他在外边多做停留,不能超过九点回家就好了。
于是,这天晚上,田家的年夜饭吃的就颇有些另类,一顿饭,田雯雯都在讲‘鬼故事’,这些故事大都是她从灵异网站、海角论坛上看到的,却都按在唐家玉身上,说的唐家玉成了上能御剑、下可遁地,拥有无限神通的大能。
眼见着自己妈妈都有些怀疑,田雯雯拿出脖子上挂的玉坠子晃一晃,压低声音道:“爸妈,你们知道这东西值多少钱吗?”
田爸田妈对视一眼,片刻后,田妈妈迟疑着开口道:“这种成色的玉料大概能卖到二十几万,加上雕工……翻一翻,五十万也能拿下了吧?”
田雯雯直接把手中的玉坠子重新塞回了衣领里,然后毫不留情地撇嘴道:“你们以为这雕工是普通的石雕玉雕师傅呢?”
田爸田妈再次碰了下目光,这回换成田爸开口道:“确实,风水师出手,不是普通石雕玉雕师傅能比的……港岛那边,风水大师出手摆个风水阵都可能要上百万呢。”
田雯雯夹了一片金枪鱼刺身吃下,喝了口红酒才再次撇嘴道:“老爸你也就听说这种老黄历了,你也说了,那是港岛,现在谁不知道,港岛经济迟滞不前,早就今非昔比了。”
田爸田妈这回都没有再交换意见,直接注视着女儿,田妈妈更是直接催促女儿:“臭丫头快说,别吊胃口了。”
田雯雯不满地嘟嘟嘴,却到底没敢真惹田妈妈生气,把正确答案说了出来:“春天疫情时,玉玉出手了几块玉坠,我见过两块,成色还不如你们俩戴的呢,一块一千万。”
田爸田妈看着对方,都是一脸震惊,不敢置信。
他们听女儿说的,又隐约知道楼家少爷与玉玉有所往来,知道玉玉那孩子有些本事,却实在没想到一块不咋起眼的玉坠子居然就能卖出一千万!
他们夫妻俩打拼十多年,挣了一份不薄的家底,还常常以成功人士自居,却没想到,人家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出手就是一千万,几块玉坠子就能超过他们奋斗十几年的。
要知道,他们拼死拼活,早出晚归地奋斗了十好几年,也不过挣了个‘亿万身家’。加‘亿’是好听些,其实他们自己知道,他们田家远非豪富,动产不动产加起来也就刚够亿级罢了,说一个‘亿万身家’都有些勉强。
谁知道,田雯雯今晚上是准备重锤出击,话还没说完:“别嫌玉坠子贵,就这,玉玉还要亲自调查过,确定对方家族、个人未有丧德败行之事,积善之家才肯出手呢。
自从进京之后,小玉玉就特别低调,按时上课,学习努力,别说大师身份,连女明星都不像。元旦前后吧,她受朋友所托又出了次手……”
“还是卖坠子吗?”田妈妈忍不住插了句嘴。
田雯雯摆摆手:“不是,这回不是卖平安符,而是给人看风水,驱鬼辟邪。你们猜猜,人家出了什么价钱?”
田爸爸适时地问了一句:“什么价钱?难道还是一个亿?”
田雯雯很嫌弃地白了她亲爹一眼,道:“一栋别墅。”
田爸爸田妈妈却多少有那么一点索然:一栋别墅,即便地处京城,五环外六环外,一个亿足够了。
答案提前猜到了,似乎就不够刺激了。
田雯雯把老爹老妈的表情看在眼里,哂笑一声,淡淡地补了几个字:“三环内。”
这回,田爸田妈再次没法淡定了。同样是一栋别墅,三环内单价都要十万往上了,六环外乃至通州、大兴这些地方,单价最多也就六七万,大多数都不足五万……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儿了。
三环内的高档别墅别说贵了,还是稀缺资源,传说中的‘有行无市’,有钱都买不到的那种。
看着老爹老妈备受震惊的脸色,田雯雯取了一支帝王蟹钳子开吃,决定且绕过爹娘这一回,不再打击他们了。
要不然,若是让他们知道,一栋别墅也只是让小玉玉出手驱了所谓的‘鬼邪’,那位少爷想再买拿一动别墅换一块平安符,小玉玉却没答应。不是因为报酬不够足,而是因为那位德行有亏,罪有应得。
程骁说好了到唐家吃年夜饭,一起过除夕的,谁成想,下午四点多钟,却打了电话回来,医院里接了一位脑外伤的危重病人,他要上手术了,大概不能按时下班了,让唐家人不用等他了。
电话是唐外婆接的,放下电话就念叨:“唉,医生这职业好是好,就是太身不由己了,不管是白天黑夜,还是节假日,只要有病人都得上……”
唐家玉默默听着,带了小西瓜一起出门。
小西瓜每年除夕日,都会去城外给去世的祖母、父亲祭奠。这是唐家外公外婆提出来,并一直支持的。
小西瓜虽然被他们唐家收养,但祖母和父亲毕竟与他有生养之恩,做人要努力向前,但也不能忘记来处。
小西瓜的家乡在西北,所以唐家玉开车沿着西北方向驶出去一段距离,来到去年祭奠的那片荒坡。
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这边有一片湖水,没有茂盛的枯草,在这里烧纸祭奠不怕引起火灾。
姐弟俩下车,唐家玉拎下来一瓶白酒。
把白纸写好贴在纸壳板上的牌位、供品、香烛摆好,选了一片砂石地,开始烧纸钱、元宝、冥币这些。
小西瓜也不流泪,只是小脸绷的紧紧地,一脸肃穆地用手中的竹竿挑着黄纸,看着它们被火苗卷起,化为灰烬,灰白色的灰烬随着寒风飘散,天气预报明明是西北风一到二级,这灰烬却飘飘摇摇逆风而去,径直往西北方向。
唐家玉看着趴伏在湖底的几只水鬼,还有躲得远远的几个孤魂野鬼,取了几卷黄纸,引了火,送到湖水边烧了。
唐家玉看得见,黄纸燃烧后,变成了一堆堆纸钱,就堆在湖水边隐隐发光,水鬼和孤魂野鬼们寒瑟瑟的,一脸贪婪地看着,却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唐家玉难得发一回善心,却也有限,并不理会它们,回头看小西瓜烧尽了纸钱、元宝,就折回来,打开那瓶高度白酒,浇在即将燃尽的火堆上。高度白酒沾了火,腾起一片蓝色的火焰,酒香也散出来,同样逆着风飘向遥远的西北之地。
小西瓜没用姐姐提醒,跪下,朝着西北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唐家玉拉起他,替他拍去身上的尘土灰屑,带着他上车离开。
车子驶远,看不见了,水里的水鬼先动了,藻绿色的长发早就潜伏到了水边,一探就裹走了一堆钱。孤魂野鬼们离得远一些,慢了半拍,却也冲上来一阵乱抢,最后,多多少少的都分了些。连小西瓜祭祀用的糕饼点心水果肉食,也被它们一哄而上抢了个干净。
有抓着一个香蕉的,有抢到两个苹果的,还有酥饼、烧鸡……
供奉过得东西,味儿已经很淡了,但这群穷鬼多少年没人祭奠烧纸,穷的连土都吃不起了,难得能沾点儿烟火,哪怕是别人吃剩下的也不嫌弃了。
唐家玉载着小西瓜没有原路返程呃,而是沿着绕城公路来到城东,在东湖边找了个块空地,重新摆了祭品、香烛,这回却连个牌位也没有。
小西瓜看着疑惑,抬头看看姐姐,竟然发现姐姐眼中一片悲戚,不复平日的淡定无波。
小孩子的心其实是最敏感的,察觉到姐姐心情不好,小西瓜很乖觉地帮着姐姐摆供品,从车上往下拿纸钱、元宝这些,没多问一句。
唐家玉则把分装好小坛老酒拿下来,八坛酒都拿下来,堆了一小片。
她把小西瓜抱上车,把手机塞给他,允许他玩一会游戏等她。
然后,她一个回到湖边,点燃备好的纸钱元宝,然后一屁股坐了,伸手取过来两坛酒打开,一坛在火堆前哗哗倒在地上,看着醇香的酒液落在地上,再缓缓汇成一条小溪流进湖里。
她抬手举起另一坛酒,仰头咕嘟咕嘟喝几口,反手用袖子抹去嘴角溢出来的酒液,又抓一把黄纸丢进火里……
就这样,烧纸、倒酒、喝酒,唐家玉望着不停跳跃的火焰,低声嘟哝:“不管你们在不在,还听不听得到,我都要过来和你们说一声,我又活了一回,日子过得很好、很自在、很惬意,比你们所有想象的都要好呢,你们都可以放心了……”
再灌一大口酒,继续烧纸,继续嘟哝:“若是你们还有谁在,就来给我托个梦,或者见我一面也行……”
八坛酒,被唐家玉和心中的父兄亲人们分享了个干净。
她自己至少喝了一半,一坛五斤,就是二十斤老酒入肚,却连水都不如,仿佛进了无底洞,连撑都没有,更别说酒意、喝醉了。
纸钱元宝烧完,香也燃尽了,唐家玉的酒也喝完了。
她收拾一下,把空酒坛和能收起来的残烛之类都用袋子装了,带上车。
小西瓜听到车门声一下子从座位里弹起来,关切地看过来,就见姐姐脸色平常,连最初那一抹悲戚都看不到了,看到他甚至还笑了一下。
小西瓜就有些疑惑了?难道是他之前看错了?
天色已经暗下来,唐家玉发动车子,没再耽搁,一路赶回家。
车子还未停下,就接到了外婆打来的电话,询问他们去了哪里,怎么还不回家。
唐家玉的手机还在小西瓜手里,唐家玉索性让他接电话。wWW.ΧìǔΜЬ.CǒΜ
小西瓜就有模有样地回话:“阿婆,我们已经到楼下了,马上就上楼。阿婆,我饿了……”
电话里唐外婆心疼的声音:“我家明明饿了喔,那快点上来,我这就和你阿公摆饭,你们进门就能吃……”
程骁下手术赶回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唐家玉开门见是他,就随口问了一句:“没事了吧?”
程骁掩去脸上的疲惫,扬起笑点点头:“没事儿了,幸亏送过来的及时,没耽误直接上了手术……”
唐家玉跟进来,直接折去了厨房,关了火,把煲着的汤罐端上桌。
唐外婆笑着盛了一碗汤递给程骁:“小程啊,先喝碗汤暖一暖胃。”
煲的是鲜笋大骨汤,煲了足足三个小时,汤煲成了奶白色,浓稠鲜香,热乎乎地喝两口,胃里暖暖的,一路的寒气都被驱散了。
唐外公和外婆喝了一壶酒,看一会电视,酒气已经散去大半,如今程骁回来,又添了几个新菜上桌,重点是重新热了一壶老酒,恰好从程骁的汤也喝完了,唐外公抓着酒壶斟酒,被程骁接过去,替他和自己斟满,爷俩举杯碰一下,都喝了。
唐老爷子眼瞅着程骁喝酒,就眼巴巴看着他的反应。
程骁一口酒入喉,就咦了一声,又抿了一小口细品,片刻笑道:“阿公今儿把压箱底的好酒都拿出来咯?”
唐外公夹一筷子菜吃了,笑眯眯地却不回答,脸上的得意却满的就要溢出来。
程骁笑着继续道:“这酒存了多少年啊?我曾经喝过一回二十年的陈酿,当时颇有些惊艳,但与今儿这酒一比,那就差得远了。”
唐外公笑眯眯:“你猜猜。”
唐外婆捶老头子一下,笑骂:“臭老头儿有话不好好好说,偏偏作怪。”
唐外公揉揉肩膀,朝老太婆讨好笑笑,转回眼来继续笑眯眯盯着程骁,等他的答案。
程骁又端起酒盏抿了一口,又细品了一回,才道:“让我说,这酒厚度太足了,醇香绵长,怎么着也得三十年往上了。”
唐外公举起自己的酒杯示意,爷俩又喝了一回,唐外公这才砸着嘴道:“真是香啊。这种好东西,喝一回少一回啊。”
唐外婆嗔他胡说八道。
唐外公咂咂嘴,道:“怎么是胡说八道,六十多年的好东西啊,一共存世的能有多少?真正的喝一坛少一坛了。”
“六十多年?”程骁即便有了心里准备,听到这个答案也禁不住咋舌了。
唐外公含笑点头,转眼看向自家外孙女。这是让外孙女替他做背书呢。
唐家玉手里抓着几颗松子,正与小西瓜一起剥松子瓤儿吃,注意到唐外公的目光,有些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卖酒的老板说是五几年的酒。”
唐外公大概对外孙女这话不太满意,觉得不够有力,索性拉着程骁去看他那一大坛未开封的酒。
不多时转回来,唐外公嘴里还念叨:“……早前封酒坛子用的就是桑皮纸,先用荷叶打底,上面是桑皮纸,然后再上泥封,后来,桑皮纸一度停产,酒坊、酒厂封酒篓就换了别的纸……刚刚那块封泥磕掉的地方你也看见了,绝对是桑皮纸,说明陈酒是肯定的……”
程骁在旁边听着,连连点头附和,完全是顺着老头儿的意思的。
唐家玉和唐外婆对一下目光,同时会意一笑,谁也没多话。
由着老头儿和程骁喝了两壶酒,估摸着程骁差不多吃饱了,小西瓜先耐不住了,要下去放烟火。
唐外婆趁机劝着老头儿收了酒壶,穿好衣服一起下楼。
他们小区的烟花燃放点不远,就在小区大门口的小广场上。
这边地势比较开阔,周边没有易燃物,只要不放那种土制的雷子就可以。
唐家放鞭炮的主力军是小西瓜,给他买的也没有威力太大的,大都是个头比较小、数量比较多的小烟花。
程骁很自觉地带着小西瓜燃放鞭炮,唐外公外婆则找了个台阶坐下,看着三个孩子在场地上放烟火玩耍。
唐家玉也难得地凑热闹,取了一板小蜜蜂,一个个摆开,然后,拿着线香,一个接一个的点燃。
等她点完最后一个,前头的小蜜蜂已经开始旋转……
程骁拉着她跑开几步,小西瓜则看着一只又一只的小蜜蜂旋转升空,盘旋飞舞……
小西瓜兴奋地脸蛋儿发红,仰着脸和姐姐哥哥说话:“这叫群蜂飞舞!”
唐家玉伸手捧住他的脸蛋儿揉揉,道:“这叫蜂群战术。”
小西瓜的眼睛瞪大,哇地一声道:“蜂群战术,姐姐是把烟花当成了无人机嘛?”
唐家玉揉揉他的脸,笑笑,不置可否,反问一句:“谁告诉无人机的?”
小西瓜挣开姐姐的魔爪,瞥一眼旁边的程骁,吭哧两声,还是实话实说:“程大哥和我说的。”
程大哥还说他坚持每天晨练、夜跑一百天,就给他买一架无人机。
他已经坚持了九十多天了,很快就到程大哥约定的日子了。
唐家玉心中若有所动,问:“你喜欢无人机吗?”
小西瓜用力地点头。
唐家玉又问:“直升飞机呢?”
小西瓜这回没点头,而是问:“能坐人的那种吗?”
唐家玉微抬眉毛,道:“当然。”
还是军队里的,“喜不喜欢?”
小西瓜点头点的更卖力了,那样子,让唐家玉看着都有些好笑,连忙伸手扶住他:“好了,好了,再这么用力,就不怕……脖子疼嘛!”
她下意识地想说太用力不怕把脖子给折了,但话到嘴边又想起这是除夕夜,老人们忌讳‘死’、‘病’、‘败’、‘落’这些不吉利的词,赶紧又换了个说法。
揉揉小家伙的脑袋,唐家玉微笑道:“那我瞅机会就带你去见识见识。”
临放寒假前,赵长锋又联系过她,邀请她寒假去部队里耍耍。她因着签了剧组和综艺,只能拒绝了赵长锋的邀请。不过,还是发了一个快件过去,包裹里不是吃的也不是喝的,就是十几块她雕刻的玉石牌子。玉料本身不是什么值钱的,都是她随便买回来的下脚料。
这种材料的东西,起死回生、完全避开危险不可能,但遭逢生死关头,避开致命伤足够了。
赵长锋收到东西后,没有太多废话,只发了两个字过来:谢谢。
不仅仅是赵长锋,杨城特警训练基地对她也是敞开的,她想带着小西瓜去参观体验一回也是可以的。
当然了,基于给小孩子开眼界、长见识,唐家玉想到的不是去这些特殊部门蹭飞机,她想的是去航展看看。到时候,不但有国内的各种先进机型,还有外国比较先进的无人机、大飞机,还有令人叫绝的飞行队的飞行表演……
唐家玉、程骁带着小西瓜把一大袋子烟火放了一半,看看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怕再久外公外婆冻感冒了,连忙招呼着小西瓜回家。
临走,他们把自己放的烟火壳子垃圾收起来,丢进小区门口的垃圾桶。
门口的安保人员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唐家外公外婆也笑呵呵地与人打招呼问候,道一声辛苦。
回到家,已经快十一点了,唐外公略歇了一会儿,就进厨房,准备子时吃的饺子、糖糕和汤圆去了。
他们本地过年是吃汤圆、糖糕的,程骁是京城人,小西瓜是西北人,过年都是要吃饺子的,唐家就都做了,热闹丰富地过大年。
接近零点,热气腾腾白白胖胖的饺子、金黄酥香的糖糕,还有白糯糯圆滚滚的汤圆都端上桌,一家人看着电视里主持人倒计时跨年,一边吃着热气腾腾的美食。
唐外公笑呵呵道:“又是一年了!”
说完,摸出三个红包分给三个孩子。
程骁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唐家过年了,见到红包已经也惊讶了,高高兴兴道谢接了。
然后,带着小西瓜一起给外公外婆磕头拜年。很多人家女孩子不跟着磕头的,唐家玉却没有躲避,也诚心地跪下给外公外婆磕头。
分了压岁钱,吃过跨年饭,又略坐了一会,守夜就算完成,各自回房休息。程骁也没回自家,就在客房里睡了。
第二天一早,唐家玉被略显远的鞭炮声吵醒,外公外婆已经坐好了早饭。
程骁吃过早饭,就出门去上班了。他连续值班到初三,初四初五初六休息三天。
唐家玉和小西瓜吃完饭也出门,沿着楼梯一路走下去,给一个楼道的邻居拜年,还没到一楼,小西瓜的口袋里就被塞满了糖果。
出了小区,姐弟俩一路走回老街去,给几十年的老邻居拜年,又去老宅子里,给唐家的先人们燃一炷香,把带过来的汤圆、糖糕摆上,让先人们也尝一尝过年饭。
唐家玉看见郑远行就站在老房间的屋角处,没有显出身形来,只遥遥地给她长揖拜年,她也不动声色地弹弹手指,赠一团凝实魂体的魂力过去,也算是过年的大红包了。
初一上午拜拜年,下午补补觉,一天下来颇有些浑浑噩噩的。
唐家玉正想着要不要吃过饭就去找个地方练功,程骁按时下班回来了,还带回来五张电影票。
去年春节后电影院连续关了大半年,国庆节前才恢复营业,积压了不少电影,从国庆、元旦,到这个春节,电影院的拍片都扎了堆。好多看起来不错的电影可供选择。
为了照顾两位老人和小西瓜,程骁选片子避开了一部灵异恐怖片和两部爱情片,选了一部适合全家人观看的喜剧片。
于是匆匆吃饭,一起出门去看电影。
将近两个小时的电影,旁边的外公外婆和小西瓜都笑得前仰后合的,程骁也不时跟着笑一笑,只有唐家玉不知道笑点在哪里,都是为了引人发笑硬凹的笑点,硬抖包袱……
还好,电影院的暖气很足,沙发很舒服,还有美味的爆米花、冰淇淋……
从影院出来,二老带着小西瓜坐在后边,唐家玉坐在副驾驶。
程骁微微侧头低声问:“是不是觉得电影不好看?”
唐家玉毫不做作地点头承认,然后转眼看向程骁:“看到别人都笑得很开心,我在想,是不是我的笑点太高?再想自己拍的东西,看在别人眼里也是这样的?”
程骁微微抬眉,道:“你也拍喜剧了?”
唐家玉摇摇头,吐口气道:“很庆幸,我没有。”
程骁愣了一下,随即嗤地一声笑了。
入夜,外公外婆和小西瓜都睡熟了,唐家玉悄悄出门,从小区出来,回到老宅子后边的河边。
郑远行和其他一些附近的小鬼头都过来,给她拜年。
她也不吝啬,每个都给了一小团魂力,众鬼头皆大欢喜,一个个喜气洋洋的。连其中一个没日没夜哭泣的女鬼都难得的咧开嘴笑了,只不过,她是被男人勒死的,脖子都勒断了,脑袋就连着皮肉软塌塌地挂着,歪头斜眼地咧嘴一笑,两眼血泪哗哗流,格外渗人,还不如哭好看呢。
打发了这一大群,唐家玉盘膝坐在大青石上,却没有急着练功,而是凝神望着河水出神。
白天热热闹闹的,没怎么注意,这会儿静下来了,她才想起一件事,这两天与程骁接触不少,一个桌子吃饭,一辆车子出入,还一起放鞭炮,挨得也是极近的,她手上的珠子也没有再出现什么异动。
她的手指从珠子上拂过,心中暗道:难道是这几个狗东西终于良心发现了?
没有答案。
唐家玉撇撇嘴,否定了这个猜测。这些狗东西心黑着呢,压了她将近一千年,都没见它们良心发现,又怎么可能突然转性?
想不明白,索性不想,唐家玉很光棍地再次把珠子收起来,冥想入定开始练功。
初二,田雯雯跟着一大早就到了唐家来拜年,田爸田妈也一起来拜年。只不过,拜完年田爸田妈就匆匆告辞了,他们还有许多生意伙伴、各种关系要走动交接,田雯雯毫不见外地跟着一起将爹妈送走,自己留在了唐家。
转回来,田雯雯就拉着唐家玉开始挑衣服、鞋子。
唐家玉诧异:“不是明天聚会吗?”
田雯雯笑嘻嘻道:“聚会是明天,但是咱们也不能就窝在家里吧?你不知道,年前你不在家,我一个人见天窝在家里,宅的都快生蘑菇了……”
拉着唐家玉出了门,小丫头才透露,是要去特警训练基地拜个年。
之前她们俩考驾照见天泡在那边,没少麻烦人家,如今放假回来,也该去走一趟,拜个年。
唐家玉打个电话,把小西瓜也带上,一行三人驱车去了特训基地。
比较不凑巧的是,周建成难得回家过年了,不在队里。她们倒也不认生,与其他队员都很熟悉,跟大家拜个年,就带着小西瓜去了训练场,四百米障碍、高楼索降,直升机入库了,没有重要任务暂时没办法动,这回就只能留下一个遗憾了。
即便如此,小西瓜也被姐姐利落的身手给震惊了,两眼一直冒着小星星。
原本,唐家玉说过年给他放三天假不用训练的,晚上,小西瓜却主动下楼恢复了夜跑锻炼。
初三上午,老家的堂舅、表哥表嫂又来拜年,照旧在镜月轩订了一座招待。
吃过午饭把亲戚们送走,看看也快到同学聚会的时间了,唐家玉开车把二老和小西瓜送回去,接了田雯雯一起往学校去。
毕业半年,重游故地,唐家玉自己没有多大变化,其他同学却都变了许多。
曾经一个个套着宽大校服邋里邋遢的男女同学,一个个收拾地鲜亮整齐,有的男生烫了头发,有的男生用上了发蜡梳上了油头,看得唐家玉都有些忍俊不禁。
女生更是大都变了模样,曾经的童花头、清汤挂面,大都留长了头发,烫大波浪的,染了红色、黄色的,还有个女生整了容,原本是眯眯眼塌鼻梁的,成了漂亮的欧式双眼皮,鼻梁也又挺又直,若非主动走过来打招呼,唐家玉都有些不敢认了。
田雯雯看着她的脸笑:“你这样,入关的时候没被拦住啊?”
旁边的同学们都跟着笑,也有跟着起哄的:“你那都是老黄历了,现在疫情限制,出一趟国多难啊,国内的医美也很先进了,她就是在羊城做的,根本不用入关查护照。”
女同学倒是个大方的,根本不在乎同学们的玩笑,她自己也跟着笑:“不查护照可是查身份证啊,亏得医院开了证明,才被放行,安检员还提醒让我回来就重新办个身份证……”
说着,很干脆地拿出自己的新身份证:“喏,我也刚拿到不久呢。连着去了两趟,户籍科的人都说我没恢复好,要等彻底恢复好了再办,要不然,还得重办……”
“恢复了多久啊?听起来怪吓人啊。”
女生大大方方道:“恢复了足足两个多月啊。刚做完出院的时候,我这张脸肿的简直就是个猪头,根本没法看……我连吃饭、喝水都难受的不行,我当时还想,会不会就这么毁容了?好在,一天天消肿,一天天见好,要不然,我非得跑去医院里死磕去……”
一行人在校门口会合,然后和保卫科的人沟通过,比较顺利地进入学校。
操场、教学楼、教室……生活学习了三年的地方,每一处都熟悉。甚至,许多人找到了自己留下的痕迹,比如树干上刻的字,景观石上留的痕迹,还有学校绿化亲手种下的花树……还有,曾经出过板报的黑板……
当然,众人很轻松地在宣传栏里看到了几位优秀毕业生的名字,比如考入Q大的唐家玉,考入复大的班长向辉、考入浙大的体育委员郑钧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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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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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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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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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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