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数字戳到他的痛点了。
倘若再年轻一些,哪怕年轻个两三岁都好,也不至于人家刚二十出头的时候,他已经三字开头了。
白子清不知道他们的年龄跨越这么大,狠狠地戳中了他的痛点。他的本意是男人三十而立,事业有成,也该步入人生新阶段了。
白子清坐在门口的阶梯上,看着这辆几近崭新的房车。
这是一台中型房车,两张床。
一张在驾驶区的上方,宿舍里的上下床大小,一张在车尾,是双人床。
床的旁边是一个简易的淋浴间和洗手间,对面是一个衣柜和零星几个储物柜,床尾又是一个柜子形成间隔,隔壁便是沙发区域,正对着车门口……
白子清见他两张床都铺了,不怀好意道:“不会吧?抱得这么严实?还要分床睡啊?”
叶衎又怎会听不出来他一肚子坏水,暗道无聊:“遇到不会写的题都知道不写,不会说话就甭说,很难吗?”
时间流失的很快,里里外外拾掇一遍,已经接近九点。
叶衎顺着车里水龙头洗手,消毒一遍,终于松了口气:“走吧,食堂会合去。”
白子清亲眼见他忙活一早上不带歇息的,就为了给那个他们都没见过面的女孩儿一个舒适的环境,不由地打心眼里佩服。
“我辈楷模。”他朝叶衎竖了个大拇指。
不过很可惜那女孩儿没亲眼看到,在白子清看来是白忙活一场。
“你懂什么。”叶衎下了车,锁好车门,随口说了一句,“我那天跟狍子他们聚了一次,当晚有位女同学,喝的大醉酩酊,在嚎啕大哭,狍子他们一问,为什么哭?那女同学说她的男朋友前几天跟她求婚了,她先答应了,但现在在犹豫要不要嫁,她说她很喜欢她的男朋友,但她男朋友在北京一没房二没车,还是个外地户口,谈恋爱是挺适合的,但适不适合结婚待定。”
“你害怕你那位也这么想?”白子清听糊涂了,“她也是北京户口的?”
“不是。”叶衎摇了摇头,平声道,“听我说完。”
“行吧行吧,您继续说。”
俩人往回走,叶衎掏出一根烟点上,惆怅道:“那位女同学其实说了挺多的,我本来都没仔细听,玩到后半夜,她们坐到一块儿就哭了起来……其中有几个点我印象深刻,那位女同学说起她的男朋友,那些浪漫的瞬间,我都觉得挺震撼的。”
“在嘲讽?”白子清听出那味儿了。
“嗯。”叶衎没否认,“她说她男朋友很爱她,因为有一次下班,回到他们同居的出租屋里,吃到男朋友做的热腾腾的饭。但问她以前都是谁做饭的,她说她自己。那男的也只下过这么一次厨,说是人生头一次为她下厨,这是她觉得这个男人在爱她的表现,因为是第一次。”
“绝了。”白子清瞠目结舌,大为震撼。
“我听完就心想,我绝对不能让黄烟认为这就是爱情里的所谓的浪漫,并认为这是十分罕见的,那也太令人感到悲哀了。”
“确实悲哀。”白子清认同,叹了口气,“不过是举手之劳。隔三岔五做一餐,一周一起在同居的小屋里做一顿饭才叫浪漫呢。”
两人沿着边上的栈道往餐厅那边走,一路上说了一些发自肺腑的话,白子清深有同感,被他打开话匣子。
“就挺离谱的,”白子清亦惆怅地点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双颊内陷,长长地呼出一口烟气,“我朋友圈太多这种小姑娘了,上次还见到一个,她孩子出生,出生本上,孩子爹让她名字排前面,她就在朋友圈炫耀了一番。多稀罕啊。这性质就跟前面一样,今天家里谁做了一顿饭,如此稀松平常,但就是会有女的觉得,今天男友给我做了一顿饭,他好爱我。人麻了。”
眼见客房越来越近,叶衎掐灭了烟,胡了一把短发,最后下结论——
“我不愿意她那么容易被满足,如果这就是所谓的浪漫,我希望她贪婪一点。”
门铃响起的时候,黄烟还在睡梦中。
她睡眼惺忪地摸下了床,走到门板后,没开门,先问了一句:“谁?”
“我。”叶衎靠在门框上,又轻叩了一声。
而后是阻门器被移开的声音。
做完一系列操作,黄烟稍微清醒了一些,站起身打开最后一道锁。
门自动弹开,还没等她拉开门,门外那人已经顺着不宽的门缝钻进来,闪到她眼前,捧起她的脸,亲亲烙下一吻。于是他看到本来睡得迷迷糊糊的脸更加茫然了。
黄烟揉着眼睛,懵懵然地看他。
“怎么了?”
“不想跟你分开。”叶衎随手将门落了锁。
“……”
黄烟的思绪正一点点从昏睡中抽离,暂时没吱声,实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人在表达情绪和告白的时候总是如此的直接而热烈,给人来个措手不及。
“还想睡吗?”叶衎见她久久回不过神。
黄烟点点头。
她这一晚上都没休息好,天破晓才歇下。
“那你再睡一会儿吧。”叶衎说。
黄烟拒绝了,缓缓摇摇头。
她知道叶衎来找自己,就是出发的意思。
她揉了一下睡懵研究和脸颊,接着展开双臂拥抱叶衎。
她头发长,叶衎回抱她时,手搂在腰上,时常被散着的头发扫过。
好香。
头发是香的,颈窝亦是香喷喷的。
原来女孩子身上会散发着清香。
叶衎不由地心想。
他这一路都在思考,黄烟的选择那么多,她年轻,漂亮,独立,有自己的小金库……
他没办法说服自己,亦没有信心黄烟日后不会离他而去,奔向更好的选择。
他也有这一天。
叶衎笑了下,闭上眼,低着头,深埋在她颈窝中。
热乎乎的气息喷薄在脖子上,不时黄烟便觉得痒痒的,要退开。
手刚抵上他的胸膛,软软的发力。
不料这人搂得更紧了,还唇齿微张,在她脖颈上轻轻地撕咬。
有点酥麻的疼痛感,不是很疼,却很酥麻。这股劲儿时不时盖过痛觉,又过电似的出来找存在感。
“别……”黄烟刚开口,想叫他停下,可声音刚从口中出来,便羞涩的闭上了嘴巴。
这也太软糯粘腻了,带着刚睡醒的鼻音强调,怎么听就怎么不对劲。
叶衎稍往后稍退开了一下,嘴角还挂着笑,有意一样偏要她说出来。
“别什么?”
“你少来了。”黄烟恼羞成怒。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一点,我听不懂。”
见她耳朵红得滴血,叶衎也不逗她了,抬手摸了摸她的脖颈一侧,将刚吮吸出来的淡草莓揉一揉,想尽快消下去。
动作的时候,还不忘换个不那么敏感的话题继续调戏她,问她身上怎么那么香。
黄烟睡觉之前洗了个澡,头发吹干便躺下了,头发身体都捂在被子里,自然很香。
见识过他别的流氓操作,这个语言上的问题简直是日常问候。
久而久之黄烟也能接招了。
“喜欢吗?”她抱着叶衎,抬脸蹭着他的下巴颏,眼睛亮晶晶地,“那让你再闻一会儿。”说着,她侧过脸,换了一个全新的没吮吸过的方向。
……
磨磨唧唧了一会儿,到大堂去时已经十点多钟。
路上叶衎简单跟她说了一下情况,一同去玉龙雪山的还有两对情侣,是白子清的女朋友和老赵的妻子,昨儿都早早回去休息了,没能见到,待会儿会碰上。
黄烟有点紧张,步速不知不觉变慢了。
她的脸上现在只戴了一个口罩,待会吃早餐时要摘下,这就意味着他们一定会看到她的脸……
她的踌躇不决,叶衎自然看在眼里。
就在他提议不去大堂了,车里随便吃点零食顶一顶肚子,先开车下山的时候。
黄烟开口了,让他大致描述一下形象特征。
叶衎暂时没回答这个问题,以‘以退为进’的策略,给了她一条退路,将刚才的想法道出来。
果然黄烟较之刚才踟蹰不前,夷由地模样,在他说出这番话后,眼神变得更坚定了。
“没关系的。”她低声喃喃道,“总不能一辈子这样,那我以后就不能跳舞了。”
叶衎‘嗯’了一声,给她一个踏实的拥抱,想给她过度一些力量。
“但是,如果……”黄烟抬起脸,坚定的眼神中又混杂了一些不确定性,以及浓浓的担忧,以拜托的语气道,“我是说如果,话题集中在我身上的话,你可以帮我转移注意力吗?就……不要关注我。”ωωω.χΙυΜЬ.Cǒm
如果人生有选项,黄烟一定会选择当一个透明人。
没人关注不该关注的东西。
哪怕在跳舞的时候只有黑色的剪影,如此他们的目光才会转到她曼妙的舞姿上,而不是这张脸好美,这肤色好白,这双腿好嫩,这腰好细……
一切性化的声音。
“放心吧。”叶衎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说道,“你就敞开心情吃早餐,没人会打搅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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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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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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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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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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