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他觉得赵嘉年那个小孩儿有些大惊小怪。动不动就失控尖叫，不够淡定。如今真实体会到了，赵嘉年眼中的世界。程因才明白，阴阳眼的可怕。
年三十，又叫“除夕”。“除”字，同“涂”字，意思是“污渎”、“鬼疠”、“不祥”。《老子》中有“朝甚除，田甚芜”的句子，其中的“除”与“除夕”的“除”是一个意思。除夕，最早源于先秦时期的“逐除”。
而，夕则是一只上古凶兽。每到除夕夜，便会有一只一角四足，形貌狰狞，生性凶残的恶兽，夕出现，危害一方。
夕字本意又有着夜晚的意思。
除夕合起来就是：驱赶怪物夕的夜晚。所以年三十，又叫过年关。
一角四足，凶残暴虐，特征明显。程因没有声张，将视线固定在同一个地方，假装欣赏烟花。桥洞外，一双汽车大灯般通亮的眼睛正盯着洞内的众人。
年兽到底是怎么吃人的？
程因镇定住心神，将阴阳眼的秘密隐藏住。
“簪子.....”
乔渡生抬手举了半天，见程因不太想要的样子。径直捏起程因的手，让他把簪子收下。
夕应该是嗅到了异于常人的味道，寻味而来。
“程因，怎么了？”
乔渡生虽然已经成了一个普通人，但对于危险有着敏锐的知觉。寻着程因暗示的方向，小心侧目。
“今夜的雪一时半不会停。”
乔渡生张望片刻，桥洞外白雪皑皑。只听见烟花炸响，路面上静悄悄，连过路的汽车也没有。伸手，用僵硬的胳膊搂住程因，再往他靠近几寸。
“还冷不冷？”
程因有理由怀疑，这场雪是夕搞的鬼。程因是土生土长的杭南人，近二十，杭南从没有在过年三十下过雪。
“还冷不冷？”
他现在就是个木梭子，对冷暖反应不太强烈。程因摇摇头，努力稳住视线。
大灯笼眼睛往桥洞内伸了几公分。程因已经成清晰的看见凌乱的年兽毛发在暴雪中飞舞。外边的天气恶劣，年兽的传说能够从上古流传到现在，必定有它的独特之处。程因不敢掉以轻心，紧盯着年兽，看它下一步会有什么行动。
话很多的小乞丐吃完骨头汤，抹抹嘴。拿出珍藏了一天的“宝贝”，往桥洞外跑。
别动。
嘴张了张，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程因的手架在半空，年兽随即扭动脑袋，查看情况。
乔渡生见状，拉住小乞丐说到，“下边在下雪，就在桥洞里头玩。”
小乞丐很是不满，撇撇嘴，站在桥洞口四处张望。
程因藏好簪子，不动声色的用手指在乔渡生掌心写字，他写一句，让乔渡生念一句。
“授命于天，上升九宫。百神安位，列侍神公。灵魂和炼，五脏华丰。
“很晚了，早点睡。”
程因发觉乔渡生哪怕变成人，也聪明的的可怕。今天是除夕，按照习俗，应该守夜。
其他乞丐叫花子这会儿正围着收音机，听春节联欢晚会。个个精神十足，没一个想犯困的。乔渡生却一反常态的催他睡觉。
乔渡生话音未落，年兽身躯一振。被除凶咒激怒似的，甩动毛脑袋，冲小乞丐大张开嘴。
原来是这么个吃人法。
人有三衰五运，七魂六魄。做乞丐，本来就不是件好事，因此小乞丐身上是衰运大多好运。七魂六魄看起来灰扑扑的，没有光泽。
年兽鼻子一抽，几丝红色的线条从小乞丐身体里飞出去，吞进来年兽的大嘴里。
随即，小乞丐身上的气场由灰逐渐变黑，双肩，头顶三盏阳火扑闪不定。
原来这年兽吃的是人身上的盛运。再吃下去，人身上的阳气一弱，加上运势不佳。小乞丐今年必定屡遭横祸，活不过三个月。
程因加快比划的动作，快速写到：寝神，灭鬼，除凶，超度。八个字。说明他让乔渡生念的咒术的用处。
乔渡生感受到，程因写除凶这两个字的时候，加重了力度，加大了音量。
“百醴玄注，七液虚充。火铃交换，灭鬼除凶。常生无量，律令摄。”
乔渡生即使堕仙，前身为奈何桥，渡过天下人。今生又做过九天上仙。他说过的法咒，即使做不到言出法随。也比人间那些招摇撞骗的神棍要强上百倍。
因有这双阴阳眼，程因清晰的看见，乔渡生念法咒时，金光字符从他口中涌出。一字一句打在年兽身上，打得年兽后退数步。Χiυmъ.cοΜ
皆着昏暗的路灯，程因隐约见到了年兽的真容。巨大的震惊和恐惧卷席着他的大脑，再度害怕的发出嗡嗡嗡，梭子转动的声音。
噼啪！
程因草木皆惊，被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一跳。乔渡生搂的力度更大了。犹豫几秒后，乔渡生掀开被子的一角，挤到程因身边。
两人同盖一条被子，互相紧拥，合衣倒下。
最多话的那个小乞丐，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小鞭炮。擦亮引线，往外一丢。噼里啪啦的鞭炮，冲破黑夜，在白雪上炸出数个白点儿。
程因从被子里钻出一半脑袋，张望年兽的动静。他真是糊涂了，如何除年兽，法子是人尽皆知。他真是舍近求远，大脑不好使。
年兽听见鞭炮，先是一怔，抽了抽鼻子。鞭炮炸完后弥漫出一股火药味儿。随即，夹紧尾巴，飞快逃离。
“过年放炮仗，才热闹。”乔渡生搂着程因，轻声说到，“睡吧。”
阿生。
程因将手贴到乔渡生的心窝处，一勾一划，缓慢写着，唤着乔渡生。
阿生，你的心在我这儿。
乔渡生微微皱皱眉头，像是做过无数次后的潜意识动作。伸手捏住程因的手掌，再打开时，一颗石头出现在他的掌心。
盈盈的绿光，闪耀夺目。石头心在碰到乔渡生的瞬间，石身上涌裂出无数道红色线条。石头像活了一样，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上下跳动，发出砰砰砰的心跳声。
混乱的记忆中，乔渡生见到过无数次这块石头。每当近在迟尺，他要接近时，石头又会消失。
“原来是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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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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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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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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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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