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因把手伸进裤子,一边往边上躲。“我,我不连累你,”重重的一声呼吸,“离我远点。冲熊给的药太厉害,我受不了。”
“静心凝神。”乔渡生捉住程因的手,教导程因清心咒,“跟我念。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虚空甯宓,浑然无物。”
“说点人话。”
程因脑子糊遭遭,压根听不进去,他只想快点解脱。乔渡生一靠近他,程因心头的燥热烧得越加强烈。
“离我远点。”
程因不想伤害无辜,尤其是乔渡生。
“不在乎,折腾我干嘛。”Χiυmъ.cοΜ
程因不服地怼乔渡生,“黄老道算的那一卦又是几个意思。”
“坦白来说,真没那么无聊。”乔渡生居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没有你自己想得那么重要。”
程因不听,“反正,老子现在也得罪过了,无所谓。”
乔渡生翻身压住程因,将程因控制住。双手压过头顶,将程因的后背顶住。
“尘垢不沾,俗相不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程因听见,直道两个字,把腿一伸,挣扎到,“松,松开。”
“清新治本,直道谋身。”
“我知道你伤得很重,怕伤到你。”
覆盖在墓穴上头的石板,断裂成两截。碎屑溅落,石灰粉末飞扬。天雷阵阵,不见任何停歇。似是一种警告,更是一种震慑。
不由分说,直接按住程因,“别闹了,听话。”
程因热得脑袋发晕,挥拳试图推开乔渡生的压制。你来我往,程因的手头功夫竟跟乔渡生打了个难解难分。
耳边是雷声,身下是程因的呼吸声。
“不错。”
乔渡生擦掉嘴角的血,程因的真本事远比他想得厉害。从前对他的怀疑,有三分成真。程因藏着掖着,不让人知道,这下露了马脚。
程因控制不住地抖腿,想往乔渡生身上蹭。想直接将乔渡生揍趴下,想狠狠地也压他一次。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不可以。“乔渡生,给你次机会,滚开。”
“好大的胆子,再说一遍?”
“老子说了,滚开。”
乔渡生不敢真打,程因的拳脚也不是开玩笑的,越打越激烈。程因一身的汗黏着石灰,碎石子,一把抓乔渡生的手往他心口按。乔渡生被程因的举动,吓得一退,松开了对程因的控制。
程因趁机上位,他在上,乔渡生在下,骑到乔渡生腰上。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这么着急?”
“急你妈,”程因抬手还是要揍,“让你多管闲事。你个白莲花圣母,活该你倒霉。”
“这一切不过是你们的一厢情愿,”乔渡生举手一掌劈中程因,将他劈晕。“本尊总算知道,因何入世。为的就是救你这个无法无天的蠢东西。”
程因听见乔渡生说他蠢。闭上的眼睛当即支棱起来,说到,“我是大聪明。”
“众生渺渺,怨由执生。拘灵解怨,四方清明。”乔渡生试图解开程因的怨念,“程因,你父母的死不是你的错。”
一道金光打在程因额头,没有任何作用。
乔渡生喃喃自语,“奇怪,不可能。”
天地惩戒录,卷卷有他名。林林总总在程因身上,譬如心无敬畏,皆应了罪名。唯独有一项,乔渡生百思不得其解。程因守身二十五年,怎会背上一条放纵情爱的罪。
“难受,别再我眼前晃。”
乔渡生嘴角浮出一丝玩味的笑容,“还有十秒。”
看来这次程因的计谋不会成功了。
勾手,让程因低头,“小心雷。”
墓穴里空间小,程因只能半弓着背。他的裤子磨得稀烂,露出里头的草莓裤衩。乔渡生拍了拍他的屁股,按下程因的头。一道天雷准确无误地砸在石板上,透过缝隙,擦着程因的头皮过去。
程因哼声,不服气地锤乔渡生一拳,“用不着你管。”
乔渡生故意同程因插科打诨,消磨时间。程因就喜欢嘴贫,一说起话,没完没了。
“本事不大,脾气不小。”
手指穿过程因手臂上的蛇骨鞭,勾起蛇头上的蛇牙,点了点。乔渡生往前挪动半步,头靠到墙上。手枕住脖子,问到,“哪儿学的?”
“你他妈要是个老处男,每天无事可做,学得估计比我还多。”
“那倒是。”
程因烧得脸通红,打个鸡蛋上去,当场就吃。乔渡生跟他消磨时间,他也不着急,反正他是撑不住了。大口呼吸两次新鲜空气,呸,全是土。当场不满意地探出头,叫嚣老天,“我靠,你能不能消停点。”
“生日快乐。”
乔渡生也拿膝盖顶程因,双手合十击掌。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
“看来,本尊又救了你一次。不用谢,应该的。”
程因哈哈大笑,“说你傻,还得意上了。”
手掌贴近程因,一片湿润。
“谁说我就一定要等十二点。”程因拎开乔渡生的手,“阿生,没听说过一句话,叫,扮猪吃老虎。”
抽出手,掌心全是程因的味道。乔渡生疯了,他冒着魂飞魄散,消散九州的危险闯天雷。竟然,竟然被程因耍得团团转。
乔渡生气愤地掐住程因的下巴,强迫程因看着他。难以置信地追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程因被药物烧得呼吸困难,乔渡生又掐着他,更是浑身脱力。两条胳膊搭在乔渡生肩膀上,一下,一下,身躯上下浮动。如同一条在大海中失去方向的小船,随浪漂流。
红舌半吐,眼神迷离,像在求救。乔渡生突然明白,引诱仙堕,罪无可赦。
“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找你,差点死了。你个小东西,到底有没有良心。”
程说的话更没良心,“嗯.....你乐意的。”
“本尊要是死天雷阵中,”乔渡生发出诡异的笑容,“你就等着后悔一辈子。”
程因倔强的别过头,不去看乔渡生。“怎么进来的,怎么出去,不用你管。”
嘴唇应为忍耐,咬出了血珠子,滴在乔渡生的铠甲上。
“走啊,别逼我变老畜生。”
乔渡生不为所动,“看来,你并不知道,真正的扮猪吃老虎是什么样子。”
程因承认他现在满脑子丧心病狂的想法。最要命的是,这些想法无一例外都是对乔渡生的。程因骂了一句,“笑个屁。”
“哦,看你可恶。”乔渡生还是消不了气,“虽说事已至此,还是很想打你一顿。”
程因的嗓子一哑,源源不断的热袭扰着他的大脑。程因最后一刹那,狠狠一用力,拽起乔渡生,丢出墓穴。
“滚。”
电闪雷鸣,暴雨随即而来。
那雷电长了眼睛一般,只往乔渡生和程因所在的地方劈。无数层厚重的木藤遮盖,大大小小的鲜花丛生。小花明明很脆弱,却拼命在雷电中挥动。
一夜的暴雨,雨不眠,人自然也无眠。
一身湿濡地爬出墓穴。
程因没好气地踹乔渡生,“不许笑。”
人逢喜事精神爽,乔渡生看向程因,满脸笑意。
“要不要,本尊抱你下山。”
“你还是先把眼前的烂摊子收拾了吧。”
乔渡生目不转睛地盯牢程因,挥手催生草木,将焦黑的地面重新铺满植被。“五湖四海绕山川,三千浮生仰日月。起。”
“装什么装,乔渡生啊乔渡生,万万没想到,你他妈是个趁人之危的狗东西。”
程因扯乔渡生衣角,他的衣裳都撕烂了。他可不像倒霉一晚上以后,早上再上一次新闻头条。大大的标题《男子**陵园狂奔,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昨晚还在雨水里泡着,上上下下。程因求乔渡生把他捞出去,整个人待的地方,他不仅不肯,还怪他穷讲究。
“我这辈子遇上你,真他妈倒了大霉。”
嘴上骂骂咧咧,手头还是很诚实地接过乔渡生的衬衫,套上。
乔渡生心情好得很,程因越骂,他越高兴。“地上凉,别坐。”
“我坐得了吗?”程因看乔渡生一张老狐狸脸,一脚踢飞一块碎石头,泄愤。“我就不能骗你一回。你就那么小气,不能被骗。哪怕是赎罪,也不用一而再,再而三地折腾我。”
“中气十足,看来没什么问题。”
程因站也疼,坐也疼,浑身跟被拆开,重组,循环五百多次一样。“到底怎么回事?你昨晚说的事。”
乔渡生挑了挑眉,“天机不可泄露。”
“其实他们不说我也知道,心里清楚的很。自打黄老道给我算出那一卦,”程因想摸根烟抽,却忘记他戒烟很久了。“我爸妈是为了替我挡灾死的。”
出殡那一天,程因突然想明白了,自己父母真正的死因。老瘸叔、黄老道之所以不敢告诉程因,是怕他有心理负担,辜负了父母的一片苦心。
“分明就是无稽之谈!”程因苦笑,“他们以为牺牲自己就能救下我。”
“父母之爱,为子女倾尽所有。”
“可惜,我不听话。”
乔渡生叹口气,“你的自知之明来得晚了一些。”
程因正要继续开口骂,厚重的木花藤墙轰然倒塌。
“老庞,我擦,你听我解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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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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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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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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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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