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鬼殊途,我们不是一路人。”
程因看不清眼前的场景,迷迷糊糊地一片雾。心知肚明,肯定是上官耀凡使了法子,迷他的眼睛。
程因对上官耀凡没什么好感。先前说上官耀凡死得凶,死凶灵怨气重,必定嗜杀成性。再看上官家那个老太太的模样,愚昧糊涂又专治,养不出好孩子。
“你是霸总,我也不差。程小爷我小小年纪,就有家业继承,光宗耀祖。”
可不是么,家里头人都没了,剩一家纸扎铺子。
程因腰板挺直,没有被上官耀凡忽悠得昏头转向,一见到什么有钱霸总就不管不顾地相信他。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你跟我玩聊斋。程因拐着弯跟上官耀凡套话。趁这霸总对自己还有点兴趣,程因诈降,先松懈他的警惕。
“耀凡?你的名字好特殊,是亮瞎全世界人眼睛的意思吗?”
上官耀凡没料到程因会把他的名字曲解,离谱到这个地方。
“算是吧,是我奶奶起的。”
难怪,老子的眼睛雪花花,啥也看不见。程因拿出忽悠客人买纸扎的本事,跟上官耀凡套近乎。
“她一定很疼你吧。”
“我妈出生不好,我爸爸一意孤行娶她进门,不招我奶奶喜欢。没几年,离了婚,没人管我。之后就一直是奶奶管我。”
“婆媳关系,是千古难题。”
程因有了突破口,说服上官耀凡放他走。
“我们虽说只认识了不到十分钟,我什么性格脾气,你也看出来了,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奶奶只是要求严厉了些,没有恶意的。”
“我这人打小不能受委屈,我妈说我这脾气跟拿火药桶喂大出来似的。再说,我是个男的,你奶奶要是看见我,拿大棍子抽我。”
上官耀凡不在意,“做人的规矩管不到你。”
程因出杀手锏,“我跟你奶奶掉水里,你救谁。犹豫了,五,四,二,一,没有立马回答。你心里头,没拿我当第一位。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俗话说的好,贴心汉子暖被窝,你不贴心,我被窝拔凉,两个人怎么在一起过日子。”
上官耀凡从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没有遇见过有人敢跟他叫板。尤其是程因这种,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的。
“你是变着法子吸引我的注意?”
程因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幻听。谁给上官耀凡勇气,说出这种垃圾话。程因大概摸准了上官耀凡的性格,准备踩着他的痛点,逼他翻脸。
“冒昧问一句,上官耀凡你是怎么死的?”
“不记得。”
“我还没有过三七,你这样儿的,周年都过完了吧,怎么还不去投胎。”
严格来说,程因算是半死躯,程因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人死之日起,每七天烧一次纸,烧七次,过七殿,共七七、四十九天,此为烧七。到现在,从七次变成了四次,即一七、三七、五七、七七。
上官耀凡经程因的提醒,张开十根手指,仔细掐算他死了多久。从一数到十,从十数到一,反反复复,算糊涂不说。算到最后,抬手狠抽了程因一巴掌。
“谁让你问的,多嘴。”
程因闪得快,趁上官耀凡动手,放开了他,捏手反扣住上官耀凡的腕子。
“你是凶煞恶鬼,程小爷我就是太岁魔王,跟我斗凶,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程因气场大开,四周笼罩出黑雾。
之所以要烧七,是因人之初生,以七日为腊,一腊而一魄成,故人生四十九日而七魄全。死以七日为忌,一忌而一魄散,故人死四十九日而七魄散,做七的意义就是祭送死者。
做完七七,逝者同人间不能有无瓜葛,只在黄泉地府等候轮回。
上官耀凡死的时候太久了,以至于忘记了死期,逐渐丧失理智,溟灭人性,成为一只煞鬼。
“以后不许再问。”
“就你这种级别,小爷我见过上千上万只,撒撒水,小意思。”程因步步紧逼,“他们都说,你死得凶。”
死得凶的意思是指,非正常死亡,且死亡原因复杂。
“很好,你最好给我过来。”上官耀凡不再是高冷霸总,露出了狰狞的面目,“你叫什么名字?”
程因惯来口无遮拦,又存心要激怒上官耀凡,说话没轻没重。
“老子是你爹!”
“我不信。”
上官耀凡的回复把程因怼哑火了几秒,感觉他说得没错,又想反驳两句。
“哈哈哈,我叫王律。”程因怕他不认字,热心肠地教他书写,“王,是王八蛋的王。律是王八蛋王律的律。”
上官耀凡自然不信,不会有人作践自己的姓名。
程因跟报户口似的,把王律的情况一股脑地丢给上官耀凡,“随时欢迎你没事来找茬。”
“你我以后是一家人,说欢迎太客气。”
上官耀凡得意地扬下巴,大骗子李天师、高源两个人一通研究后,决定将错就错。
程因感叹,“树没有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高源推开冰棺,拉出程因的躯体,拖拽到地面,不知哪儿拉出一条长长的红绳,系到程因脚踝上。
程因刚断气没多久,身体还是温的。高源察觉到程因的情况,绷紧红绳,一头系住上官耀凡的遗像。黄符贴在上官耀凡的遗像上,画下阵法,强势镇压上官耀凡。
上官耀凡不悦到绕着高源飞了两圈,无从下手,浮在高源头顶气势汹汹地抬脚踹高源。
头顶重重地一坠,高源失足,磕在地上,从后脑勺漫出一条血痕。
“踢得好!”
上官耀凡以为程因会阻止,谁知道他不仅高兴地拍手,还夸上官耀凡。
“罪有应得,活该。”
大骗子李天师一看高源摔倒,跑得比老虎咬屁股还快。高源倒在地上,还不到阎王爷收魂的时候,缓了七八分钟,爬起来。
左手从一只布袋子里掏出一把糠塞进程因口中,右手举刀要划花程因的脸。Χiυmъ.cοΜ
“以糠塞口,有口亦难言。”
当曹丕不满甄宓口出怨言,遣使赐死。出殡时,令人把用她的长发盖住脸,口里塞满米糠。意为让你在阴间也无脸见人,见到阎王也有口难言。
上官耀凡见状,化出恶鬼状,冲高源袭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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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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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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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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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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