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一般。”
“以前没看错你,确实不怎么样。”
程因率先冲出藏身的小凉亭,手中的蛇骨鞭应声抽响。乔渡生缓步紧跟,不时提醒程因跑得慢点,别摔倒。
“程小爷一人能敌六獒,闪开。”
铺天盖地的恶鬼积压,小小的凉亭四分五裂,发出轰隆的坍塌声。小部分毫无理智的恶鬼闻到程因身上的人味儿,迅速调转反向,转而攻击程因。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程因豪言壮志,“要不是没吃跑,你们连小爷我的屁都吃不着。”
强大的求生欲使得程因爆发出了无限的潜能,他跑得很快。如果可以,他想跑得更快。
“阿生,你怎么不跑?”
乔渡生默不作声地看他一眼,“白日里,你不是走过了?”
程因甩动双腿,飞快奔跑,越过一个坟包,跳过一块断裂的墓碑。混乱中,抽飞一只扑上来的恶鬼。
“阿生,你走得也太慢了。”
“是吗?”
程因喘口气,继续跳坟包。调整呼吸,由快转慢,小跑五分钟,不行,年纪大了,体力跟不上。随意靠在墓碑上休息片刻,身子往边上一靠,差点一头栽进土里。
墓碑断成两段,看着好眼熟。程因上看下看,一抬头发现乔渡生不知何时跑到了他前面。程因高声喊到,“阿生,你过来看看。”
程因大惊小怪,“我刚才在跑步,跑着跑着,我本来在你前头,却到了你身后。”
“此处无限循环。”
只一个分心,程因瞬间身陷恶鬼包围群。先前还慈眉善目的大爷,大娘,在看见程因真人后,凶相尽露。
“是谁夸炫自己打架本事高超,以一敌十。”
乔渡生挥手撒落无数草种,捏起咒术,“五湖四海绕山川,三千浮生仰日月。”
草种落地的刹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生长。从一个小小的种子长成了半人高的野艾草。
端午节有个习俗,挂艾草以驱除邪气。在江浙、湖南一带地区也有地方还保留这焚烧艾叶的方式,用来祛除蚊虫、晦气,或者挂在门口用来辟邪驱祸。
程因勾起蛇骨鞭,抽打恶鬼,正打的酣畅淋漓,鼻尖一阵发痒,“啊啾,什么味儿。”
艾草有股特殊馨香味儿,平时挂在门外,做成香囊闻起来,味道不大。乔渡生一出手,就让整片墓地长满艾草,满鼻孔里熏得全是一个味儿。
程因摆摆手,“啊啾,咱们就不能低调点。”
“恶鬼虽凶,究起原因,也非自身导致。是非对错,是否手染无辜,自有地府阎罗审判。”琇書網
乔渡生无意伤这群可怜的恶鬼,因此用的是无害的艾草。而不是桃木,柳树一类杀伤力较强的植物。
哎,家有圣母,只能自求多福。
程因扒开艾草丛,“行了,别废话,赶紧跟我走。”
乔渡生打量自己的手腕,似乎是第一次,程因主动牵手。乔渡生平和的心中起了无数次的波澜,数万次的起伏,待一抬头,只剩长长的哀叹。
“跑啊。”
程因紧紧地拉着,乔渡生的手腕细细的,盈盈不禁一握,承诺到绝不会放手。
“阿生,有我程小爷,尔等宵小,进不得你身。”
乔渡生轻轻用力,走得便比程因快,只当是陪他玩乐。
艾草的气味极大的隐藏住了程因的人味儿。恶鬼一时间也找不到程因的身影,众里寻他千百度。
程因指挥乔渡生,蹲低点。“低点,再低。”
乔渡生搂过程因的腰,直接按倒在地,用膝盖抵住程因的脊背。
“嘘,爬过去。”
窸窸窣窣的身影在艾草丛里爬了两三米,程因晃过神,乔渡生正悠悠闲闲地粘在他背上。
程因趴着不动,悄摸摸地问乔渡生,“你干嘛?”
“爬。”
“你爬?”程因气得说不出话,“你趴我身上,是我在爬,你在偷懒,好吧。”
“嗯。”
“嗯是什么意思。”
“知道了。”
“没了?”
乔渡生的模样,仿佛在控诉程因委屈了他,又像是白般忍让地说到,“你若是不喜欢,我下来便是。”
“你下啊。”
乔渡生的膝盖宛如千斤巨石压在程因的腰背上,顺着脊梁骨,缓慢往下几寸,按住了腰窝。程因被乔渡生的举动一吓,反手去构乔渡生,想把他从自己背上拉下来。程因都没法想象自己此刻是用怎样丢人现眼的姿势在地上爬。
“大哥,底下全是坟包。你就算拿我当坐骑,也挑个好地方,再骑我。”
骑?呸,程因说到这句话觉得怪怪的,虽说自己也认了,当乔渡生的两足坐骑。但也不能仍有他欺压,还有没有一丁点做人的尊严了。
“很脏,回家洗衣服,好麻烦。”
乔渡生脚上又用了几分力,往下又按了按。程因翻不过来身,四肢躺平,在地上划拉。心里头暗叫苦,这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啊。
“生哥,生大爷,生祖宗,你把脚放开。”
乔渡生不说话,总之,程因越求饶,乔渡生按得越紧。
程因决定不管他,妈的,老子就稀罕爬,拖着你这个乌龟王八,十万八千里回杭南。深吸一口气,手拉住一棵艾草根部,脚上用力蹬。
“我擦,大哥,你到底懂不懂,不要逮着一头羊薅毛的道理。”
“好玩。”
乔渡生的意思,他薅毛一头羊的毛,不为别的,就因为好玩。程因瞠目结舌,乔渡生什么时候变得比自己还无耻。
“你到底讲不讲理。”程因挣扎着想推开乔渡生,无奈力气不够。“偶尔讲点道理,你又不会死。”
“不会,但吾会不高兴。”
这回轮到程因无言以对,“行,行,你高兴,你高兴就好。”
乔渡生心中有数,借着一寸艾草遮掩,将话说了出来。
“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永不相忘。”
程因自认不学无术,乔渡生的话里头,他只听懂爱字。琢磨着不会是想自己让出毛湘湘,当即拒绝到,“有种,你压死我,反正我是绝不会把湘湘让给你。”
乔渡生与程因,等同于,对牛弹琴。
“江有汜,之子归,不我以。不我以,其后也悔。”
“后悔,我争都不争,直接让给你,才会后悔。”
乔渡生一腔心意,付之东水,“往后多读点书,对脑子有好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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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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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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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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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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