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因连做了三个晚上娶媳妇的噩梦,借助医学的力量,好不容易睡了个囫囵觉,电话响个不停。李金芸欢欢喜喜地告诉程因,她在游戏中,认识了一个小哥哥,两人经过半个多月的网络交流后,于昨日下午线下见面,并确定了恋爱关系。
程因还没睡清醒,但一听是网恋,唰一下坐起来,冲出仓库,跑出去找李修伟告黑状。乔渡生正卸下门板,准备开门营业。程因看也不多看一眼,跳过门槛,往李记金铺跑。
乔渡生挥手,一条柳条横抽程因,逼迫程因停下来。乔渡生挡住程因,索要夸奖。程因不解风情地推开乔渡生,“没空搭理你,忙着。”
金铺内,李金芸正抱着李修伟的胳膊撒娇,“爸爸,我下星期就过十八岁生日了,我知道分寸。爸爸,我跟你说,他叫贺谨丞,电视上那个大明星陌升,我最喜欢那个,长得可像了,是我喜欢的菜。”
“还长得像陌升?我看分明是,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乔渡生跟随其后,程因一掌拍在玻璃柜台上,吓李修伟一跳,以为程因大早上抢金店。
“李金芸,那男的谁,叫什么,哪里人,职业年龄。伟叔,给蒋乐承打个电话,让他查查是不是人贩子。”
蒋乐承是东街派出所的民警,乌脚巷是他负责的辖区。可以说是乌脚巷众人心目中正义之光的优秀代表。
李金芸抄起扫把,赶程因,不许程因多管闲事。程因又气又急,劝说李金芸,恋爱的事不能操之过急。“你看,你程哥二十五,光棍一条,一人吃饱,”看看乔渡生,他不吃饭也饿不死,“全家不愁。”
乔渡生哼声,原来是惦记青梅竹马。程因八成心里打过算盘,等李金芸长大,近水楼台先得月。可惜,女大不中留。
李金芸实在受不了程因一口一个骗子,坏人,大混蛋。
“你不懂爱情。老男子一个,我再也不要跟你说话了。”李金芸幼稚地划地盘到,“以后不许从我家铺子前面过。”
程因天地良心,李金芸心思单纯,又没有太多的社会经验,生怕她上当受骗。听李金芸的描述,贺谨丞年轻有为,二十七岁继承家族企业,成为世界五百强龙头企业的CEO。有钱长得帅,专情,虽然看着性格冷淡,实则外冷内热,霸宠李金芸一人。
程因几乎是直觉认定贺谨丞有问题,“十本小说,五本姓贺,三本姓萧,剩下两本姓冷。我们开门做生意,来来往往那么多人。除了心理变态,恋师偏执的青向笛,你见过几个霸道总裁。而且,李金芸有哪点值得人家看上她。”
程因越说越气愤,掏出手机给蒋乐承打电话要报警。乔渡生虽然不太懂现代社会的运行规则,但也知道不能报假警,拦下程因。
乔渡生含笑说到,“若是她真的没什么好,你着的又是哪门子急。”
“我是替她爸着急。李金芸遇上的是杀猪盘,仙人跳,最多就被骗点钱。万一是图谋家产呢,新闻看过没,杀妻骗保,推老婆下悬崖。李金芸是猫,九条命也不够折腾。”
“往好了想,说不定是月老牵绳,天定姻缘。”
程因每到一个地方就跑去求个姻缘,也没见实现过。“切,这种鬼话,拿去骗李金芸。最关键的是什么,”
程因不再嬉皮笑脸,转而严肃起来,“成年人和未成年人交往的原因只有一个:被其他成年人淘汰,转而对未成年人下手。假设,你是一个大学生,你会跟小学生玩吗?”
乔渡生对男女婚恋的认知还停留在上个世纪,因此,他也没有觉得李金芸恋爱有什么问题。反而是程因,到这个年纪还没有成婚,看来是真的不招女孩子喜欢。
程因耐心给乔渡生普法,“婚姻法规定,男22周岁,女20周岁,才到法定结婚年龄。李金芸不仅是没到法定结婚年龄的问题,她还未成年。我再给你打个比方,你看我就是只浮游,你会跟浮游谈情说爱吗?”
“姻缘结情,不可用常理论之。”乔渡生沉思片刻,委婉表示程因的话说得太难听,李金芸会听他的才怪。“听你一席话,吾也确实觉得那人同李金芸交往不妥。不过,她如今正是被情爱冲昏头脑的时候。你可选择温和些的方式说教。”
乔渡生提议,“情爱感受过了,才知道个中滋味。一味劝阻,适得其反。你不妨静观其变,暗中观察。”
程因把乔渡生的话听进去一半,嗯,他要暗中观察。“下午,芸芸说要跟那个狗东西看电影,你看铺子,我去换身衣裳,跟去观察观察。”
“好。”
纸扎铺子的生意还行,八块一打的黄纸钱,乔渡生五块也卖,三块也不在乎,只要记得给钱。想起,昨天,程因一本正经地摆老板的谱,拿账本对账,研究半天,蹦出两句话,“嗯,收入比支出多,银行卡上多了三千块存款。阿生,干得不错!!”
不禁地又笑了一下,唤到,“程因,再拿一箱九转荷花超渡往生盒。”
平时听见生意兴隆的声音,程因能从二楼窗户直接跳下来,等了半盏茶的功夫,仍旧没听见动静。乔渡生先去趟仓库,将客人打发走。方才程因说上楼换衣裳,敲了敲二楼房门,“程因,你在里面吗?”
“阿生!救我!!”
程因瘫倒在地板上,额头冒出一层层细细麻麻的冷汗。梦,又是那个梦,程因陷在梦中,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井中女子哀怨地看着程因,两行血泪冲涌。原本清澈的井水变得浑浊发黄,恶臭冲天。剁碎的四肢碎块浮出水面,刺耳的哭鸣,喊得程因耳膜生疼。
程因清晰的知道,他在做梦,梦里怎么会疼。程因掐自己一把,没有痛苦。这是魔法攻击?越过肉体,折磨他的精神。
程因趴在井边说到:昨天你还叫人家小因因,今天你想弄死我。讨厌,姐姐,请对我温柔点。
你骗我,你答应过会替我报仇雪恨。
姐姐,我只答应娶你,但,你也没同意。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看见你心里在惦记一个人,李金芸,多好听的名字。我也好想要这么好听的名字,也想像她一样被人疼,被人爱。自由自在的,多好啊。xǐυmь.℃òm
程因为自己的女人缘默哀三秒,连个女鬼都看不上他。继而又解释到:现在不同从前,快意恩仇,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了百了。凡事讲法律,况且,就算我替你报完血仇,你也出不去。
我怨!我恨!!
每重复一次,她便大哭一回,再次喊嚷到:真可恨!真可恨!!诸位,你来看一看,我到底有多恨。
那是一种无法描述的大哭声,仿佛井里的水都是她的眼泪化成。程因被逼无奈,支撑着胳膊,一手抱住井沿,左手拉住铁链,探出头。上回看见一个没有身体的头已经够惊悚。程因认为没别的能吓到他了。
程因吓到失声,做了一个我尼玛~的口型。
泡到发白发肿的人头张开嘴,一个小红点,从嘴里缓缓爬出来,停在女人的嘴唇上。程因以为是只小蝾螈,蝌蚪什么的。正想问问,是不是姐姐你养的小宠物。
程因的身体被一股力气拉拽进井里,头朝下,幸好程因缠在胳膊上的蛇骨鞭飞出,勾住了铁链子。
人头漂浮到程因脸下,对视数秒。小红点伸出五个小爪,摸了摸程因的鼻子。程因拽死蛇骨鞭,往回走,小红点蹦跶起身,欲往程因脸上跳。程因脚蹬住井壁,腰部发力,飞快挪动。果然,男人有个好腰,很重要。
女人又开口到:这是我的六女儿。
一首歌谣回荡在井中:女娃在哪里,女娃水里漂。女娃在这里,女娃火上烤。女娃去哪里,女娃土里埋。
程因往下又看了一眼,虽只剩一个人头,但也可以看出女人的年纪不大,正是青春最好的时候。大概也是个标志的美人儿。
程因多问一句:姐姐,你是哪年生人?
人头翻滚两下,表示不记得了,接着张口说话:我比这口井大二十岁。招娣、娟娟、小秀、美儿,花花,翠姑,瞧我这记性,招娣不在,她走了,被送走了。好,真好,活着好。
程因观察井沿,继续再往上爬两步,应该就能爬出去井口。然而就这小小的两步,近在咫尺,程因却迈不出去。
招娣不在,你就留下来,代替她照顾妹妹们。
程因突然委屈了,一颗清泪落下,说到:我只以为你不爱我,没想到,你居然是想让我做太监。果然,张无忌的老妈说得对,越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
井中女人闻言,咯咯咯地发笑,问程因:我真的美吗?从来没有人说我美。
程因大吹特吹,只要能保命,泡大海照样能吹成天仙。
人头上的发丝顺着井壁,绕上程因。程因抖得不行,死死拽住蛇骨鞭,“阿生,救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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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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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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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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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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