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教的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青向笛干呕了两声,血从嘴角缓缓向下淌,又不停地笑。心满意足地好像下一秒就会灰飞烟灭。
漫天大雨,配合赵丹丹石破天惊的哭丧声。气氛组过于投入的表演,使得压抑的氛围更是沉重。程因只觉得胸口一阵闷,压着重担,喘不过气。
赵丹丹的声音飘上青天,“河滩边杨柳根盘根,我哭断肚肠难报师恩。天上鸿雁双双飞,池中鸳鸯对对游,留我一人孤难双,一堆黄土皆文章,屋内白纸与羹香。”
程因的眼泪也跟着刷刷地流,“MD,太感人了,这都不加钱,天理难容。”
乔渡生递上一包纸巾,“哭什么?生生死死,你见得难道比吾少。”
程因哽咽着声音,“你懂个尾气,你又没有心。”
“谁说吾没有。”
乔渡生抓起程因的手,按到他心口,一阵奇异地跳动,节奏忽快忽慢。心跳?程因的手掌贴在他的心口,越发的快,“你丫得心脏病了,快找个老中医治治。”
逃似地抽回手,他不是没有心,哪儿来的心跳。细想,他又不是人,肯定有法子骗骗他这种无知小民。责怪到,“我成天骗鬼,你骗人。不得了啦,好的不学,坏的一学一个坏。”
乔渡生示意程因别挡着,青向笛心里那口怨气吐出来了,执念一消,离死就不远了。
“他也挺可怜的。”程因心一软,尤其是对于弱者。“怨生子不是他选择的,谈个恋爱,天不肯,地不让,搁谁,谁不心里扭曲。”
程因商量到,“超渡了吧。灰飞烟灭,永不超生真的太惨了。这哥们一辈子活着就一悲剧。”
“你可怜他,谁可怜白霜。”
乔渡生轻蔑一笑,“青向笛,那穿云梭拿着可安心?”
程因很少见乔渡生咬着不放,这回真是王八张口,咬死不放。心里琢磨,乔渡生不会暗恋白霜,没想到,这么个,浓眉大眼,相貌英俊的小伙子,也有段可歌可泣,爱在心口,口难开的暗恋史。
乔渡生看一眼,便知程因此刻心理活动起码有两万字。
“帮不上忙,别碍事。”
青向笛一日不除,世间一日不太平。用当今的话形容,青向笛是个不定时炸弹,说炸就炸,危险程度比肩核弹。
乔渡生嘴角往上一咧,“怎的不回答?”
青向笛自责,悲伤,羞愧。白霜,没有抛弃他。想到此处,他又抑制不住地欢喜。青向笛认定,白霜是喜欢他的。
乔渡生嘲讽到,“何止是喜欢。”
程因突然想起来,乔渡生说过,青向笛偷盗师门至宝,穿云梭。白霜削骨重塑穿云梭,青向笛其实是个很容易满意,被感动的人。你给他一颗糖,他就会把心挖出来送给你。
白霜所谓作为,青向笛要是知道了,程因用脚皮想也只知道,肯定是无地自容,以死谢罪。乔渡生是想用青向笛对白霜的愧疚,兵不刃血,引他自爆。
借口车轮胎没气,让乔渡生下车,到边上等等。“我换个胎,两位都歇会儿,如何??”
古栈道的入口快到了,车子也上不去。乔渡生进了山,如同,虎啸山林,龙腾大海。
“阿生,早餐没吃吧?”
程因在车里一阵翻找,拖时间。程因没仔细看,从座椅底下掏出一包过期干脆面,撕开袋子,递过去。乔渡生咬一口,问一句,古有杯酒释兵权,现在干脆面劝自爆。
“尘辉观世代看守穿云梭,便是为防有人用它打开三千界间的屏障,引发乱世。”
青向笛一抖,程因眼疾手快接住敛盒,险些摔到地上。
青向笛没开口,程因先问了,“什么意思?”
“青向笛,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穿云梭若是个好东西,何苦要用一整个尘辉观的人看守。哈哈哈哈!”
程因湿地浑身能拧出两大桶水,猛拍两下车门,“大哥,你说归说,能不能别笑,跟没吃药似的。”
“闭嘴。”
挥手指向一根树枝,劈头盖脸对着程因一顿抽。
程因来气了,老子一心一意对你好,还不允许提个意见。雨伞往潘飞手里一塞,“乔渡生,你千万别拦着我。老子要淋死自己,哼。”
“不许打断吾说话。”
“再开口,老子跟你姓王八。”
乔渡生、程因吵得鸡飞狗跳,互不相让。青向笛刚酝酿出一丝死意,不出所料地一瞬即逝,唤出飞剑,“紫霜,统统杀了,一了百了。”
瞬间,乔渡生、程因一致枪口对外,“家务事,你算老几,要你管。”
“程因,你想怎样?给吾一句痛快话,莫要喋喋不休,叫吾心烦。”
“喂,到底是谁非要无理取闹,坐在车顶不下来。老子开五菱,支持国货,你要是嫌丢人,你跟青向笛走啊。你看人家要不要你。”
青向笛连句话都插不上,听他们吵得实在烦人,不再同他们废话,重重地又一磕。这回的歉意,真心实意,不掺一点赌气的成分。“白霜,吾错了,呜呜呜,你回来好不好。往后,吾桩桩件件都听你的,再也不惹你生气。”
程因往前一挤,潘飞手中的黑伞哗啦,雨水全倾倒在青向笛头顶。
“你看看人家,好好学习,什么叫做真男人勇于认错。”
乔渡生盯住程因,一副,你看,现在到底谁无理取闹的模样。
青向笛也不是第一次见守山灵主,个个冷心冷面,清高地让他见面就想挨个抽一巴掌,以表达对他们的不屑一顾。但今日,见乔渡生和程因掐架,莫名地觉得还不算讨厌。
程因被雨水打得眼睛都睁不开,两根手指扒开眼皮,“宁愿坐在保时捷里哭,也不肯在五菱面包车里笑。去,去,给青向笛当狗腿子去。”
走到青向笛身边,“给我!”
“什么?”
“车钥匙。”程因重点强调,“是保时捷那辆的哦!”从鲍平手里抢过去以后,硬塞进乔渡生手中,“拿好了,你这没开过豪车的山里佬,土包子。”
乔渡生手指转了转钥匙扣,放进口袋,“好,随时欢迎你来坐。”
青向笛还没明白过来,鲍平楞住了,哈?合着这两人吵架,是为讹青向笛的保时捷。“你们两的格调,未免太低。”
程因一句话把鲍平噎个半死,“你高,你有保时捷吗?”
乔渡生接话,“无妨,与民同乐。”
青向笛现在恨不得马上灰飞烟灭,“你告诉吾,穿云梭又如何?”
不等乔渡生招呼,潘飞,黄老道几人手动抬车,分分钟将保时捷运回乌脚巷。干活不起劲,占便宜排头兵。潘飞提议,“以后,它就当公车。平时,放程因那儿。谁要开,谁拿走,就当今天的抬车费。”
乔渡生一指树木,凡程因路过,皆有树木低头替他遮挡风雨。程因得意洋洋,VIP至尊级别的享受啊!对乔渡生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话回正题,”程因好奇宝宝的眼神看向乔渡生,“不要乱卖关子。”
“你第一错:浮屠滩神魔大战皆因你强开三千界。你只知如何用穿云梭打破三千界间的界限,却不知如何关闭。导致魔族侵入,生灵涂炭。你第二错:白霜修为尽失,却从未放下对苍生之责。”
青向笛并不在乎尘辉观一众人的生死,反而想,若不是他们强拉上白霜。她也不会战死浮屠滩。
“哈哈哈哈,青向笛,你配不上白霜。你可知为何,白霜成了尘辉观的观主。因为六千弟子,皆战死。白霜领着竟剩的六个小弟子冲入阵中,力竭战死。你的小师弟经朗,十二岁便懂得承担苍生为主。而你,身为白霜唯一的弟子,自私自利,被怨恨蒙蔽双眼。”Χiυmъ.cοΜ
经朗?青向笛没什么印象,他唯一关心是白霜。“师父,她,她走的时候,可,可有惦念吾。”
程因完全不理解青向笛这大魔头的脑回路,白霜有空惦记你,就不会灰飞烟灭。当时的情况根本就不可能留遗言。
“她哭了,哭着喊,青向笛,我好疼,救救我。”
两行清泪从程因眼框中落下,“阿生,别说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动情处。”
乔渡生质问,“你需要她时,她在你身旁。她需要你时,你又在哪儿?青向笛,你配吗!!”
程因拦着潘飞,“把鞋放下,他连挨你臭鞋都不配!青向笛,我鄙视你。但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和白霜一段孽缘,宜解不宜结。”
乔渡生有些动怒,青向笛死意已生,差一步,便可成功。程因总爱横插一脚,深呼吸,“程因,过来!”
“脚长在我自己腿上,你管不着。青向笛,不放弃,不抛弃。”
青向笛两眼流淌出血泪,仰天长啸,“青向笛,你有眼无珠,生这一双眼睛有何用。”
紫霜飞剑跳出剑鞘,噔噔做响。
密林中,传荡着赵丹丹的哭声,“坏了筛子,篾来补。坏了藤,藤皮补。坏了镬子,熟铁补。一错再错,大哭一场眼泪补!”
程因大喊,“丹丹,大喜日子,唱什么丧,来点喜庆的。”
青向笛颓坐在地上,一身雨水泥泞。失魂落魄地念到,“吾不是筛子,不是藤,更不是一只锅,白霜,何须你来补。”
赵丹丹,你就不能唱点时髦的比喻,你又不是在五金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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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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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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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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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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