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靖不能等张晓瑛把治疟药做出来才进入丛林,即使有药,得病的兵士多了也会造成战斗力的短期极大损失,如果被敌方趁虚而入仍会造成难以挽回之后果。
更何况,按照安平所说,此地流行的疟疠乃是最为凶险对人体伤害最大的种类,即使治好了身体也需要很长时日恢复正常。
而南诏已经整军备战,他二哥守在最前沿,他已经传信给二哥,把安平写下的防疟须知也抄了一份给他,那日跟安平在阑珊阁道别时,安平还跟他提过,若是迫不得已进入丛林,可考虑制作防蚊服,她见过有人戴着一种特别的帷帽穿行在世间蚊虫最多的区域,还把帷帽的样式画了给他。
卫靖和三名护卫身上如今就穿戴着全套的防蚊套装。
这些防蚊套装乃是用粗麻布所制,紧实异常,包括全身上下的衣裳,手套,头上是按照安平所画制成的防蚊帽,类似前朝贵妇出门所戴的帷帽,一个竹篾圈子被缝在帷帽垂下的纱布肩膀处,纱布一直垂到胸前后背。
所有的这些全部跟捣烂的灵香草泡在一口大缸中一整夜,即使晒干仍然可以闻到浓郁的灵香草的异味。
灵香草也是安平送给自己那几瓶小小的防蚊水瓶身上印着的,安平说黔中一带就长有灵香草,无毒,可放心使用。
卫靖通过查访,发现本地普通百姓也会使用灵香草防蚊,反而是贵族世家并不使用,只因那灵香草气味实在是很不好闻。
他们已经是第五次进入丛林了,这身防护服确实有效,丛林里的各种飞虫无论是蚊子还是毒蜂都只在离他们一拳距离飞舞着,就是不敢靠近他们,也有拼命想叮上来的也是一碰就离开,看得他们好气又好笑。
而且那顶帷帽还可挡住许多从树上掉下来的各类毛虫长虫。
美中不足之处便是那纱布还是不够细,虽然可以防住蚊虫,但也挡了不少视线,看出去不太清楚,他已经让人想法子再纺些更细的纱线。
看不清可会影响射箭的准头。
“公子,回转吧,今日您还要去赴宴。”卫五一提醒道。
他们天没亮就进了山里,如今已快到午时,回到将军府得好好洗个澡才好出去见人,不然这满身异味总是不雅。
不过即使从头到脚都洗三遍这异味也不能完全去掉,总得过得三两日才行,这灵香草的气味就是如此霸道,难怪各种毒虫都退避三舍。
“好。”卫靖心中有了底。
黔中的山林与他们熟悉的北方山地极为不同,此地气候湿润,连树干藤蔓上都布满苔癣,一不留神就会滑倒,他们的鞋子外都套了一双简易的草鞋,即使这般仍需分外小心,因此从山上下来回到府里已是下晌。
卫靖匆匆洗过澡,换上见客的衣裳,带上卫五一等几名护卫拿着寿礼往黔中城最巍峨的宅邸而去。
杨府也在城里最正中的位置,其实就是原本的土司府的一部分,当时杨家把土司府一分为二,砌高墙隔起来,东边成为如今黔中府的府衙,西边仍是杨氏一家子住着。
当时朝廷看他识趣,便也默认了下来。
几人在府门前下马,在门口迎客的三十多岁男子看到卫靖眼睛一亮,面上急色一扫而光,快步迎上来恭敬又不失亲热行礼招呼:“父亲命我前来迎候卫将军,说将军虽是军情繁忙,但绝不会忘了他的生辰,果然将军这便到了。”
卫靖还礼:“杨大公子客气。”
此人便是卫靖四嫂的亲生父亲杨家大公子杨承州,卫靖跟他见过一面,他刚到黔中时杨府也做东请了他跟卫豫。
卫靖以前不喜这些应酬,但也不知为何,自从认识张小娘子以后他倒也不再排斥此类活动。m.xiumb.com
卫五一把手中礼盒递给杨承州身边的家人,杨承州却亲自接过,口中说道:“将军能赏光前来已是最大的脸面,哪里还需带上礼物。”
“区区薄礼,不成敬意。”卫靖淡然道。
“不敢不敢,卫将军快请进屋上座。”杨承州殷勤地在前引路。
卫靖是第二次到的杨府,此时看到原本宽阔的土司府摆满了酒席,四处都聚着身穿不同服饰的人们围坐一处,有男有女,并不分桌。
看到他们进来,人们纷纷看过来,又都与杨大公子打着招呼,似乎还开着玩笑,但他们说的是本地夷人语,卫靖他们完全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只看那些人热烈的笑,脸上都挂着欢喜的笑容,总归都是善意的玩笑。
杨大公子似乎笑骂了一句,又对着卫靖道歉:“山野村夫,不通礼数,还望将军勿与他们一般见识。”
“无妨,我亦听不懂他们说的何事。”卫靖说道。
杨大公子似乎有些尴尬,但很快就笑道:“听不懂也好,只是说些山野里俚语。”
几人很快就到了宴会主场,有人高声禀报:“卫五将军到!”
声音洪亮,倒有些军中做派。
所有人都站起来,中间主座上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快步迎过来,一边行礼一边说道:“老头子我就知将军定不会忘了我的生辰,来,快快入座。”
“卫靖祝杨老爷子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卫靖还礼口中祝寿。
此人便是杨承州父亲,这一代的杨氏族长杨秉坤。
“托将军吉言,老头子我有福了。”杨秉坤哈哈大笑,四周人也都符合着笑起来,气氛显得亲近又热烈。
众人重新入座,卫靖就坐在杨秉坤右边下首,杨承州又坐在他的下首,杨秉坤左边下首坐着黔中知州吕守业,吕守业下首是一名四十多岁的夷人男子,应是此地最大的夷人部落荆蒙部的首领。
卫靖不动声色扫视了一眼场内,在主场入座的人中完全着汉人服饰的不足三成,多是半夷半汉打扮,亦有超过三成为夷人打扮。
杨秉坤吩咐开席,酒菜流水似的送到各人桌前,吕守业站起来代表来客向杨秉坤说了祝寿敬酒的话语,杨秉坤也忙站起身听着,两人互相拍马赞颂了一轮,总算可以开吃了。
其实也没能好好吃上几口,各人轮流向杨秉坤敬酒祝寿,卫靖也没有免俗,所有人都向杨秉坤敬过了一轮酒后,芦笙响起来了。
据卫豫所讲,黔中几乎所有夷人男子都会吹奏芦笙,芦笙在所有节庆场合都不可缺席,人们往往边吹边舞,如痴如醉,且芦笙有大有小,小的仅为一掌宽一尺余长,大的却长及半丈余。
卫靖看向那吹奏芦笙的几人,只见是六名精壮夷人青年男子,裸身披着黑布褂子,下身着紧窄长裤,一条短裙不及膝盖,赤着双足边吹边跳。
接着是一阵悠扬歌声响起,卫靖突然听闻先是一怔,后来想起四哥说过夷人男女有对歌传统,也是几人一起合唱,跟安平那动不动就要几十上百人的合唱很是不同,于是微微笑了一下。
却见唱歌的是十来名衣裙鲜亮的少女,她们裸着双臂和膝盖以下的小腿,每人手上都拿着一样物件边唱边跳,卫靖觉得新鲜,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
然而接下来这群少女的举动却让卫靖目瞪口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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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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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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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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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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